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报以微笑,看来如妃是真的喜欢孩子的,便是盈妃的儿子她都如此顾念疼惜。也许刚才,真的是我多想了,因为她疼爱龙毅,便认定龙毅可能是她的孩子。我没有做过母亲,也许,并不能深刻懂的如妃没有孩子的痛楚,和爱孩子的母性。孩子?我忽而一怔,我与龙毅,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么?
“鑫儿!”一声厉喝突兀的在耳畔炸响,接着便看到一袭樱子红金织雏凤长裙的盈妃气势汹汹的冲到了面前,一把将吓的躲在如妃身后的龙鑫抓了出来,怒声喝诉:“母妃告诉你多少次了,在这皇宫里,除了父皇和母妃之外,谁的东西都不要吃,万一有人下毒害了你,你让母妃怎么办?”
盈妃的话里含沙射影,一瞬间便点燃起了如妃的怒意,她放来进来着龙鑫胳膊的手,直视着盈妃挑衅的目光,道:“盈妃娘娘这席话若让皇上听了去,只怕会责怪你教子不周了。本宫身为鑫儿的庶母,如何会恨的下心去毒害他呢?盈妃娘娘真是多虑了。”
“你也说了,是庶母而已,又不是亲生母亲。”盈妃冷笑着抚一抚耳边晃荡着的红珊瑚兰花耳坠,嘲讽的神色:“你自己不能生孩子,万一看到本宫的鑫儿可爱聪慧而心生歹意呢?这种事,在宫里是很常见的。本宫就鑫儿这么一个孩子,如何不严加防守呢。”
“你?”如妃被她的话气的脸色发红,却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盈妃见她气结,不觉更加得意,嘴边愈发毫不遮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有孩子倒也有没有孩子的好处,你说若万一生个像晴乐这样的丫头,还不也一样逃不脱和亲的命运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睛看着我,问道:“你说是么,奚悦公主?”
我没有想到她会将矛头突然指向了我,不过,我可不似如妃娘娘那般好性情,便笑着反驳:“我倒并没有像盈妃娘娘这么觉得呢,因为身为皇上的子女,能为黎民百姓做些牺牲是值得的。当然了,娘娘没有经历过这样金枝玉叶一般的生活,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盈妃杏目一冷:“你是在嘲笑本宫身份低微?哼,本宫再不及,那也是皇子的生母。”她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皇子的生母,也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太后。不过,她便是再目中无人,亦不敢将这样的话语说出来。许是知晓再争论无意,她拉了龙鑫便气呼呼的走了。
等她走出了很远,如妃才幽幽的吐了口气,道:“盈妃出身包衣,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起身份之别,你今日这般羞辱她,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无所谓的笑笑:“她忌讳的事情别人不能说,那她又何必说别人忌讳的事情呢?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知道尊重,我们又何须这么让着她?况且一味的忍让,只会更加助长她的嚣张跋扈,这样的人在皇宫里与人同住,岂不等同与狼共舞?娘娘心地善良,但我不是。”
她笑,慈爱的看着我:“你是个好孩子,毅也是。”可是再好又如何,终究是他人的孩子……
我不知道如妃为什么没有孩子,在这个皇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子总是令人唏嘘的,“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她们托付终生的男子,又注定是被更多的女人包围着的。或者,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最大的悲哀吧……如今,我亦来到这里,那么我的命运呢?又该如何?
那一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去皇宫,而是专心的在毅王府里寻找可以医治太子的良药,青鸢也从太子府回来,说是太子用了我之前开的药方之后病情已经略有了些好转,他生怕府里的旁人侍奉着我不习惯,便赶紧着将青鸢送了回来。我听候微微一笑,深觉太子的体贴。
在那之后,我也曾派人去御药房探听廖太医的下落,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廖太医回乡探亲,还未归来。如此几番之后,我终于可以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廖太医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冒险在药方下写下了“象谷”二字,一来可能是为了赎罪,二来是希望将事情完结,而他,便趁人不备之时溜之大吉,永远的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写在药方最后的那个名字:“董安良。”
青鸢亦百思不得其解,用两只小手托着俏丽的小脸发呆,最后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便索性端着药草去磨药。而每日里,她会准时去太子府送药,然后亲自煎好了之后喂太子服下。
每次回到毅王府之后,她都是一脸兴奋的模样为我讲述太子的病情,然而说过之后,她便又是长久的落寞,有时一整日都不再言语。
这样的日子,似乎维持了有半个多月之久,每日里,我都躲在房间里与青鸢一起为太子配药,而龙毅除了每日早朝之后,回府便躲在自己的书房里不出来。甚至连影幻都好似安静了不少,除了偶尔来房间里看着我与青鸢磨药之外,便是坐在门口若有所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日子如春水一般静然无波,直到那一日的午后,宫中突然传来了如惊雷般的讯息,炸响在了原本平静的天空里。事情的起因是在半月之前,也就是晴乐公主和亲过后的几日,龙皇曾昭告天下,要将冥国的无霜郡主迎娶为龙骏的王妃。各国之间的和亲,平凡的如百姓间的嫁娶,引不出任何的涟漪。
而我,也只是愕然的惊觉影幻的猜测正确而生疑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然而,就在皇宫中井然有序的安排着无霜郡主入住骏王府的时候,却突然从迎亲的队伍里传来了一个惊天霹雳,那就是,无霜郡主在即将快要到达龙国的时候,突然被一群黑衣人给掠走了。
龙皇派出了十万精兵全力搜索,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七日后的今天才终于传来了消息,无霜郡主找到了。在一个荒凉的山洞里,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块冰冷的石板上,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气息。在她的尸体旁边,有人沾着她的鲜血写下了两个血字:灭龙!
灭龙,顾名思义就是消灭龙国的意思,在龙皇得知这一个消息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如霜,差一点便自龙椅上跌落下来。两国和亲,便是为了休停战事,可是,来龙国和亲的郡主竟然被人害死,且已这样羞辱的方式被扔在了荒郊野外,这对于龙国和冥国来说,都是脸面无光的事情。
而此刻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奚国,因为唯有奚国,才会这般阻挠龙国与冥国的和亲。在皇宫里,首当其冲被怀疑的自然是皇后与我,可是我已有半月未曾踏出毅王府的大门,这一切,龙毅已经在龙皇的面前保证过,只说我已身为毅王王妃,不会再去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既然有了龙毅的担保,我自然不会再为此事所累。然而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是,在龙皇决定派出精兵调查皇后与龙骏的时候,龙骏却突然身着白色孝衣出现了在皇宫里,他要求龙皇准许他迎娶已逝的无霜郡主妻,并承诺此生以无霜郡主为正妃,再不续位。一时之间,朝野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