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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故居(三)

一时间,鬼厉和碧瑶二人如同陷入曾经的幻梦之中,久久如坠云雾,各种滋味自是涌现心间,他们二人,一同怔怔的站在门口,这个小小庭院中,一切的一切居然这么的似曾相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前方依旧是那条碎石小径,周围依旧是那片青翠草地,甚至连周边的那一棵茂盛的小松树,也还好好的长在那里,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它长大了不少,也粗壮了不少!

此刻,房屋中传来一阵阵的“哗哗”水流的声响,随即屋子中传来杜必书与何大智熟悉的声音:“四师兄,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何大智笑道:“你想问我什么啊?你自己不是挺聪明的嘛!”

杜必书微微一笑,道:“我想问你,你自己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师父一直让我们打扫这间房屋,只是……我可是活受罪啊!”

何大智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还想偷懒?我可告诉你啊,现在师父为了大师兄的事情,正在气头上,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惹他老人家比较好,小心,你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啊!”说着,又是低声笑骂了一句。

杜必书呵呵干笑了一声,道:“师兄,你又跟我开玩笑了,我知道最近师父很恼火,所以,你想啊,我怎么可能会去惹怒他老人家啊,只不过,我真的不明白,小师弟已经离开大竹峰十多年了,师父却还是每每命令我们前来清理打扫,而且还是天天打扫,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啊!”

站在屋子外面的那两个身影,静静伫立,但见鬼厉面色木然,片刻,缓缓低首,似乎在冥想着什么。

屋子之中,何大智沉默了一刻,却是深深叹息了一口气,低声道:“其实表面看上去,师父这十多年来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小师弟的任何事情,不过,我们大家的心中都清楚、都明白,他老人家心中最为疼爱的自然是小师弟了,还是那句话……他从来都不会说的……”

杜必书喘息了一声,道:“是啊!其实这件事情,不用说你,就算是我也明白啊!其实,说心里话,我的心里如何不想小师弟啊,只是十年后的小师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师弟了,已经是例外一个人了,只不过,现在的他还能回到大竹峰上么?还会重新变成张小凡么?还会再做我们的七师弟么?”

窗外,鬼厉和碧瑶两个人一起默默的站在那里,鬼厉的神色越发惨白,身子也挺直着,只有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越握越紧,似乎指甲都深深的扣入到肌肤中,渐渐流下的血,一点点的滴落到地面上。

只是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头?

只是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你在时光中渐渐移动的脚步,跨过无数的冰霜雪雨,多年之后,会不会还能摇首挥望?会不会还能重新回头?

这一切的一切,能不能再一次重新来过?

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想过,想过彻底回头?

阳光温暖的照在二人的身上,却仿佛如坠冰窟,寒冷冰冻!

房屋中,何大智与杜必书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似乎无意在提起过往的事情,连他们也觉得沉默无言是最好的选择,似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为好,自是他们在屋中又清理了片刻后,提着水桶走了出来,何大智轻轻将房门关上,看着庭院中青青绿草,松枝摆动,虽然一片暖心柔和的景象,却总有着几分寂寞冷清之感,仿佛这个房屋的主人不在,连带着周围的景色也如此落寞寂寥!

何大智又转头看了一眼寂寞空荡的房屋,然后深深叹了口气,与杜必书一起离开了。

许久之后,鬼厉与碧瑶的身影出现在那棵松树背后,慢慢走了出来,熟悉的微凉山风久久吹拂在二人的周围,吹起那黑绿交织的衣襟,似乎透露出无限伤心悲泣的心念,更是呼啸的山风久久吹拂他们的黑色发丝,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奇特而莫名的感觉,一时间,他缓缓的走到房门旁,抬起右手,放在门把手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轻到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力气,慢到每一个细节都能看清,似乎就连他面容上的神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这一刻,他的心中押解着重重的石块,使他透不过气来,但终究的,他还是被一股无形神力牵引着,缓缓推开了这扇“尘封”了十年的门。

这个样子,就好似,好似推开了过往岁月的一扇古旧门窗,看到了十年前的“陈旧”时光。

熟悉的床,熟悉的桌椅,还有挂在墙上的,十年后看到的熟悉的但是依旧老旧到发黄的道字横幅,甚至连桌上摆放的一切,包括茶壶水杯,看上去都没有丝毫变化。

有谁知道,这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房间中,曾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多少次?貌似连带这里的空气都是这样的熟悉,仿佛还带着过往淡淡的说不出的伤感情怀,他就那样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走到那张柔软的大床边,慢慢的坐了下来,手指抚摸过床边被褥的时候,这种柔软的感觉,这样的熟悉感觉,一时间,从掌心缓缓穿过。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见是碧瑶缓缓走了进来,站在他的面前。

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她却同样没有看清,此时的他用力的咬紧嘴唇,就那样深深的,用力咬着,咬的那么痛,那么深!

*******

守静堂中。田不易看着萧逸才,缓缓叹息了一口气,道:“逸才啊,坐吧!”

说罢,二人一起坐了下来,田不易看上去似乎依旧一脸怒气,更是有些心神不宁,面对着萧逸才平和的目光,他却眼光转向了别处,似乎在冥想着什么事情,直到萧逸才咳嗽了一声,口中低声叫道:“田师叔,你没事吧?”

田不易这才如梦惊醒一般,点了点头,面容上露出丝丝笑意,口中缓缓道:“恩……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对了,你说吧,道玄掌门师兄叫你过来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真是……特意跑这一趟……”说着,又是微笑了一下。

萧逸才点了点头,同样微笑道:“不敢当,事情是这样的,恩师有两件事情,想让弟子前来向田师叔请教一下。”

田不易疑惑的看着他,道:“请教不敢当,只是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

萧逸才点了点头,道:“第一件事情是这样的,现在天下受此浩劫,几乎所有正道都齐聚青云山来,更是人数在不断增加,现在其他各脉都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竹峰也将百位道友安排在山腰房屋之中,不过,虽然如此,但是住处还是不够用,所以恩师前来让弟子和田师叔商量一下,能不能在大竹峰上在安排一些住处,以接待正道道友?”

田不易眉头一皱,向着萧逸才看了一看,但见萧逸才面色有些尴尬,但依旧赔笑道:“田师叔,现在天下受此巨大浩劫,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们青云门一向又是正道领袖,所以……总不能将这些道友推出门外吧!”

田不易冷哼一声道:“难道他们拿我当傻瓜了?说是同门道友,说是前来帮忙的,可是真正要是与那些妖兽拼杀起来的时候,能够帮忙的能有几人?他们这些所谓的道友会帮忙么?也许能出力的还不到一成左右吧!大半都是冲着青云名气而来,跑过来避难而已。”

萧逸才低首苦笑了一声,道:“田师叔严重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将他们推出门外吧?如此真要这么做的话,天下正道会如何看待我们青云?为了天下大局着想,还请田师叔帮帮这个忙!”

田不易又是冷哼一声,本想说些什么,但一刹那间,似乎他想到了什么,但见他目光一亮,嘴角边露出一丝莫名笑意,当下咳嗽了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口中缓缓道:“既然道玄掌门师兄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在推辞什么,反而不好,在者,这都是为了天下正道和天下百姓着想,那就这样办吧!”

萧逸才面上露出丝丝欣喜之色,口中扬声道:“多谢田师叔,多谢田师叔支持!”

他这样一说,田不易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口中低声道:“倒是先不用着急谢我,有些话,我还没有说完!”

萧逸才的神色怔了一怔,口中低声道:“什么?没有说完?只是田师叔有什么事情,请说!”

田不易微笑道:“是这样的,现在天下出此浩劫,一切都是为大局着想,所以……”说着,顿了顿,又微笑道:“只是我听说……对,就是我们青云门下七脉之中,恩……女弟子最为多数的那一脉……”

萧逸才本来还满是笑意的面容上,忽然如同僵尸一般僵硬在那里,似乎那张微笑的面容上,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田不易也不看他的神色,而是自顾自笑道:“我记得那一脉中,地势平坦广大,而且我前几日也去过那里,空房间多不胜数啊,怎么道玄掌门师兄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竟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好地方……可惜……可惜……”

萧逸才的面容上满是苦笑之意,口中呐呐道:“田师叔……这件事情……其实……这个……这个……”

田不易又是冷哼一声,一张胖胖的面容上,露出一份冷意感觉,更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萧逸才看着他的那副说不出的模样,低声叹了一口气,默默摇头,只得道:“是……这件事情请田师叔放心,弟子回去之后,一定禀明恩师,请他老人家做主!”

田不易倒也并不说话,那张胖胖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大为畅快不已,暗自窃笑。

萧逸才稳定了一下心神,口中缓缓道:“那么田师叔,我还有第二件事情,想问一下,但是这件事情要比刚才的事情更加重要,而且,恩师再三叮嘱过,请师叔一定要想好才可以回答啊!”

田不易看着萧逸才一副严肃的面孔,似乎与刚才大为不同,显然此事非同小可,不由神色一怔,口中肃然道:“哦,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你说吧!”

一时间,房屋中的空气有些诡异与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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