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佑蹙眉不语,只冷冷的看着低下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逞匹夫之勇,却不曾考虑领兵打仗的难处。莫说他们多年来与龙奚两国周旋不止已国库虚空,单是长途跋涉所需的粮草问题已让他们受用不住。这些年来,也只有北冥羽训练的几个精兵可与龙毅正面交涉。可一拳难敌四手,以少取胜的事情不会天天发生。
想到此,我款款的步入其中一老者面前,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嘲讽的笑道:“就凭你?一把老骨头还能杀得了几个人?到时候若战死沙场,还要劳人将你的尸首拉回来,岂不是费事?”
“你?”那老者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奈何我的身份令他不敢造次。只硬硬的咽下那口怨气,扭身对着北冥佑道:“皇上,老臣不同意娘娘的计谋。此事万分凶险不说,对我国的声望亦有损。况且袁契将军也说了,若此事不成,反而更加坏事。还望皇上三思,万不可听娘娘一面之词……”
“好了。”北冥佑厉声的喝断那老者的话,拧眉道:“此事容后再议,下去吧。”
众人见他面带怒气,都不敢再进言,只赶紧的躬身退下。整个大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与我两个人,我目送着众人的离开,看着大殿厚重的红木雕漆门开启后又重重的合上。外面的光亮很耀眼,却已被什么生生的阻挡住了,宛如此刻的我与他,即便相隔咫尺,却好似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话题。
沉闷的气氛让我生出一丝难捱,我转身,欲走。北冥佑却突然开口留住了我,他站在我的背后,用他一贯冰冷而倨傲的声音问我:“听你这么说来,是因为你心中有合适人选,是么?”
“自然。”我对此不做任何的隐瞒:“若没有考虑周到,我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个计谋。可是今日看来,你的臣子们并不像你一样这么好战。他们养尊处优惯了,再领兵打仗也应该不适应,我想,这也是你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吧?用他们来为你夺取天下,似乎有些牵强。”
我知道,我的话很好的讽刺了北冥佑。因为冥国的男人不行,所以才总是用女人来达成目的。可是,北冥佑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他只是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威严的问:“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皇上的弟弟……北冥羽。”我迎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他与皇上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昔日也曾因为帝位一事而闹出很多的争议。即便如今的他为皇上奔波在外,可又怎能保证他心中没有怨恨呢?况且,他私自练兵,又有谁能保证不是为了将来对付皇上呢?”
北冥佑没有因为我的这个建义而做出太多的表情,他只是认真的看着我问:“你这么恨他?”
“我不是恨他。”我转身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抑制着心中的悲伤告诉他:“我只是觉得,若能用他来帮助皇上消灭龙国,取得天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难道,皇上不这么认为么?”
北冥佑勾唇一笑:“我觉得,对你而言能够一箭双雕,更算一件好事。”
“那么,皇上可否成全我这件好事呢?”我扭头看他,笑的媚眼如风。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对于一个崇尚权利的男人来说,他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轻易送给别人,更何况如今只是牺牲一个他原本就不在意的弟弟呢?在权利与亲情之间,他永远是选择属于他的东西。
果不其然,他爽快的说:“自然,因为,本皇也想一统天下的同时,一块除掉眼中钉。”说完这句话,他便自我面前越过,跺到窗前,道:“这些年来,羽一直循规蹈矩,从不敢愈距半分。怕是这世间,能够让他不顾一切奋入雷池的,就只有你一个人。看来,我们要演一场苦肉计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冷笑:“苦肉计人人都会演,就怕皇上不舍得。”
他却凌然一笑,扭过头来看着我嘲讽的目光,坚定的告知:“为了取得天下,什么本皇都舍得。”
这一点,我倒是极为认同,因为在我的眼中,他的确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冷冷的答一声:“那就好。”话已至此,我亦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不是么?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我转身欲走。
不等走过他的身边,手却却被他一把抓住,继而用力的一扯,我一个站立不稳,重重的跌入他的怀中。凝视着我有些错愕的双眸,他沉声问:“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我蹙眉看他,希望在他英俊的脸上能找到让我疑惑的答案。什么叫做也会这样对他?对于我而言,他与我之间不过就是一场交易而已,不是么?可是在那一双桃花眼睛里,我却分明看到了一种细碎的伤。那样痴迷而隐忍着。恍然间,我以为站在我面前的他,是北冥羽。
他们两个长的真的很像啊,很少有同父异母的兄弟会长得他们一样这般神似。棱角分明的脸,如桃花般迷人的眼睛,只不过,他们一个冷冽,一个温润,性格偏偏迥异的分明。若让我选择,我想,我爱上的依旧还是北冥羽。可也偏偏是那样温润的一个人,却生生的搅起我生命中的涟漪,令我痛不欲生。
似是见我看的出神,北冥佑的双眸忽而暗了下来,迸发出骇人的戾气。他用力的捏起我的下巴,逼视着我来不及躲闪的目光,道:“你以前,也会这么看着羽么?”
我心下一怔,蓦然的收起那份失态,道:“皇上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那些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不是么?那样一杯夺魄散,已经让我忘记了太多的事情。我早已忘记了羽对我的柔情,我唯一记住的,是在那片桃花林中,他大声的告白:“伊岚,我要娶你为妻。”只可惜,现在的我,却成了他皇兄的妻子。
聪明如北冥佑,早已看穿我的哀伤。所以,他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只细细抚摸我娇嫩的脸颊,柔情而霸道的命令:“别叫我皇上,没有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佑,就像你叫羽一样的叫我。”
“这样以下犯上的事情,恕我不敢做。”我转身避开他的暧昧,用勾着讽刺笑意的声音告诉他:“皇上就是皇上,不是我这样的女子可以直呼其名的。况且现在,我也不会再那样叫羽王,毕竟他是亲王,是皇上的弟弟,身为皇嫂,我应该有我的尊贵和矜持,这一点,皇上大可放心就是。”
“是么?”他突然逼近,上前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他有些恼怒的眸子:“既然你知道是本皇的妃子,那为何从不肯与本皇亲近?你不肯踏出昭阳宫,难道不是为了避免见到本皇么?是你自己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你还没有真心的接受本皇,是你不愿意与本皇有夫妻之礼,是不是?”
“是。”知道躲避不了,我宁愿实话实说:“我是皇上的皇后,却也只是皇后而已。皇上当日尊我为后,也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协议,仅此而已。如今,皇上何须再反过头来,让我尽一个妃子的责任呢?难道,皇上不觉得好笑么?况且,如今的我已是一介残躯,如何能侍奉的了高高在上的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