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回了解民意正昀说古今
独当一面小仙耍手段
上回说牛正昀在考察大清河时，了解了一些关于古人对大清河的改造和利用，他立刻联系到朝代的兴替，进一步担忧民主进程。小仙心想：这人真要管好，忧国忧民是对的，但不能按照个人的意志去办事，几千年的中央集权制度哪能说改就改！看样子对他的监督不能放松，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充足的项目，让他把精力和情感都集中到项目上。
于是小仙在银狐打报告之前先找到蓬莱市长柳思成。市长柳思成四十刚出头的样子，身高在一米七五至一米八之间，四方脸，厚嘴唇，衣着简朴，清华高材生。他近距离地看着白小仙，眉毛急促地跳动几下，半晌无语。小仙见他的样子有点脸红心跳，一阵慌乱过去，正襟危坐，干咳一下，皱了皱眉头。柳思成也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白总，找我有事？”“银狐要在大清河上游建一座水库，供应以后的桥头堡和石鼓镇饮用水。”柳思成眼珠直转，心想：这么小的事怎会不用公对公关系，而是背地找我？“白总，可以让银狐打报告，根据规模我们层层上报，考核评估，再做决定。”小仙叹了口气，“柳市长，渤海海峡大桥已经万事俱备，现在只等上面命令，这一大帮子的工程专家，牛正昀心里着急。这水库不是大项目，但足以维持一段时间。”“你的意思是让我开绿灯！”“对！”“你知道，大清河的鱼讯非常有规律，而且生态链脆弱，不能破坏；鱼产品的深加工是石鼓镇的支柱产业，养活上万人。”“这不用担心，我们会先做试验，不影响鱼讯才动手。我知道，这样的项目地方可以操作，但现在牛正昀很在意这个小项目，而且他喜欢兴修水利、兴办农业。”“那就这么着吧！你们打报告，我来使劲。”
有了这个前提，申报工作很顺利，也很快。不过有不同的声音：这个小项目完全可以我们自己搞，地方上不能都干靠；这条河之所以一直没有修水库就是担心破坏鱼汛，破坏了鱼迅就得不偿失了；柳思成则认为：“关于鱼讯，我们可以先试验，不破坏鱼讯的情况下再定；地方有的是项目，这水库是渤海海峡大桥配套项目，归银狐管辖，何况蓬莱市发展很快，水源吃紧，还可以支援蓬莱市；以后发电、旅游还不是我们的！”柳思成一力主张，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由银湖集团试验开发。
银狐集团办事讲究实效，定下来后当即上马。工程技术人员进入现场勘探、论证，研究部署，寻找最合适的建坝地点；鱼讯试验选在中上游一条支流的平缓地段，四台200吨大挖机，土石方运往大桥货场的洼地填埋。
四台大挖机刚开始作业不到一个小时，一大群几十名桃溪村、临湖村的居民赶了来。他们各人手拿锄头锹鐹，都是五六十岁的男女，叫嚷着，蜂拥而至，分别围住大挖机，不让施工。
不难看出，这群人是有备而来，从村子步行到此至少三小时，开工一小时即到，说明他们早得到消息，提前出发；都是老年人，可以不负许多责任，也不影响前途；都是劳动工具，既可以捣乱、还不能算凶器。这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阻扰行为。
牛正昀、白小仙正在大桥实验基地观察生产出来的路面供暖设备，必须耐压、耐振动、抗扭曲、可拉伸，经反复试验无误方可投入使用。听说有当地居民阻扰施工，两人立即赶了过去。
老远看见一大群人，挖掘机也停了，现场指挥人员在与这些人交涉，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不可开交。牛白二人到现场，现场指挥人员有了底气，但不敢把事情往二人身上推，继续苦口婆心解说：“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听我说，这不是拦坝修水库，而是做实验，看看这种神鱼是如何越冬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护鱼类，怎能是破坏呢？”“别糊弄人，这鱼几百上千年都这么过的，不用你操心。”“前些年水质污染，鱼儿差点绝种了，这几年我们村花了很大代价把山上的居民都请了下来，才保住神鱼，几千人就靠它养活。”“坚决不行，这河道不能动，谁动就是刨我们家祖坟，我跟他急。”“市里批准的也没用，那些当官的知道啥呀，整天到晚瞎折腾。”老百姓七嘴八舌，牛白二人在一旁静听，一言不发。正这时，柳思成和两名镇上的干部驱车赶到。
见到地方的父母官到来，百姓们都停止了鼓噪，望着干部一言不发，满脸的愤怒与无奈。小仙白了柳思成一眼，这二人背地里商议好了的，比在台面上的承诺更有效：柳思成暗中支持。很显然，白小仙和柳思成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小仙眼神的压力很大。柳思成虽然是正规的“朝廷命官”，但政治地位和行政级别都无法和小仙相提并论，他有点恼羞成怒。“你们都在吵吵什么？不想好好过日子啦！再不散了统统抓起来。”牛正昀不待见这种官僚作风，但地方上需要有铁腕人物，于是他唱起了白脸，乘着百姓犹豫不定的机会，说开来了。
即兴演讲是牛正昀的拿手好戏。“乡亲们，大家几十里山路赶过来，都辛苦了，不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我给大家讲讲我们到底在干什么。”说着，他自己先席地而坐。“牛总，不必跟他们多讲，不知好歹，银狐集团是在为你们造福知道吗？！”“好了！柳市长，你也别生气了，他们肯定也是听了一面之词才有此举动。”牛正昀是在提醒柳思成：你们内部肯定有不协调之处。牛正昀示意群众坐下，慢条斯理地说：“乡亲们！大家知不知道这条河的来历？为什么石鼓镇叫石鼓镇？”这些人多数是与牛正昀对面而坐，大家都表示不知。“我查阅了地方志，胶东地区对唐二主征东的故事流传甚广。
其实大唐初期，唐太宗李世民征辽失败，后来启用薛仁贵。薛仁贵为了训练水军，开凿了大清河，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原先的大清河的许多支流汇聚桃溪湖后，被小山包分成三个小岔，分别叫东溪、中溪和西溪，中间还有两个村子叫东溪村和西溪村。薛仁贵开凿大清河时，把这两个村子搬走了，多数就在现在的石鼓镇。开凿小山包时，就地的花岗石凿成了两只大石鼓，不知在坐的有没有见过那两只大石鼓？”“见过！”大家异口同声，四十岁以上的人都见过。“那两只大石鼓风风雨雨一千多年，”牛正昀本打算说‘可现在毁了’，但他考虑到现在这样说不合适，这是破坏文物、破坏自然的行为，会让老百姓对改造大清河更加深恶痛绝。牛正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石鼓镇由此得名。那么大家知不知道对大清河鱼讯的有效利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家又表示不知道。
“那是从明朝。明成祖朱棣也在此训练军队，大将军孟善手下有一名文官叫曹功.”“对、对、对，”有人接话茬，并且指着其他几位，“他们几个都姓曹，都是曹工部（中书）的后人。”“嗳！这就对了！”牛正昀有意抬高曹功的地位，“曹功可是一位能人，发现鱼讯的规律，掌握鱼讯的特点，有步骤地饲养，并且指导后人如何利用大清河的鱼讯。他发明的胶东鱼胶为朱棣深入蒙北和大漠作战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呀，这种鱼胶工艺失传了。”“喔.”大家一片唏嘘。
“那么，大家知不知道大青鱼为何冬天会下海吗？”这还真的没人知道。“大家看，冬天的时候，大清河水少，几乎彻底封冻，大青鱼没了生存的条件，只有下海。其实鱼苗下海是四年时间，到了繁殖期才上河产卵，因为鱼卵无法在大海里存活。你们见过入海时的鱼苗有手指这么大，在海里生活三年半只长有筷子长，而且很瘦。这说明大青鱼不是海洋鱼类，不适合海里生活，下海是因为大清河无法越冬。”“哦！.”大家满脸的同情与无奈。牛正昀这才切入正题：“我们现在就是想做一个实验，挖一个大坑，保证冬天不会彻底结冰，而且有足够的氧气和养分，看大青鱼是否可以留在淡水里越冬，如果可以，我们的试验就成功了，我们就在桃溪湖上游建一座水库；如果没有鱼留下来越冬，我们的试验就失败了，大清河保持原样不动。大家看行不行？”“哦！原来是这样，我们躺在麦地不知道麦黄，以为你们就是要拦住河流建水库，.”柳思成见水到渠成，就说：“你说你们，听到风就是雨，这条河一年给地方挣几个亿，我们不知道保护呀？不过你们的热情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以后有什么事先向政府反应，不要动不动就聚众闹事，这是犯法的。银狐集团的四台大挖机耽误了一上午，幸好牛总度量大、不计较，还跟你们说这些，换了别的老板非让你们赔偿损失不可。”“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家吧！也给宣传宣传，银狐在这里施工建大桥还要仰仗各位，等试验成功，建起水库，给全体村民免费安装自来水。”“好！”牛正昀说完，柳思成带头叫好，“谢谢牛总！”大家来了一阵掌声。
群众陆续散去，柳思成挨到小仙跟前：“白总，不好意思，我工作没做到位。”“这里面一定有人捣鬼！”小仙的意思是不依不饶，要柳思成查处挑唆的人。柳思成一脸尴尬，这还用查吗？肯定是他的同僚。不过柳思成也有自己的策略，“牛总真是多面手，有如此高的个人修养，难怪像你这样的绝代才女佳人也会对他情有独钟，真是领教了这位农民工的人格魅力！”小仙眼珠子转了转笑了，知道他的用意，也就不再坚持。
挖个大坑没有预计的简单，整个山沟里全是淤积的卵石、沙粒，坍塌严重，要挖到15米深，连山坡都会塌方。没办法，只好挖了一条长沟：长一百多米，宽15~20米不等，最底部只有15米深。可储水约三十万立方米。本打算是在原河道的一旁，最后只能是挖掘整个河道。
牛白二人的分析一点也没错，大青鱼不是海鱼，潜入大海实乃无奈之举。到了秋分，蚊蝇似的鱼苗破壳而出，密密麻麻布满河道，清澈、平缓的小溪中游动觅食，迅速成长；寒露到来，鱼苗长到成年人手指头大小，成群结队向下游“逃窜”，陆陆续续、络绎不绝；让人始料不及的是，挖了大坑的小溪中的鱼儿“窜”至深水区域再也不向下游去了，挤挤挨挨、游荡于大坑中。这下坏了，鱼苗迅速长大，由蝌蚪长成手指大小，体积增加了几十倍，本来挤挤挨挨的局面，现在成了堆积，估计要占水体积的三分之一。那哪行呀？别说食物、氧气，就连喝水都成问题。实验小组成员赶紧请来湖西村子的渔民每天驾小船，用密集渔网向下游驱赶。到了霜降，河中母鱼的实体消耗尽了，鱼苗完全消失，试验大坑中还保留约五六万尾。鱼讯试验宣告成功。此事我们暂且不表，后面有更多叙述，把视线拉回渤海海峡大桥基地。
牛白二人平息了当地群众阻扰施工之后，全身心投入到路面加热试验中，还关注了十艘万吨驳船的打造进展，那是四年前定做的。这期间还不间断地对各地采集来的钢缆进行检测，德国的最好，日本的也好，而且日本的成本最低，牛正昀犹豫不决，他不喜欢用日本产品。大桥主体工程不开工，牛正昀就像没头的苍蝇，不知道那边是前面。
刘恢复和宣南燕的婚礼定在五月一日上午，洪远大亲自主持，当仁不让。四月三十日中午前后，远处的到贺嘉宾都已到位，牛正昀设宴款待。浙江部的管理层几乎全到，上海部工程水利专家都到，其他像沿海高速、苏通大桥、琼州海峡大桥、南水北调项目部等处的专家也到不少。银狐有接送农民工的豪华大巴，同车抵达。难得的是，袁方和文多明也到了，袁老拄着拐杖，行动颤巍巍的，但思路清晰，喜上眉梢：老人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弟子应是小仙，但小仙现在把工程学当做业余爱好，只有刘恢复真正传承了他的衣钵。牛正昀坐在袁方左边、小仙坐在宋芹右边，牛正昀小声问：“老爷子，我想在您有生之年建一条海底隧道，我还没参建过海底隧道。”袁老半晌没说话，他知道牛正昀指的是台湾海峡海底隧道。良久，老人叹了口气说：“希望在你这一代能把这条海底隧道建设好，我肯定是见不着了。”牛正昀也陪着叹气：海峡两岸不能统一是因为官方问题，绝不是人民的意愿，政党之间多一些包容，台湾海峡没有障碍。这些问题没法讨论，黄河治理可以提上日程，牛正昀进行了部署。
刘恢复和宣南燕的婚礼简洁而热闹，说是婚礼还不如说是一次银狐集团的盛世英雄小聚会，各路英才大多碰了面，初步接触、交换思想、交流感情，为以后治理黄河的综合工程打下基础。
刘、宣二人婚礼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两点半左右，牛正昀正在基地办公室参加大清河水库的堤坝选址讨论，龙突然发出特别紧急警报。龙自从五年前跟了牛正昀，一直扮演着保镖、助理、流动住房、流动办公室等角色，牛正昀很是依赖。龙是电脑程序，小仙一手操纵，对安全警报有着很严格的要求，特别重大的安全事故才作特别警报，而今天则是三个特别警报。牛正昀的第一反应是哪一个项目部发生了特别重大安全事故，他不顾一切往外冲，股骨撞到了办公桌的一角他却浑然不顾。冲出办公室，龙已经停在大门外，急促地闪着红灯。牛正昀一贯以沉着、冷静、稳重示人，今日如此惊慌，办公室人员不明所以。
等大家反应过来向外跑时，只见牛正昀坐在地上，靠着车门，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面部扭曲、表情恐怖，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大家吃惊不小：肯定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件。等大家到牛正昀跟前，发现车内的屏幕正在播放：北京时间今天14点28分04秒，我国四川省、汶川县发生里氏7。8级强烈地震.房屋、道路、桥梁损毁严重，交通、通讯、电力中断，当地与外界数去联系.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警部队正组织力量赶往现场.
大家正呆着，小仙从另外地方赶了过来，跑得气喘嘘嘘。她双手抱住牛正昀的双肩使劲地晃，大喊：“哥、哥，你怎么啦？哥、哥！”牛正昀回过神来，猛然站起，“仙子，在家主持大局。”牛正昀说着转身欲上车，小仙拦腰抱住，死活不放手。我们说小仙练过，有技巧，但牛正昀力大，而且小仙也不防备牛正昀会对她如此粗暴。牛正昀情急，不顾一切，抓住小仙双手使劲掰开，猛力向外一推。牛正昀力大，小仙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本能地来了个侧空翻才没有摔倒。等小仙站稳，欺身再上时，牛正昀一头钻进车里，关了门绝尘而去。龙在七秒钟施出100米，九秒钟腾空而起，钻入云端。
小仙见状，一屁股跌坐地上，双手击地、嚎啕大哭：“王八蛋，瘟猪！不带上我！”公司的一二把手，在员工眼里那都是高级别的文明人士，没想到他们也有如此粗鲁的一面。宣南燕已经微微能看到隆起的肚子，行动相对迟缓，也只有她敢上前安慰白小仙。“白总！情况紧急，你要以大局为重，起来！”“那里现在余震不断，危险重重，他怎么能一个人去？”“他更不能让你去。”小仙缓过神来：“传我的命令：立即召开电话会议，全国各项目部一二三把手半小时后就位。”小仙没顾得上拍一下屁股上的灰，立即赶到有线电话旁。“刘恢复主持渤海海峡大桥和大清河水坝工程，宣南燕主管此地经济。”“好！”“是！”
小仙召开电话会议：公司所有长途客货车，立即停止一切外运任务，装载饮用水、即食食品，十吨位装八吨，少拉快跑，立即西上；费用全部由吕芳统一调拨；沿途服从国家抗震救灾指挥部调遣；全公司停止一切娱乐、庆典活动，员工不准歌舞；大型工程车、十台世界最大的挖掘机调往地震灾区。第二步则是准备临时帐篷、简易住宿、避雨设施，集结待命；组织医疗器械、药品，公司医务人员随时出发；追加公司慈善资金到30亿人民币，不准挪作他用；各项目部抽调精干技术力量，随时准备开赴灾区支援灾后重建；.
小仙部署完成之后，坐在指挥部，不做其他工作安排，专等配合牛正昀的前沿要求。银狐集团的反应比中央还快，受到中央表扬。
小仙连续10天没有离开这间办公室，生活全由宣南燕照顾。通过10天的调兵遣将，吕芳的配合非常得力，对地震灾区的援助走上轨道，作为常态操作，吕芳全权负责救灾资金。
到了第11天，小仙终于走出那间办公室，前方的通讯已经恢复，交给调度人员办理即可，她自己还要主持公司的全盘工作。
渤海之滨的初夏百花争艳、百鸟齐鸣，小仙看着刺眼的阳光，百感交集：牛正昀是对的，任何人家或单位都要有主内主外之分，高级别领导人不能同时置身于危险之中；他对民众的关爱发自内心，没有丝毫的做作和张扬；他自己的观点就是一切财富取之于民必用之于民；脱离人民群众的政权、领导、财富都是空中楼阁；十天的分别，恍若隔世，无法掩饰刻骨铭心的思念，在上海时一年多没见面，没有此时的牵肠挂肚；燕子说的对，当以大局为重，不能沉侵于儿女情长之中.
大地震后，小仙第一次走进蓬连大桥实验基地，蓬连大桥是银狐集团当前的重点项目，而桃溪水库又是蓬连大桥的前奏。按照部署，现在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应当集中精力在研究桃溪水库水坝的建设。可是，小仙到基地现场时，以刘恢复为首的工程人员，绝大部分都在细化渤海海峡大桥（简称蓬连大桥），俨然他们是大桥建设的指挥者，而不是设计者。小仙奇怪：“刘总，细化大桥的施工步骤为时尚早，有许多不定因素，具体方案还要等中央批准；工程专家们的重点应集中到桃溪水库的坝址设计上。”刘恢复叹了口气：“我又不是水利专家，牛正昀是赶鸭子上架。他在的时候我是没办法，他不在我哪有心思管这小小的水库。再说，大桥建设的细化工作更重要，我怕一旦开工令下达，我们又手忙脚乱，你干脆去叫水利专家来。”刘恢复说的是大实话。知识分子的优点是专注、不畏权贵，缺点也是专注学术、不懂政治。刘恢复就这么信口一说，小仙感觉很不受用：就听牛正昀的，牛正昀不在得听我的，这是原则，也是牛正昀的意图，看样子光跟后面哄是不够的。白小仙很尊重刘恢复，不光是自己的大师兄，还因为他的学识、牛正昀对他的倚重，更多的可能是牛正昀和他称兄道弟，情同手足。早先在上海学习期间，小仙对刘恢复不爱搭理，甚至横眉冷对、冷嘲热讽；到了蓬连大桥项目部，见到牛正昀对他尊敬有加，他自己也确实为大桥试验、论证、设计，废寝忘食、不顾自我，尽显知识分子的可敬之处。小仙对刘恢复客气，且极力撮合了他和宣南燕的婚事，学术上也以他为重中心，放手让他发挥见解。可是牛正昀一走，刘恢复不听指挥，直接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这是白小仙所不能容忍的。白小仙当时没有表示什么，但她在心里盘算着对付刘恢复，制住了刘恢复，其他人自然好约束。
这天傍晚下班，白小仙途中遇到刘恢复，离他的住宿处只有三五十米的样子，天气燥热。白小仙叫住刘恢复：“刘大哥，等一下等一下，我看我看，你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刘恢复个矮，小仙近前不作准备，撩开他的衣襟，凑得很近，低头望刘恢复的脖子里看。“没什么，是一个小花瓣，我以为是什么虫子。”说着话还翘嘴吹了吹。刘恢复很不自在，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白小仙在耍他。小仙放手，刘恢复转身欲走，小仙又叫住：“大哥，大哥，嗳吆，我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爬，帮我一下。”说着话就弯下腰，掀开后衣领，露出光洁如脂的后背。刘恢复心神不定，伸头看了看，“没，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刘大哥，帮我挠一下。”刘恢复哪敢伸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小仙见目的已达到，抽身走了。
这一小小的举动，被正在家里准备晚饭的宣南燕看的清清楚楚。燕子的第一感觉就是吃醋：这两人有私情；有这个可能，牛正昀不在身边，自己也怀着孕，更何况这两人是老相识，似乎老刘追过白小仙；稍一转念，燕子哑然失笑：小仙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哪儿还有这份闲心？退一万步说，就算有私情那也不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动脚。那么，小仙想给自己传递什么信息？这两人以前配合过，对付武有为时就是无预兆的配合。燕子心想：这事一定是与老刘有关，是要自己对付丈夫？怎样不伤害丈夫又能完成小仙的任务呢？在单位里大吵大闹肯定是不行，到领导那里告状也不行。武夫人到公司告了武有为一状，武有为就地免职，可见这显然不行。燕子正思考着，刘恢复进来了。
一见到刘恢复，燕子立刻有了计较：“老公呀！先洗澡还是先吃饭？”通常都是先吃晚饭，饭后洗澡，看会儿电视上床睡觉，可现在妻子居然要求先洗澡。在浴室里，燕子纠缠丈夫尽情一番，从未有过的爽快。今天妻子特别有情趣，临睡觉时又激情一番，天亮时还不忘激情.刘恢复五十多岁的人了，哪经得起燕子三番五次的折腾。燕子虽然身怀有孕，但毕竟年轻，而且女人在这方面有着天赋，何况燕子是有备而来，老刘一无所知，老刘对男女之事没有多少手段，所以着了道儿。
几天下来，刘恢复只觉得头昏脑胀、四肢无力、精力不能集中。小仙见是时候了，就给刘恢复提个醒，小声对他说：“刘总，你这几天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夫人怀孕可要节制点。”刘恢复大吃一惊，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联想起来觉着这就是一个圈套，是白小仙有意安排，有意让妻子惩戒自己，燕子肯定对她唯命是从。大凡高级知识分子都比较偏执，他们对自己所从事的专业特别专注，以至于对别的事情一无所知。生理学上有一句术语叫相关变异。就是说某个人或动物，眼睛不好，耳朵就有可能好。也就是说刘恢复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不是傻瓜，而是专注于某一些自己的专业知识，在不专注的问题上不求甚解，像个傻瓜。但，刘恢复不是傻瓜，一点即知。
回到家里，刘恢复向燕子讨饶：“燕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会违背白总的旨意就是了。”燕子心疼的流出泪来，抱着老公的头：“老公啊！牛总不在时一定要听白总的，不听她的牛总也饶不了你。在银狐集团可以不听牛总的，可以和他抬杠，可以跟他较劲，但绝不可以对抗白总。白总就是牛总的工具，就是机器，机器的程序都是约定的，没有情面。以这种方式惩罚你是对你的最大恩典，因为你有功在先，也是牛总的好兄弟。白总也没办法，这么大的摊子，牛总说走就走了，管不好牛总还会骂她。不让伤害员工，又要管好公司，没有手段是不行的，我们不配合她谁还配合她？你一定是违抗了她的命令。”“是的。我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大桥上，对那个小小的水库不感兴趣，从明天开始我就全力以赴搞水库。”
所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干部带了头群众有劲头。有刘恢复的全力以赴，桃溪水库的勘探设计进展迅速，设计成了用水、养鱼、旅游度假、发电等多功能的综合性中型水库。
牛正昀赶赴汶川将近四十天了，这天下午，小仙正在办公室和专家们讨论水库建设的细节，牛正昀忽然进来了。你看他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像抖过的稻草，纷乱、纠结、满是尘埃碎屑，像是刚掏过粪堆的老母鸡；满脸污垢，新老伤痕重叠着密密麻麻，像是刚钻过数千公里的荆棘丛，而且后面有追兵或大老虎；白色的衬衫也变成了花的，一道道裂口，扣子也不全，还少了半截袖子；手臂和露出的肌肤，也布满划痕，原先浑圆的肚子也没了，显示出浑身的腱子肉；胡子拉茬、嘴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浑身臭气熏人.倒拖着宴灵剑，步履蹒跚，昏昏浩浩、神志不清，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小仙见状，手上的东西掉落地上，大叫一声：“哥！”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哪里还会在意他一身臭味，拦腰一把抱住，“哥！”
牛正昀顺势倒在小仙肩头，失声痛哭，像是久别的、且受到极大委屈的孩子见到母亲，急促抽搐，气不能继；其哀如鸿，其声如牛，悲之切、痛之深感人肺腑，在场人无不潸然泪下。小仙也哭，轻拍着牛正昀后背安慰：“哥，别难过了，我们也知道灾区的灾难深重.”“九万条人命，换成肉该是多大的一堆？！”“那也没办法，自然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比天灾更严重的是人祸，七层的教学楼能滩成四五米高，上千条未成年的生命，这也不可抗拒吗？.”搞建筑的人都知道，设计抗七级地震的建筑，八级地震绝不会彻底坍塌；建筑物的脆弱有经济原因、也有政治原因，谁也不敢多说.小仙无言以对，只好像母亲一样轻轻地拍着牛正昀的后背，靠着桌子，久久地、久久地一动不动。慢慢地，牛正昀睡着了，小仙转身背起来向住处去，150斤的人，现在只有百斤。
小仙给牛正昀洗了澡，又叫来理发员给刮脸理发，再扶到床上，让医务人员挂了营养液。此时的牛正昀不是熟睡，而是昏睡，身体极度虚弱，是体力透支、思想压力大造成的。这位一向以坚强示众的硬汉，数年来没见他感冒过，从未见他打过针、吃过药，此时他支持不住了。牛正昀昏昏浩浩几天，终于有些恢复，拄着宴灵剑在基地转转。要不然说小仙就是一块活宝，她见牛正昀神志清醒，搀着他的胳膊在朝阳中散步。“哥，你终于走出了阴影，可把我担心坏了。”“是啊！我这几天长了几斤肉，你却瘦了好几斤。看到月缺花残就黯然泪下可不是我的作风。”“告诉你几个好消息。”“说！”“苏通大桥通车了；”“好！”“苏州河主体工程在汛期到来之前通过了专家验收，现在正着手沿岸的经济开发，明船闸公元命名为永乐公园。”“好！”“珠港澳大桥已通过评审，正式立项。”“好！”“文艳芳生了个健康的男孩。”“啊！”牛正昀激动不已，“什么？起名了吗？”“叫里文。”“太好了！”“还有更好的，你别受不了。”“什么？”“杭州湾农业基地的三十万亩冬小麦总产三点五亿斤，总价值四亿元。”牛正昀更激动了，白眼上翻，摇摇欲坠，小仙一把扶住，“不至于吧！”牛正昀哈哈大笑，一蹦多高，一把抱起小仙，原地打了个转。“太好了，十五年产权，每年可纯收入五六亿，还是投资农业赚钱。”“对呀，还是你有远见，要依着我和胡老等人这个项目就取消了，没想到比房地产还有潜力。”“其实我也没把握，是按照投资农业不赚钱来计划的。”“我和燕子探讨过了，以后治理黄河也采取这种模试，黄河沿岸的土地潜力不得了。”“真好！有你们这些精英，不愁国家不富。”
这些消息着实让牛正昀振奋不已，身体恢复很快。可是好景不长，不好的消息不期而至。
这天上午，洪远大忽然来访，“老牛，主席特使来了，就在门外。”牛正昀大吃一惊，“走，去蓬莱。”“就在这里，特使指定的。”“牛总啊！不用费事，我来看看你就走。”小仙立即疏散了办公室员工，只有自己、牛正昀、洪远大、特使和随从五人。特使看了看小仙：“白总，麻烦你带我的随从去买点外卖。”小仙吃惊不小，这种场合把她也支走了，必有要事，而且她刚一出来，洪远大也跟着出来了。“牛总，我们长话短说。我们知道银狐集团现在等大桥的开工指令，上面的意思是压一压。”牛正昀紧闭双唇，从鼻孔里长长出了口气，没说话。“开工日期必须根据国家的需要，数千亿，对环渤海地区的影响是举足轻重的。”牛正昀又叹了口气，闭着眼点点头。“牛总，我们也知道你的压力大，国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环渤海是发达地区。”牛正昀眼前一亮：“治理黄河尚不成熟，可不可以做这两件事：一是台湾海峡建海底隧道，二是喜马拉雅山要水。”特使皱了皱眉头没有正面回答：“喜马拉雅山的几大水系都是外流河，是国际河流，具有外交关系，政府不能切断人家的水源；台湾海峡更是敏感区域，你可要把握好分寸。”牛正昀还是叹气：“治黄主要是治沙，治沙首要是有水，没有充足稳定的水源补给，治沙是不可能的.”特使没让牛正昀说下去：“牛总，为了配合你的工作，中央不久将会调吴靳哲来山东任职，你们又可以在一起协调工作了，上海的合作就很好，元首肯定了你们的成绩。”说到这份上，牛正昀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坚决服从大局需要，牛某不敢越雷池半步。”
结束了与特使的谈话，牛正昀心情沉重，他吩咐下去：“让能抽开身的水利、桥梁等工程专家，来蓬莱开会。”
上海、海南、渤海的水利、桥梁专家，世界顶尖级的就有三十多人，牛正昀面对这些人半天没有说话。牛正昀不说话，大家都不好说话，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哎！”牛正昀叹了口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国际的经济不景气，国家的压力也大，蓬连大桥暂时不开工。”牛正昀说完低下头去。会场的人一片惊嘘：“啊！暂时不开工？那叫我们来干什么？”“这么大的项目，运作、筹备了这么多年，怎么说停就停？”“我们不是不用国家的钱嘛？更不受全球经济影响，干嘛要停？”“对，我们联名上书，我们这些人大多都拿国务院特殊津贴，不干事不可惜了嘛？”“银狐更糟，试验论证就花了好几个亿，这要停个三年五载的还不打水漂啦！”.牛正昀又叹了口气：“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现在是奥运会召开在即，我国经济发展正处于顶峰。有顶峰就有低谷，低谷时再上，对经济有带动作用，我们得服从大局。”“那我们怎么办，解散回家？”“早知道我不参加上海项目，去黄河，几十年不会失业！”“各位，我有以下打算，征求大家意见。”会场鸦雀无声，都瞪大双眼盯着牛正昀。“一是西上，二是东下。”牛正昀环视大家一圈，“这两个研究工作都是保密的，而且必须以银狐集团的名义，不能以国家名义。”“到底是什么？”“在喜玛拉雅山找水源，补给黄河。我早听说了，喜玛拉雅山海拔七千五百米的冰川下覆盖着上百亿立方米的液态水，每年可补给三十亿立方米，也就是说可开发利用三十亿立方米每年。当然，这些水肯定是流向境外的几条大河，如果我们开发利用，是否会引起外交纠纷。其实啊，怒江、澜沧江、雅努藏布江等大河的水源极其丰富，每年搞个百儿八十亿的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可对我们的大西北作用就大了去了。”说到兴奋处，牛正昀热情洋溢，“不过这只是研究阶段，勘探论证它的可行性，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可以说是惠及子孙万代。”“行行，有气魄，我们干，五十岁以下的跟我上。”金善把拳头挥了好几回，“这是千古留名的好事，千载难逢。”“牛总，东下呢？”“东下更是敏感区域，这对两岸人民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障碍只是那些当官的。”“你说的是台湾海峡，修桥还是隧道？”“你们是专家，还用问我？”“隧道，隧道可行，桥梁够呛，公铁两用隧道。”“我带队，”刘恢复站了起来，还高高地举起了右手，“我和刘老麻子是本家，我打前站。”“任务我是布置了，人员搭配我不管，费用由宣南燕统一调拨，不许因事故而死一个人。参加这两个项目研究的人，档案材料必须全部调入银狐，与哪一级政府没有任何关系。”牛正昀说完甩手走了，小仙在一旁听大家讨论，一言不发。
牛正昀独自一个人走到海边，听着海浪鼓鼓地拍打着礁石，夕阳下的海面渔帆点点、海鸥翩翩，烟波浩渺的远处仿佛一条玉带连接人间与仙境，小车从扛着渔网的渔人身旁疾驰而过，似乎大桥就在眼前，牛正昀笑了.
“哥！”龙在和他说话，用的是小仙的口吻，“闲暇没事，我们也正好下海走一遭。”“干什么？”“我第一次踏上中国大陆时，途中发现一艘沉船，价值不菲，何不把它捞上来，应对金融危机可起点作用。”“这么多？能缓解金融危机？”“看看再说吧！”“行，准备出发！”发现了什么沉船？又有多少宝藏？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