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回猿心归真杨邑尘大婚
真情所致薛国恒献宝
当年杨邑尘认准薛国梁，也属于仙凡配。杨邑尘有信心：薛国梁胸怀大志，定会出类拔萃。薛国梁参军也是得到杨邑尘的有力支持。和爱自己、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薛国恒对杨邑尘的关注，是从薛永敢入学开始。一个女人，丈夫常年不见踪影，一对老的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个小的教育得出类拔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圣母。确认薛国梁为民捐躯之后，薛国恒对杨邑尘的关注逐渐演变成关心、关爱。杨邑尘又不是傻子，尤其女人对感情最敏感，不过杨邑尘装作不知。障碍有三：弟媳妇与伯伯好，没有先例，似乎通常是叔叔追寡嫂的，没有伯伯追寡弟媳的，好讲不好听；薛国恒是校长，杨邑尘家里负担重，会拖累薛国恒，杨邑尘就这性格，越有困难越坚强，她不愿意占这便宜；再就是她和薛国梁的感情太深，没有谁可以动摇薛国梁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暗下决心后半辈子决不再嫁。薛国恒还真的认定了杨邑尘，在薛国恒看来，杨邑尘德才貌全全，完美无缺，这辈子非杨邑尘不会再娶。
这下矛盾了，一个封闭感情之门，公婆轻敲、朋友慢劝、薛国恒撞击，就是不开；薛国恒也倔，一条道走到黑，就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越撞越有劲。薛永敢小学毕业时，薛村小学只留了四五六三个年级，也是从这时才开始小学六年制；薛国恒调到罗集中学，专教《数学》，下半年任罗集中学校长；到薛永敢初中毕业，薛国恒坚决要求调到石鼓中学，专带薛永敢班级《数学》，不担任校长；薛永敢高二时，薛国恒建议他参加高考，以蓬莱第一，全省第四名的成绩考取清华大学，石鼓镇第二人。石鼓中学第一人，柳思成当年上清华实在烟台上的高中，他原是石鼓镇人，后来全家迁往蓬莱。这下薛家叔侄出名了，石鼓中学也出名了，薛国恒就任校长。次年，薛国恒带的那个班，本科达线率100%，全校升学率大幅提高，薛国恒不再代课。薛国恒不喜欢应试教育，改革阻力很大，但是他没有妥协，按部就班地推行着他的教育理念。
《通知书》送到学校时，薛国恒自费给邮差20元红包当喜钱，自己花钱雇了一辆车，送《通知书》到杨邑尘家。薛国恒坐了一会儿，杨邑尘带儿子才从地里回来，一身尘土。“他二伯来啦！有事么？”薛国恒看着杨邑尘，从鼻子长长出了口气，“邑尘啦，大喜呀！小敢子被清华录取，我送通知来的。”杨邑尘自然高兴，“敢子，把桌子搬出来，和爷爷把奶奶推出来，我做晚饭。”稀饭已经熬好，杨邑尘和面烙了葱油饼。老薛头很过意不去：“家里没什么好的，杀鸡也来不及了，国恒啦！这么多年你没少费心思，我们都看在眼里。”稀饭、烙饼都齐了，杨邑尘却躲在了厨房里。薛国恒放下筷子：“叔，我不吃了，我走了。”“邑尘啦！你出来，国恒又不是外人，出来，你这是干啥呀！？”杨邑尘出来，眼圈有点红，看样子刚哭过。“邑尘啦！不着急，不行把机械拆了卖了，永敢的学费不成问题。”当时是杨邑尘最困难的时候，奥运会前后半年封山封锁炸药，杨邑尘的石料场停业，工人开支照旧，老账虽然还清，但一大家的开销，婆婆常年吃药。薛国恒强忍着泪水，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薛永敢：“敢子，这里有两万元整，密码是XXXXXX，记住了。不过说好，以后一定得还我，而且要付一点利息。”如此说是怕杨邑尘会拒绝，“叔，机械卖了，以后怎么办？先让敢子用着，我一个人没开销，敢子毕业上班还我。”薛永敢低着头样子很难过，其他人都看着杨邑尘。杨邑尘抬起头，甩了一下头发，“他二伯，我给你写借条，石塘一开工就可以还上。敢子，拿纸笔来。”杨邑尘边写借条边说：“敢子，好好读书，家里不用操心，篷连大桥开工说不定我们家会发财。记着二伯的好。”薛国恒再也吃不下了，揣了借条，夺门而去。出了大门，薛国恒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喷涌而出。就在当年冬天，杨邑尘石料厂和银狐集团篷连大桥项目部合作，杨邑尘和她的石料场彻底摆脱困境，走向新生。
牛正昀让杨邑尘有尊严地站了起来，是合作，没有同情的施舍，没有居高临下的帮助，用牛正昀的话说：平等互利、合作共赢。这是农民工对农民工的心领神会，同阶级的人容易沟通和协调。牛正昀的多情和浪漫，使杨邑尘的心扉豁然开朗，那是对女性的尊重和赏识，没有对美色的占有，更不是逢场作戏的玩弄。杨邑尘表露心迹之后，冷静下来，觉得牛正昀的话很对：他是过客，不可能跟他走天涯，他有妻子有‘情人’；身边女人如云，不是在此过日子的男人。杨邑尘偶然想起薛国恒，却猛然想起还欠薛国恒两万元的债。杨邑尘取出三万元现金，开车去薛国恒的家。薛国恒家的院子很大，小楼也很讲究，薛母在喂鸡，见了杨邑尘来很兴奋：“邑尘，有空来呀！”“婶娘，二哥呢？”“他整天不出门，屋里写字。”杨邑尘推门进去，薛国恒只穿了背心，开着空调，专用的长台子边，提着毛笔，聚精会神。“小杨，看我的字如何？”“有进步，和牛正昀有一拼。”“他的字还可以，不像是草莽，你跟他走的很近？”“合作伙伴，当然常见。”其实她和牛正昀只见过三次。“听说这人作风很，这个，”薛国恒显然是在找合适的词汇，“很随和。”薛国恒还没敢用贬义词，杨邑尘生气了，抖出三万元钞票，“还你的钱！”说完转身就出门了。刚到院子，杨邑尘想起什么，又转回来了。“借条！”薛国恒微笑着指指案头的一张小纸片，已经在那里了。“邑尘啦！短短不到两年，你从一个负债累累，到石鼓首富，归功于篷连大桥还是建桥负责人，要心里有数.”“关你屁事？”还没等薛国恒说完，杨邑尘转身走了。
院子里看到薛母，杨邑尘歉意地点点头，匆匆往外走。本来是来找抚慰的，以平息牛正昀惹出的火，却被这家伙激了将。人在贫贱的时候总想着如何填饱肚子，总认为被人瞧不起，没有别的心思；富贵的时候生活追求就会丰富。上了车，也发动了，杨邑尘在回想薛国恒的话：石鼓首富？可能是。一方石子净得1元，是最小利润，现在也开出去2000万方，应该是石鼓首富。归功于牛正昀？那倒也是。什么意思？杨邑尘似有所悟。杨邑尘跳转车头又回来了，进门又向薛母点头笑了一下，径直走到薛国恒跟前，称呼也改了：“薛国恒，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靠色相赚来的是吗？”“村里的人、镇上的人，人言可畏。”薛国恒煞有介事，杨邑尘啼笑皆非，“我明白了，只有嫁给你才能平息可畏的人言是吧？”“聪明，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省心，就像教出一个薛永敢。”杨邑尘看他老谋深算又憨态可掬的样子，举双手要去揪他的双耳，薛国恒顺势抱住：“嫁给我吧！十多年的矜持，也考验的够了。”“试试你的本事。”薛国恒早翘得老高，不过他知道杨邑尘不是轻浮的女人，“本事肯定有，现在不能显摆，我会对你好的，也视两个孩子如己出。”“我有三个条件：一，入赘我家；”“这没问题，反正在五伏（五世、五代）内，就是自家，两个老的也是我亲的。”“二，有媒、领证，不可草率；”“这也没问题，不领证叫非法同居。”“三，八抬大轿，风光大娶。”“你这不是矛盾嘛？入赘又怎么个风光大娶？”杨邑尘笑的丰胸乱颤：“自己想办法解决，必须做到。”
薛国恒将老薛头的宅子加以改造，加盖两间，老两口一个房间，薛永敢、薛永贤各一个房间，自己和杨邑尘一个房间，里外装修一新。自己家的房子也简单刷新，做拜堂成亲之用，这叫风光大娶，婚后住进老薛头的宅子，开车上下班。这一忙活就到了寒假，元月30号，腊月16日。
石鼓首富和著名校长结婚，是石鼓镇的大事，那热闹劲可想而知，各界人士到场祝贺，盛况空前。一大早，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照着满地积雪，让人眼花撩乱；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像有小刀在割，电线、光树枝带着哨声；薛国恒家的小院却热闹非凡。许多亲朋齐上阵，七手八脚把整个院子用大花布帐成了棚，除了几棵老树，一切物品挪走、所有设施拆除；借来30张八仙大桌，长条凳子，整齐摆放帐篷下；桌子中间一口开口锅，底下有架子，架子里有未燃的木炭（合成炭，植物秸秆无烟化处理而成），锅里面是高汤配料；东西两面围墙下各支起四口大锅，燃烧的也是合成炭，热气冲天，卤菜的香味飘出很远；一群妇女在洗菜，温水洗，冷水漂，洗干净分筐装盛，送给案板；不外乎鸡雉鹅鸭、猪牛驴羊、鱼鳖虾蟹、萝卜白菜、干子千张、葱蒜芥姜，当然油盐酱醋也必不可少；整宰的、凌迟的、去毛的、去皮的、开肠破肚的，各有方法；切丝的、切块的、切片的、剁成沫的，各尽其能；挑精的、拣肥的、去骨的、除壳的，各取所需；红橙黄绿五颜六色，锅碗瓢盆叮当乱响；人来人往、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有客人来，在门口‘签到’，奉上礼金礼物，有人奉上茶水，瓜子、花生、糖果、蜜饯随便享用；有知客配戴着麦克风，招呼客人，根据来客亲疏远近安排座位坐好；有专门人员铺设红地毯，安置拱门，挂上彩带彩旗，大堂上设香案红烛，灯火辉煌。一切准备就绪，新郎官头戴瓜皮帽，插着大红花，身穿唐服，胸披大红花，大门口鞭炮齐鸣，鼓乐喧天，一匹高头大马披着红绸、戴着大红花，有专人牵着，薛国恒飞身上马；一顶小轿，披红挂彩，八个大汉身着红袄，抬着空轿子，后面跟着乐队，吹弹挜打，一路向老薛头家进发；一大群孩子，一路唱着，跟后面起哄，好不热闹。
到了老薛头家门口，放完鞭炮，停轿下马。老薛头家大门紧闭，院子里也是热闹，就是不开门。有司仪上前唱歌，内容不详，里面也有唱的，口齿不清，大约就是山盟海誓之类；一阵对唱过后，大门开了条缝，有妇人伸出手来，新郎官赶紧放上红包，手缩回，门又重新合上；再是对唱，再塞红包，反复数次，方才大门洞开。院子也是红地毯到堂屋，披红挂彩，焚香点烛，老薛头老两口端坐高堂。薛国恒走到近前，双膝跪地，称呼：“父母在上，国恒给你们磕头了。”这是薛国恒临时涌上来的话，先没有设计台词，叔叔婶婶、岳父岳母都没有父母来得直接有效。听到这声称呼，周边准备好的‘节目’，就是几个力大的姑嫂们摁住新郎不让起身，捉弄他。在场人听到此言，愣住了，心里悲喜交加，‘节目’取消。老两口也激动，眼含泪花，吩咐薛国恒起身，呼唤杨邑尘出门上轿。鼓乐声中，房门开处，薛永敢在左、薛永贤在右扶着母亲，姗姗缓行。刚走几步，杨邑尘忽然转身，紧走到老两口跟前，双膝跪倒：“爸、妈，我拜完堂就回来！”此言一出，鼓乐忽然停止，所有人不约而同看着三人，一时不知所措，无不潸然泪下。这也不是司仪预先安排的，是临场发挥，司仪也短时间不知如何处理。还是老薛头，老人站起身来，弯腰扶起杨邑尘，笑哈哈的：“孩子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兴哭哭啼啼，有你和国恒，还有永敢、永贤，我们很开心。”司仪逮着机会了，高喊：“新郎上马，新娘上轿，鸣炮奏乐！”一路吹吹打打，回归薛国恒家。
花轿停下，新郎挽着新娘，亦步亦趋，到大厅拜堂成亲。中式婚礼和西式不同，新娘有盖头，必须有人搀扶，人最好是年纪小、聪明伶俐、长相甜美的小女孩。薛永贤算一个，另一个正准备着，突然蹦出来个薛永美。薛永美甜甜地叫一声：“杨妈妈，我爱你！”杨邑尘喜出望外，“这是你妹妹，永贤。”“永贤长这么高啦！真好看。”薛永贤也亲切地叫一声：“姐！”这些话薛国恒都听见了，也看在眼里，甭提有多高兴。
这时，院子最热闹，八个大厨身穿单衣，大铁锨似的铲子抡圆了，铲锅声、爆油声、跑堂的吆喝声、客人的行酒令响在一起；通红的火苗、洁白的热气交织着；院子30只火锅同时点燃，各色热菜，宾客们都脱了棉衣，一幅热火朝天的繁华景象。拜完堂就是谢客人，新婚两口子端酒杯从外向里挨桌子给客人敬酒，薛永敢、薛永贤、薛永美随后服务，薛永美弟弟在后面看热闹。大堂还有四桌，是镇上的领导或最亲的亲戚，曲美珍、雷振东夫妇在座。曲美珍显然余情未了，喝得面红耳赤，语言支吾：“杨邑尘，我是叫你嫂子呢还是叫你妹子？”“美珍，我们不是绪过吗，我比你大，叫我姐。”“那、那我叫他姐夫呀？不行，我吃亏了。”“妈，您喝多了！我扶您去休息。”薛永美很懂事。“噢！我喝多啦！那什么？我说薛国恒啦！你们是不是早好上了？”曲美珍的话越来越离谱，雷振东只当没听见。正这时，杨邑尘看着院子，拉一把薛国恒，满脸洋溢着兴奋与激动。大家顺目光张望，见白小仙挽着牛正昀的胳膊，翩翩而来。不少人都认识：“同志们，我来晚了，抱歉，我这里有份礼单，直接给新娘。”薛永敢也认识牛正昀，在指挥部做过事，接过礼单递给母亲，“牛叔！”杨邑尘看完礼单，高兴得原地打了个转，递给司仪，让念一下：
“祝薛国恒先生、杨邑尘女士新婚快乐！白头到老！借此大喜的日子我决定：篷连大桥一百五十万平方米的浮雕事宜交由邑尘公司承建。银狐集团篷连大桥指挥部，二零XX年十二月三十日。”
司仪刚念完，院子里响起热烈的欢呼声，那里多数是杨邑尘的各部人员。正热闹，又进来仨人，大堂的人除了雷振东、曲美珍，其余都站了起来，连薛国恒、牛正昀、白小仙也惊讶。“柳书记，你怎么来了？”“我也是送贺礼的。这是前几天发下来的邑尘公司的营业执照。”又是一阵欢呼。柳思成现在是蓬莱市市委书记、代理市长，后面是他的夫人和儿子。镇上的几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我说柳思成，你凑哪门子热闹？”“白总，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异姓弟弟。”薛永敢、薛永贤过来一左一右攀着柳思成的胳膊，“舅舅！舅妈！”“姐，姐夫，祝福你们。”小仙指着柳思成的鼻子：“噢！我明白了.”小仙明白为什么柳思成对牛正昀有意见，原来是担心牛正昀泡她姐姐。可小仙不能在这里说，“我说这几个货怎么都点头哈腰。”柳思成回过头来，握着牛正昀的手：“牛总，谢谢您！”“好说。我们别处去小酌一杯？”“求之不得！我也正有事和您商量。”三人挥挥手飘然而去。牛白二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人是亲姐弟，杨邑尘有这样的弟弟却过着那样艰苦的生活，牛正昀费解。
其实姐弟两感情特别好，只不过杨邑尘倔强，柳思成低调，这种关系没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多认为姐弟不和。杨邑尘大柳思成四岁，父姓杨、母姓柳。杨邑尘读小学三年级时，弟弟柳思成也要上学，当时只有四五岁，不过个有点高。石鼓镇中心小学离家近，当时新学期开学刚改成秋季，柳思成一定要跟着姐姐去学校。杨邑尘也觉得弟弟可以上学（当时镇上没有幼儿园），没有经过父母同意就带着去了学校。柳思成背着书包，跑跑跳跳来到学校，姐姐把他送到一年级教室。一年级是新来的年轻的女老师，见柳思成饱鼻饱眼，依着光鲜，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就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成成。”老师添上程成两个字又问：“今年多大了？”“六岁。”柳思成口齿清楚，话语干脆，很有范儿，老师喜欢。给填了表格，发了书本，编排座位，正式成了一年级新生。中午回家，妈妈奇怪：“成成，你上午干嘛去了？”“上学！”“啊！谁让你上学的？”“老师。”妈妈笑的喷饭，“这么大点孩子，上什么学？我去把书给退了。”“妈！给他上，他早数到一百了。”下午，柳大夫去了学校，直接找校长。“成成也来上学啦？我怎么不知道呀！”“估计是跟他姐姐来的，才五周岁，太小了吧？”“叫来我看看。”柳思成在小老师的带领下来到校长面前，没有一点胆怯。“上午他自己来的，我见他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就收了，校长，他能上。”“我考考你，会些什么？”“会背唐诗。”“耶！还会背唐诗？来一个。”“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吐字清楚、声音清脆。“第一句什么意思？”“太阳就要下山了。”办公室的老师哄堂大笑，鼓起掌来，三年级老师竖起了大拇指：“我班同学讲不到这么清楚。”“柳医生，让他上吧！”校长很恳切，“上吧！这孩子聪明！”老师们七嘴八舌。“名字还没起呢！”“今晚回去跟杨区长商量一下不就行了。”就这样，柳思成上学了，当时孩子上一年级基本都是8岁，就是7周岁。这可没的说，柳思成小学5年，中学6年，从来没考过第二名，是石鼓镇第一个上清华的人。孩子的成才和家庭、学校、老师都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学校的教学与校长的水平和办学理念有直接关系；老师，尤其是启蒙老师，能否因材施教则是孩子一生的关键。柳思成当年在校长、班主任老师的坚持下上学，正是对学习兴趣最浓的时期，过了可能会厌学。我的意思是说：教育决不能死搬教条，一定要因材施教、因人施教。
三人离去，现场恢复了热闹，杨邑尘的工人已经放假，得到这一大单，非常开心，都开怀畅饮。几千亿的项目，周边的人肯定会沾光。混凝土石料需求是临时性的集中供应，过后采石场就会关闭，这些工人又要重新找事做，待遇和工作环境都没有保障。要是谈拢了石刻内容，就会有永久的工作做，而且杨邑尘为人厚道，优待员工。这些粗狂劳动工人，只需要开采石料就行，雕刻有专业人士完成。
送走客人，已是傍晚，新婚夫妇回到洞房。几十岁的人，又很熟悉，都是寡居多年、干柴烈火，那还不发挥？！可是这种事需要磨合，需要积累，需要慢慢协调。这两人捣腾了半天，也只是例行公事，没什么激情，达不到想要的效果。都是老江湖了，知道最佳效果是什么。捣腾累了，两人相拥着进入梦乡，没有隔阂，爱就爱个痛快，不需要含含糊糊。直到深夜，两人几乎同时有意识，迷迷糊糊间又做起事来，这回找到感觉了，激情四溢，终于登峰造极。原来这种事是随心所欲，不可以为了爱而做爱，随遇而安才是真谛。完事之后，又昏昏睡着了，闻到鸡鸣，才幽幽醒来，比较有意识，还想做。“对了邑尘，记得小时候，十几岁的时候，那时烧火紧张，镇上的人也会进山打柴，所以只有深山才好找。有一回，我们好几个小伙伴结伴进山，那次不是打柴，是挖中草药，因为植物少的地方中草药也无处生长。我们兴致所致，一直往山里钻，钻进了深山老林，那里似乎人类文明还没有涉及，山里面却别有风景。我们边走边挖药材，不知走了多少路。可是杂树丛生山里，忽然冒出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坡。我们几个奇怪，不顾遥远，爬了上去。可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山坡的下半部分，淤了一些浮砂的下面，全部是白色的岩石，白得就像冰雪，有多大范围不得而知。有没有用？”杨邑尘一骨碌爬起来，“我们先去看看，那是汉白玉，石雕的上乘材料。”“很远的！又不通车，冰天雪地的，而且不一定找到。”“去嘛！就当是蜜月旅游。”“春天的时候再做打算。”“春天山里雨水多，更难走，而且春天草木生长，难度会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不支持谁支持？！起床！”
两人天没亮就上路了，车可以开到银狐的蔬菜基地，就是上次遇到百岁老人的地方。两人尽可能做好准备，穿上防滑靴，背了个不锈钢的热水壶，还有两根棍子。山里长大的人习惯山路，可杨邑尘就不同了，虽然生活在这里，但还没有徒步走过山路。开始有路，废弃的村村通水泥路，虽然破旧不堪，但还是能走。不过，几公里过后，再无大路，到处冰天雪地，只能抓着方向，翻山越岭。这个时代的人，不善于爬山，薛国恒虽然喜欢锻炼，但不常爬山，而且是雪山；杨邑尘更不用说，几乎全靠薛国恒拉扶前进，行动缓慢。两人一路爬行，渴了喝点水、饿了吃点东西，直到太阳偏西才找到那座山。“现在怎么办？回不去了。一来没时间，二来没力气，这山里有野兽。”“哪里来的野兽？狼早绝迹了，松鼠你也怕？”“你没发现么？路上有含有羊毛的粪便，松鼠会吃羊？”“噢！不用担心，我有秘密武器。”杨邑尘说着，拨通了牛正昀的手机：“喂！救命！”“你打错电话了，救命你打110呀！”“没跟你开玩笑，我和薛国恒钻进了山里，现在才到目的地，哪有时间返回？走了几十公里，只看见残垣断壁，荒无人烟。”“新娘子，不在家度蜜月跑到山里去干嘛？蜜月旅行呀？让薛国恒接电话。”“我是薛国恒，我们确实在山里，这里有一座山，都是白色的石头。”“好！别挂电话，我们先给你定位。我们最多半小时到。”
放下电话，薛国恒感慨不已：“当年十几岁，几十公里的山路一天跑个来回，还一路挖药，现在开车开了有二十公里，我们只徒步了三四十公里，就已经不行了，而且回不去。人类在退化。”“人类没有退化，是你老了。”“是嘛！四十几岁就老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小伙子。我不够劲？”“别胡说！手机还开着呢！这里有多少储藏量？够不够有开发价值？山里刚封闭又要修路开发不好交差。”“你那老搭档来了会有结论，他见多识广。”“是啊！他可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要有所表示。来这里探险是值得的。”“但愿这里储藏量很大，有开发价值。”两人正说着话，直升机在他们上空盘旋，呼呼作响。
龙找好地方停稳，牛正昀白小仙一溜下来了。白小仙经过特殊训练，牛正昀天生的探险高手，他们的装备也很先进。薛国恒杨邑尘的屁股底下就是那种白石头，阳光下却不闪耀，洁白如雪，光滑如冰，细腻如水，温润如棉。牛正昀用手抚摸，赞叹不已：“这世界真神奇，我知道泰山山脉出产白石头，却不会想到有如此大的白玉，看来玉不值钱了。”牛正昀有小钢锨，往周边扩展，都是，不知有多大。牛正昀和白小仙忙开了，要龙扫描周围，看看有多大范围。“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送我们回家了是吧！？”“噢！车上有吃的，还可以洗澡、大小便，不用回家。”小仙和杨邑尘都笑，“哪有你这么办事的！人家是新婚。”“行，回去一趟那些设备过来，探明它的储量，看够不够大桥护栏的浮雕，真是妙手偶得。”飞回石鼓的途中，龙分析了扫描结果，“范围很大，不少于三平方公里，深度无法确定。这种玉石没有气泡、没有砂眼、没有裂纹，白璧无瑕，别说是石头，就是算到玉的行列，也是上乘白玉，人类没法想象。”几个人乐坏了，“真没想到大自然会如此眷顾我们，老薛，你为后人留下了瑰宝。”“我听的好像有点别扭，似乎我是要离开人世似的。”几个人笑开怀。
次日一大早，牛正昀带上周绍华、钻探设备和钻探技术人员，亲自指导钻探工作。牛正昀专门找白石头边缘地方下钻，样品由周绍华收集编号，再送检，分析结构成分，分析地质成因。中间只钻了一个孔，最大深度500米的钻探设备没到底，周边的有的到底，有的也没到底，质地完全一样，没有任何杂质。也就是说这是一块毫无瑕疵的、2立方公里的大块白玉。这项工作持续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牛正昀和他的团队又过了一个没有假期的春节。牛正昀得到最终结果是兴奋得像个孩子，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在屋里摇手扭屁股直转圈，乐不可支。牛正昀一边向上打报告，一边筹划如何开采，几乎每天在山里跑。
柳思成直到上面的文件下来，才知道本市有如此大规模的玉石矿，赶紧找白小仙商量。“白总，这玉石矿的开采要由我们市里牵头，你们银狐入股，给你们成本价。”“你们市里能做主？”“在我们范围，而且是长远利益，你们只不过是过江龙。”柳思成很坚决，似乎不是在商量。“这样的事全由牛总做主，他直接和中央接触。”柳思成立刻软了：“白总，要不然我来找您呢！您是关键人物。”白小仙见柳思成服软，心里可高兴了。“转变挺快，看你聪明的份上，给你指条道。”柳思成很殷勤，“请指教！”“两个人必须找，一个是你同父同母的异姓姐姐，一个是吴靳哲。”柳思成一听不高兴了，但他没有表示出生气，而是撅着嘴做姿态：“跟我姐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你姐和牛总好？”“哪壶不开提哪壶。人现在已经结婚了。”小仙笑得开心：“小心眼了吧？他们俩清清白白，我太清楚了。”“跟我姐有什么关系？”“看你也真诚，实话告诉你，那白玉矿是你姐夫小时后发现的，现在和牛总一道又找了出来。”“啊！”柳思成这回不再掩饰，“让你们捡了便宜。”正说着，牛正昀回来了。柳思成起身打招呼，态度谦恭，不像以往的冷峻：“牛总，这么辛苦！什么事都亲历亲为，真是我们的楷模。”“你好！来得正好。你看，新建的水库向里延伸，窄窄的水道有十几公里，我们给它疏浚一下，丰水期可行数百吨大船，上面再想办法，尽量不修公路。”“牛总，工程我不专业，我指派专业人员和你们合作怎么样？”牛正昀歪头看着柳思成，“柳市长，”“他现在是书记。”“噢！柳书记。有什么想法？”“本来应该事先沟通，直接过来是因为大家比较熟。银狐在大桥结束肯定要走，我怕到时候会有乱开乱挖现象，就是想提前介入。”牛正昀思考了一会儿：“这事得从长计议，我们所需的材料只有大约二十多万立方米，以后还真难说，我们用量固定，白玉市场消费十分有限，此次是生产加工白石子、滑石粉等，市场需求也有限。想过没有？一旦这玉石矿充分开采，民间的白玉就会像石头一样贱。”“啊！有多大储藏量？”“初步估计有两立方公里。”“那还真得从长计议。”“等我们有结论再作商议。”小仙不忍看柳思成失望，给了他一个说法。
牛正昀召集现场专业人员开会，有白小仙、刘恢复、宣南燕、周绍华、老唐等，要求大家发挥想象，解决玉石的运输问题。原则是尽量避免修路带来的环境破坏，山间公路，要开辟大范围山体，一米宽的路面，往往需要开挖两三米的山坡，以后的重型车辆运行会产生一系列问题：山体滑坡、粉尘，对植被、河流都是弊大于利。何况现在深山已经封闭，没有常住人口，无需公路。周绍华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大纸展开来，给大家讲解：“轨道交通，空中轨道，建设成本最低，可以实现无动力运输。”大家一片惊嘘。“对，完全无动力。这个位置，”周绍华指着白石矿下方的山涧，“这里海拔二百米，我修建一个站台，将采下来的大块白石输送到此；跨山涧架桥，过山脊凿隧道，先向北偏东垂直山脊打隧道；到达水库正上方的山沟向东沿山坡向下，直到码头。牛总的理论很好，这是几公里水道可以充分利用。陆地上全轨道运行，不着土地，海拔二百米降至六十米，同等平缓坡度，单向无动力滑行。”刘恢复不停地扶着眼镜，若有所思，“动脑筋了，思路不错，有没有实地考察？”“全程实地考察我都在，航拍图片也很清晰。”“这事交给你了，我不参与。”可恢复说这话，一直看着牛正昀，算是征求牛正昀意见。刘恢复可以反对牛正昀，牛正昀似乎没有发对过刘恢复。“我看行，周绍华负责这个项目，把目前手头工作交割一下。”“我看这事应该全权交给杨邑尘，她目前有能力投资。”小仙的意见也有道理。“技术我们出，投资可以让给杨邑尘。速度要快！”
从薛国恒先出白玉矿宝藏，到银狐探明储量、确立开采运出方案，耗时三个月，可是中央的批复还没下来。牛正昀天天催促，催白小仙，催吴靳哲，还向洪远大发牢骚。这天，忽然报告说有贵客来访，牛正昀大惊：许多年不见，他怎么来了？谁？牛正昀为何吃惊？又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