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茨·普雷格尔
(奥地利1869—1930)
奥地利分析化学家,在有机化学领域做出了卓越贡献,然而他在童年时期却是一个顽劣胡闹的“混世魔王”,是最真挚的母爱改变了一切。
奥地利分析化学家弗里茨·普雷格尔创立了有机化合物的微量分析法和微量化学学科,为促进有机化学的发展,也为现代医学和工业的进步做出了突出贡献,他由此摘得了1923年诺贝尔化学奖的桂冠。这位学识与品格同样伟大的科学家将自己所得的奖金全部捐赠给了科研事业,以他名字命名的普雷格尔医药化学研究所存留至今。然而,正如后来他的名字在科学史上钻石般熠熠生辉一样,普雷格尔小时候在他的家乡也是赫赫有名的。
可是那时候,普雷格尔的名气却是通过他的调皮和叛逆得来的。一个对学习根本不感兴趣,梦想成为运动员的人何以能与化学结缘,如何能终身未婚,几十年如一日地守在冷清的实验室里,把毕生心血都献给科学呢?这个问题可以请教普雷格尔的母亲。虽然她不是什么伟大的教育家,也不是什么着名的学者,甚至不曾读过什么书。
普雷格尔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剩下年幼的他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子俩一个中年丧夫,一个幼年丧父,家庭的顶梁柱就这么无声地倒下了。灾难面前,柔弱却不软弱的母亲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韧性,她掩藏起深深的哀痛,决定代替丈夫把小普雷格尔抚养成人。“丈夫走了,我不是还有儿子吗?”这位母亲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于是,之后的岁月里,母亲便把她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小普雷格尔身上。她为小普雷格尔父爱的缺失而深深内疚,她希望自己能够让儿子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可以比父亲活着的时候过得更加幸福,所以她便加倍地疼爱小普雷格尔,以至于全身心地扑在了他身上。然而物极必反,事与愿违,普雷格尔在母亲那近乎溺爱的照顾之下,一天比一天骄纵,越来越叛逆不羁。他不害怕任何人,贪玩成性也就罢了,还经常欺负同学,骚扰邻居。在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告状,母亲能够承担丧夫的剧痛,但是面对一脸无知的小普雷格尔,她实在抬不起打他的手。很多次她都默默地忍耐着,然后独自在房间里落泪,既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也为自己没有能力好好教育他。
邻里的抱怨越来越频繁,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她终于想明白了:真正的母爱不应该是这样的,绝不能再这样继续骄纵他了,要鼓起勇气来教育他。她相信如果丈夫在世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果儿子以后成长为一个无恶不作的社会渣滓,她将终生难以心安。
然而此时,对于母亲的决心,小普雷格尔一无所知。
依然是在把晚饭热了很多遍之后,母亲看到儿子回来了,于是就跑到厨房准备把饭菜再热一热。小普雷格尔往沙发上一躺,嚷嚷着:“给我端杯水过来!”母亲在厨房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今天我决定了,这种事你以后得自己动手。”可是普雷格尔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压根儿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母亲只好擦擦手,停下手上的活儿,端了杯水过来。看到普雷格尔之后,她吓了一大跳:儿子身上脏得不成样子,脸上手上都是泥巴。母亲惊呼:“上帝!你去哪里了,怎么会搞得这么脏?我可是今天早上刚给你换的一身新衣服呀!这么大冷的天,你知道给你洗一件衣服有多么不容易吗?往后天气会更加冷的……”没等母亲把话讲完,普雷格尔便打断她的话:“哪个母亲冬天就不洗衣服了,没什么大不了嘛。”看着普雷格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母亲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这时更糟糕的事情来了,邻居伍德太太带着儿子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这种情形见得多了,母亲实在没有脸面去面对邻居的抱怨,却也只能笑脸相迎。
伍德太太拉着儿子,高声嚷嚷着:“过来,让大家看看普雷格尔都对你做了什么!”母亲刚想道歉,普雷格尔却理直气壮地冲了出来:“你们过来干什么?噢,汤姆,带上你妈过来告状了?今天你妈在,我不揍你,下次你要敢乱说,我还会揍你,哼!”伍德太太惊呼:
“上帝!这就是你的儿子呀,怎么这么无礼!”母亲一边忙着道歉,一边把普雷格尔往回拉,可是普雷格尔还是蛮横无比。伍德太太看着这一幕,冷冷地说:“这就是没有父亲管教的孩子吧。”提到孩子的父亲,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她扬起手打了普雷格尔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是母亲第一次动手打他,普雷格尔眼中含着泪光,咬牙切齿地说:“是他先骂我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我才动手打他的!”伍德太太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听说是自己的儿子先招惹普雷格尔的,忙灰溜溜地拉着儿子回去了。
这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母子俩僵在那里。终于,母亲开了口:“刚才妈妈那一巴掌疼吗?是妈妈错了。”说着,也打了自己一巴掌。普雷格尔看着母亲,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拉住妈妈的手哭了起来。母亲的泪也决了堤,她把自己想了那么久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孩子,你父亲走得早,他走的时候,一直放心不下你。他很爱你,让我要照顾好你。我爱你父亲,更加爱你,所以我没有随他一起去。我起早贪黑地工作,回家后也从不休息,为的就是你能生活得像其他孩子一样幸福快乐,别的孩子有什么,我一定要给你什么,可是我这么努力,还是没能给你个父亲。”普雷格尔握着母亲满是老茧的手哭着说:“妈妈,我错了。”母亲继续说道:“不要哭,你是个男孩子,要坚强起来。以后不能一直这么不懂事,要好好学习,做个像你父亲一样出色的人,你要知道,你父亲永远与我们同在,他在看着我们的普雷格尔呢!”深受感动的普雷格尔呜咽着下定决心:“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做一个出色的男子汉,不会让你再落泪的。”
通过这次交流,普雷格尔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他觉得虽然自己学习基础很差,但是一直跑来跑去、爬上爬下的,运动细胞很好,所以立志成为一个运动员。母亲的话一直都在普雷格尔耳畔回荡,为了不再让母亲伤心,他每天都刻苦训练,15岁那年终于考进一家体育学院。然而抱着体育明星梦的普雷格尔始终没能夺冠,甚至没能取得名次。他苦闷过,惆怅过,但是并没有被失败打倒,因为他要做个男子汉,不能再让母亲落泪。于是他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奋斗目标,以顽强的意志和刻苦的精神进军科学世界,立志在化学领域成就一番事业。可想而知,一个从小叛逆成性,半路改行的人在科学的竞技场上一步步走过来,必须得比别人多付出多少心血啊!
1923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告诉普雷格尔,这么顽强地奋斗一辈子是值得的。我们感谢那位坚强的单亲母亲,因为她没有放弃普雷格尔,而是用温柔无私的爱感化了他,所以才有了普雷格尔回报给科学史最优秀的礼物——着名的有机化合物微量分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