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晓,哥哥并没有回学校。也就是说,他逃了罚。父母签上了处分单的名字:大过。他们四个是主犯,却没有一个在场,本来是让他们在德育室外等,未曾想这青春期实在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以这四个人身上的叛逆因子之活跃来讲,在不加看守的情况下,让他们乖乖等着受罚,这明显是天方夜谭。
四少中的老大——秦皓宇。他父亲是凉城公安局副局长,母亲又是教育局的什么领导。虽说不能免罚,但也勉强把这事压了下去。
校长对这事的重视倒是认真。几人有幸见了下校长的尊颜,不得不说,校长还是很和颜悦色的。鉴于他特地带着他们去认了错,唐蓉这个铁公鸡到是不得不接受了。为此还贪到了个年级副主任的位置。这也算是半个潜规则吧。校长到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毕竟再怎么样,公安局和教育局这两个单位,还是不大好惹。
校长十分宽容地给了他们处分档案。并十分温和地说了一大段官方教育话,最后再以一句“好好学习,否则以这个档案来说,重点高中会录取你们的几率不高”作为总结,再慈爱地拍着秦皓宇的肩,送了他们出校长室。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还是被传来传去,整个凉中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再次刷新了同学们对“凉中四少”的概念。凉中同学们为此十分自豪,于是宣扬到了其他学校去,最后荣升到了“凉城四少”。
大有因祸得福之感。
我总是觉得这事对于我来讲,不打公平。颜哲他什么也没有损失,既没挨骂又没挨打,顶多是下了个跪,可他以一个无权利无背景的小学生身份开始混社会,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谁晓得他在外面干过什么有失尊严的事。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事会牵扯到我。
我以一个平凡到连静物都比我耀眼这个身份一年了,凉中还从没有注意过颜微这个名字。我甚至都觉得我是不是逃个学打个架才能够有个位置站住脚。然而在这个思想还在构思阶段时,我竟然去了校长室。
校长姓刘,是个三十七八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长而软,一律向着左边倾斜。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太愁,头发没了时间洗,油密密的,甚是光亮。他的眼睛较小,鼻子本是不大,却硬是被脸上的肉挤大了,一堆的肉全跑到上面去,眼睛更是小的看不见了。嘴巴厚厚的,却是大有“樱桃小口”之感,这与那张馒头一样的脸有些违和,难以想象这大把的肉是怎样通过那张小口长上去的。
我连书包都没有放就被广播里的“颜微”二字惊到了,连忙顶着一颗惶恐的心背着沉重的书包去了行政楼。一路的坎坷和紧张却在推开门那一刹闻到一股咖啡味消散。还是要说,校长实在有方法,连氛围都找的那么好,这才好让学生放下戒备,和气地进行教育谈话。
校长见到我,本在电脑上的目光急忙探过来,以至于让我十分想要看个究竟。
校长那长相是典型的“好人脸”,我瞬间有种无所谓的心理,不由得再次对班主任平常说的“与校长开会时害怕的手都在发抖”这种话进行怀疑。校长看到我站在门口,连忙站起来,笑的脸上的肉都在抖:“颜微是吧,来来来。”
这三个“来”让我本就放松的心更是松到飘起来。我点点头,一副主人模样,熟练的放下了书包。
奈何校长套路太深,我刚把书包安顿下来,想要自己舒服一下,便听到那与长相成正比的话:“听说,你哥哥叫颜哲对吧?”
我屁股一抖,就滑了下来,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