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目圆睁,像个电线杆子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大脑已经空白了,混乱了,他已经无视安小溪撤掉点滴抓狂了,更抓狂的是自己。
米斯特华更迷茫了,刚才还义无返顾的当护花使者的男学生现在居然傻呆呆了,自己闯了祸竟然吓成这样,没有胆量没有担当,现在的孩子没有责任心,真是意气用事,火热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海誓山盟不知道,反正刚刚才勇敢的踹了我一脚,现在竟然当了逃兵、懦夫,居然都不敢承认,更不用说保护,真是个废物,女人把一生交到这样的男人手里真是个错误,天大的错误。想到此,米斯特华开始怜香惜玉了,他开始同情安小溪的不幸,他甚至想自己来保护这个柔弱的几乎又要晕倒的可怜虫。
医务室老师拼命地拽住安小溪:你不能走,有危险。
“我有什么危险,你这个庸医,你才没怀孕了呢。”安小溪反抗着。
“你这孩子,不要激动,是不是咱们到医院用机器一看就知道了,这回知道害臊了,你想刺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臊呢?”医务老师言辞犀利,步步紧逼,再说刚才这个女孩子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确诊无疑,是自己施展威严的时候了,在说自己怎么回事危言耸听呢,现在的孩子们利害关系都还不懂,就知道瞎搞,搞大了肚子还可以挽救等搞出了人命那可不得了了。
“你,你。”安小溪气得满脸涨红。
“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不要走,快,这位老师,你傻站着干嘛呢,真的会有危险。”
“奥,奥。”米斯特华左右为难,欧阳看到安小溪无从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抛下安小溪愤恨的跑出医务室。
“你,你,不是这样的。”安小溪明白欧阳是被气跑的,可事实不是这样的,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被确诊为怀孕了,从自己掌握的知识来看,自己和欧阳只不过是心有灵犀的互相爱慕,难道心心相印就会怀孕吗,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也是生理成熟的女孩子了,我们没有肌肤之亲怎么会怀孕呢,无稽之谈。
比安小溪生气的除了欧阳之外,就是安小溪的父母了,他们在电话中简单的听了那三个字就已经暴跳如雷了,放下手中的事情,直奔学校而来。
医务室里,医务老师生拉硬拖,硬要把安小溪推上校车送到医院里去,米斯特华双手几乎是搂住了安小溪,因为安小溪已经声嘶力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逃脱羞辱,但是,米斯特华有力的双手温暖的保护了自己,阻拦了自己,还有,看到欧阳疯狂的逃离现场,安小溪愤怒的绝望,她恨欧阳不仔细听自己的解释,她恨医务室老师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她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这种状况令人怀疑呢。
已经是课间了,惊人的消息就是学校的头条新闻,有点信息的人都想拐弯绕道路过这里来看看热闹,一闪一闪而过的陌生的脸孔使安小溪羞愧难堪,他这时候决定了一个念头:我要等我的父母来了再去医院,我坚决现在不在回避。
“我要等我父母,我死在这里也不能离开。”安小溪态度决绝,她死命的抓住床脚,任由你拖拽,就是不松手。
米斯特华无奈只好放弃,看着安小溪坚定的眼神,自己反而糊涂了,现在的学生怎么想的,想什么?
欧阳跑出医务室,没有回教室,而是直奔了大门口,看门的老师傅一眼没看住,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栅栏上跳了出去,欧阳疯狂的跑到大街上,他跑,他撕扯自己的头发,他吹打自己的脑袋,他狂,他奔,他要去什么地方,他没有方向,比没头的苍蝇还要乱撞,乱闯……
安小溪的父母果然快速的到了医务室里,安小溪听到母亲声音的那一刻,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送我去医院,还我清白。
母亲本来是气的想要打女儿的耳光的,但时间到女儿的第一眼,看到女儿可怜的很痛苦的样子,自己又心疼了起来,心里隐隐作痛的说:
“快送去医院吧。”
“快送医院吧。”母亲李文英已经心急如焚了,他狠狠的抽了女儿两眼,因为尊严,没有责骂女儿。
安小溪看上去很不领情,她居然胆大包天到揪住医务老师的白大褂绝不松手,医务老师得理不让人的高嗓门:
“你自己看看你家孩子,我还错了我不该告诉你家长,我不该询问你过程,我更不该说你怀孕是不是?”
“孩子还小,老师,请你原谅,小溪,你拽着老师干嘛,你是不是害怕,一定要老师陪着你才放心呢?”父亲安怀玉一边葛老师陪着笑脸一边不解的询问女儿。
安小溪惨白的脸已经涨的红润,除了嘴唇还是泛着没有光泽的白色,她没有回答父亲,紧紧的咬紧了嘴唇,泛白的嘴唇映出了红色。
“你这孩子真犟,老师,你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和孩子一起去医院吧?”母亲低声下气的哀求医务老师,医务老师看看米斯特华。
“那就一起去吧,在场的老师也去给我当个证人。”说着,她试图摆脱安小溪,安小溪听见老师已经答应,她这才罢休,松开了拽着老师的双手,直直的的等着老师。
医务老师这时候还在执迷不悟,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误诊,她当然要想着看看这个死不认账的小丫头能刷来到什么时候。
终于结束了紧张而沉默的乘车气氛,安小溪、安小溪的父母、米斯特华还有医务老师一起来到了医院门诊,而且是妇科门诊。
门诊这时候并不忙碌,这一行人冲进来,就把屋子充满了,大夫有点不解:
“怎么了?谁看病?一个个得来。”
“是这孩子。”母亲李文英把诺诺的女儿推到最前面。
“你怎么了?那不舒服?”
“我……”当着男老师还有父亲,还有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人,安小溪有点难以启齿。
“男同志出去吧,回避一下。”大夫准备给安小溪解围,这也是医院的规矩。
“不必了,谁都不能走。”安小溪鼓足了勇气,因为它需要有人给自己作证,他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知是这些人还有最关键的人欧阳。
“那你说吧。”大夫见这时候病号也不多,就破例吧。
“我这个月那个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有?没有?多?少?”
“这几个月了,这个月更厉害了,总是不停,一着急就有。”
“你是说月经不正常了,一紧张,一劳累就有是吗?”
“是。”
“像这样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吧?”
“你是学生?”
“高三,要高考了。”
“我看看你的眼睑,有点白,嘴唇也是,你晕倒过吗?”
“是的,今天她就晕倒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了吧。”
“你每天睡几个小时?”
“不知道,大约三四个,五六个吧。”
“吃的呢?每天吃的多吗?”
“没有时间吃饭,吃饭的时间就半个小时,买上再吃时间就到了,也不饿,吃不下。”
“大夫,你看她不是怀孕吗,我刚才问她的?”
“你有过性生活吗?”
安小溪脸腾的红的像块红布:
“没有,我没有怀孕。”
“还是做个B超,先化验看看。”医务老师一定要拿出证据来,让你不认账。
“好吧,你们谁是家长,我开单子了?”
“开吧,开吧,都查,都查。”
母亲即使再怕出现坏的结果,也要面对现实,查,一定要查。
米斯特华这时候明白了欧阳这个小伙子不辞而别的原因,不是退缩,是不解,是愤怒,也明白了安小溪死命抓住医务老师的原因,更明白了她含羞的硬要当着所有的在场的人来说出自己的隐私的原因,原来被冤枉的是这个娇羞的小丫头。
想象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气愤至极,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何必要当着陌生的异性老师,说出忌讳的女孩子之间才肯透露的私密话呢。
医务老师本来是胜券在握,只等着安小溪给自己赔礼道歉,安小溪的父母给自己躬身赔罪了,可事情好像真的有点意外了,所有的人都忐忑的等待着检查结果。
这么简单的常规检查,本来最多也是十分钟就结束了,可大家都觉得时间停止了,在场的除了安小溪和米斯特华催促结果赶快出现,其他的人都是很矛盾的期待。
作为安小溪的父母,虽然在内心一再说服自己,女儿不会越轨,女儿绝不会越轨,可是,孩子已经身心都是个成年人了,又不在自己跟前,偷尝禁果也是可能的事情呀,所以他们矛盾害怕出现不想见的结果。
而恰恰相反的当然就是医务老师了,他恨不得马上就能判断出:安小溪就是怀孕了流产了,刻不容缓。
结果出来了:B超结果子宫内膜增厚,双侧输卵管正常,子宫大小正常,根本没有提什么怀孕,验尿结果:阳性正常。
“你们看看,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你们不用担心了,我给你开点止血的药,高考完了来验血吧,看看是不是贫血了,剩下的这些天时间紧了但是营养要跟上去,回家休息几天吧,在学校总是晕倒同样没有效果,养好了身体精力十足地参加高考,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安小溪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她不顾一切的指向医务老师:
你为什么说我怀孕了,你还干什么校医?
医务老师脸上尴尬,还在强词夺理:“那你进医务室里我问你有了,你回答说是,多长时间了你说一个月了,你这么肯定的承认了,我还能不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