小树林,千祝轩与秋宁做爱的那个草坡。
“你再跑,就群殴你。”千祝轩恶狠狠地说。
千祝轩受够了,没想到这小子这样怂,下战书时,看他凛凛的样子,丝毫没惧怕什么,还很为自己担忧呢,毕竟这个胖子高自己一头,可是自己决定单挑他,因为不希望任何人再插进来了,已经够恶心的了,可谁想到,晚自习后,项然竟逃跑了。
几个兄弟在楼顶找到了项然,他早有准备,竟然用跳楼来威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抬到这里。可是一旦松开他,他就猛地撞开人群,又跑,已经跑了两次了。
“男人要敢做敢当!”
“啊——”项然大喊着冲千祝轩撞了过去,他不想听什么狗屁大道理。
虽然千祝轩矮很多,但毕竟浑身都是块状的肌肉,狠狠一拳戳在了项然的胸口上,那是撕心裂肺的疼呀,项然马上变了脸色,跪倒在地。
“祝轩大哥,我错了,真的错了,别打了,疼死我了,我给你磕头,磕头,磕头……”
千祝轩狠狠一脚踹在了项然伏地的脊背上,大力的蹬踢着,他是真的气愤了。
项然感觉脊梁骨就要折了,他真后悔为什么没有逃跑呢,非要逞一时之能。
“饶了我吧,祝轩大哥,饶了我吧,我快要死了,啊,打死人了。”项然死死抱紧那只踹向自己的大腿,苦苦求饶着,大声哭着,喊着,想把老师,干事之类的招引来。
拖着疼痛的身躯回到宿舍时,楼道里已经静悄悄的了。
宿舍的门上赫然写着三个字:项然滚!
项然轻轻推了推门,反锁上了。慢慢,他无力地靠在墙上,顺势滑了下去,坐在了地板上,没有喊一声,但已泪流满面。
万幸,明天就要放假了。
又是一个绵长的假期,项然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堵得紧紧的,出气都难,他背着个破行李包,看到一个人就偷偷瞪人家一眼,小声嘟囔几句脏话。
过一个拐角,一条大街上,全是卖瓜果蔬菜馒头鱼肉的摊位,再加上过往的车辆行人,乱成了一锅粥,离家里的门面还有百十来米,远远望去,人群涌动,出事了?项然好像瞧见母亲正坐在地上大哭,看样子是站不起来了。
项然抄了块砖头若箭一样冲了过去。
“父亲呢?父亲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够不在?啊!那四五个城管正围着的,拳又打脚又踢的不正是父亲吗?这群狗娘养的!”
项然准备连拍带撞先为父亲解围,于是一个猛子扎入了人群之中,正在耀武扬威的城管被一坨肥肉真个是撞蒙了,有两个人还挨了砖头,母亲见儿子回来了又是害怕又是高兴,害怕是有道理的,几个城管回过味来后,项然可就惨了,一个被砖头拍过的肌肉男冲着他的太阳穴抬手便是一拳,项然也确是菜得要命,看到城管被他拍流血了就不敢再动手了,而且只挨了一拳就浑然不省人事,也许他太累了。
此时父亲也晕了,母亲一脸青肿的瘫在地上站不起来,摆摊的穷人都被欺怕了,也没人敢出来打个圆场,其实商贩与城管之间无非是上级命令与挣口饭吃的关系,另外嘛,几个城管也确实老早就对项然这个小王八蛋不满,对这一家子不满了,人与人之间那种潜移默化的关系反正也说不清,总之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看这一家不顺眼,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话,也许别人做或说便是可以的,可若换做是这一家,就是想骂一句,收拾收拾,找点麻烦,恰巧今天便逮到机会了,原本只想借题发挥一下,现在却越演越烈。
此时被拍的那个肌肉男突然回忆起什么似的,反身朝巡逻车走去,回来时手里又多了一根尖铁棍,他站定,犹豫了,怒气已经被徐来的凉风吹散了不少,他不敢迟疑了,这是命令,于是他用大力抹了抹进入眼里的血水,使伤口裂大,疼痛加剧,血流增多,怒气回升,找准了位置,一瞪眼,一横心,狠狠地将铁棍插在了项然的生殖器官上……
……
项然醒来了,爹正在睡觉(刚吃了安眠药),全身都被绷带绑了个遍,娘独自坐在病床侧正冲着他爷俩抹泪儿,项然想扭扭身子,朝娘那边去,跟她说说话,但当刚一使劲儿,他发觉腹下一阵剧痛,猛地他想起了什么,惊了,急忙伸手去摸,却怎么也摸不到他想摸的东西,嗓子眼一堵,一口气没咽下去,泪被憋了出来。
娘发觉了儿子的小动作,沉默了许久,还是只有一句话,鼓了鼓劲对着儿子的后脊背说:“这仇,你得自己报,饿了吧?我去给你买饭。”说完后便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出了病房。
项然就是项然,什么事都没所谓,依然整天乐呵呵的(儿子的这一反应令父母心里既高兴又担忧,不会刺激出毛病来了吧),于是没出一个月,项然奇迹般地身体恢复了,他没的可是男人的命根子。
项然恢复了精神便也恢复了仇恨:等着吧,天下所有的城管。
项家并不富裕,为了给三人治病,钱早就造光光的了,整整一屁股债压得项家两口一个接一个的大气喘不停,令项然也开始迟疑了,不上学了?那根本不现实,只有太学(太学相当于高中,小学相当于中学,通儒院相当于大学)毕业自己才有资格进那烂陀寺服役,才能学武,进而报仇,当然,即便没有家的困境,项然也真的不想再踏进学校了,因为他知道,清楚的知道再次回到学校后自己地位,生活和会受到的待遇将是什么。其实,对于项然这种三无产品(无钱、无权、无成绩),学校当然不会特殊照顾,但也不会特别歧视,核心政策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交学费就来,不交学费就滚蛋。
但身边的同学就不同了。
项然哈了口气推开了宿舍门,吃了一惊,整个人依然镇静,只是瞳孔略微放大,他的铺上竟然躺着隔壁的周红米。
“我的被褥呢?”项然淡淡地问道。
“呦,是项公公临幸寒舍,有失远迎啊真是!”老四金科斜了项然一眼冰冰地说。
从金科说完那句挑衅的话之后,整整五分钟,没有一个人愿意再讲一句话,项然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就这么感尴尬尬的在门口站了五分钟,项然的心寒了,泪珠又开始了打转。
终于还是小五何需才开口了:“项然,红米的床。”但突然又被一阵急促的假咳声打断了。
“你的东西都在地下室,有问题就去问老刘(班主任)。”老二关尚卿没好气地说,虽然他不想说,但他也不想让小五充好人,要清理宿舍就清理干脆,走他一个我们宿舍和邻居宿舍的关系不知会好多少倍,还客气什么。
“有理由吗?”项然固执地想听何需才再开口,他是多么希望有一个虚假的温暖安慰来结束这次谈话。
“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关门吧,最近有点冷。”老大岳猛没底气地说。
项然还在坚持,神,我不相信世间是这样的,仅仅因为****被发现了吗?这是不公的,一定有一颗心正在为这一切不公而激烈的跳动着,他在矛盾中,不,他只是需要再多五秒的时间。
门,终于悄悄地关上了。
五秒之后。
金科紧忙大声补了一句:“你个太监还想和我们住一个屋,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