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火那信誓旦旦的表情,赵成阳思索半晌,眉头微动,终于还是定了定心神,道:“老头子,就冲你这么自信的样子,那好,我就把我自己交给你!怎么做,我听你的。”
云火嘿嘿一笑,显得很是得意。而赵成阳没有多说,脸上也没有多余神色,而是直接坐到了一边的木床之上,说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样?如何开始?”
云火目不转睛的看着赵成阳,似在思索,半晌,他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羊皮,幽幽道:“你先脱光了衣服,让我看看!”
“靠,这是什么意思?”
赵成阳浑身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把胸口抱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盯着云火,随即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傻,就将手放了下来,不过目光仍然是紧紧盯着云火不挪动。
云火目光肃然,似乎觉得赵成阳是只惊弓之鸟,晒笑一声道:“每个人的体格是不一样的,这针灸自然需要因人而异。你不让我看清楚你的体型,叫我怎么扎?你不让我看,找不准穴位,一针下去把你扎残废了可不能怪我。再说了,我们两个大男人,你怕个鸟啊!”
赵成阳一想,也是,自己怕个鸟啊,想多了一定是。随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忙不迭地开始解衣扣,那样子,就像是怕晚了一分云火就不看了一样。
三分钟后,手脚麻利地赵成阳就脱了个精光,赤裸裸坐在床上。
云火看着赵成阳赤条条的身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很难理解,忍不住怒道:“靠,我有叫你把内裤也脱了吗?你倒是脱得够爽快,我这老脸往哪搁?赶紧给我穿上!”
赵成阳脸一红,立刻手脚麻利地又把内裤穿了回去。内裤上还有上次被猴子抓破的几个洞,尴尬之下脚伸错了几次,将洞撑的愈发大,好不容易穿好,裤子已经全都是拳头大的窟窿,看那形象,倒是真有点狼狈。
云火懒得理他,也不再避讳什么,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几圈,就点点头,道:“银针插入了身体,就会有各种不一样的反应,这一点我到现在也不能万分的确定。若是银针插入你的体内之后,就会引起体内血流运转,运转之后,如果你感觉到发生了身体的任何不良反应,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万万不可拖延半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知道了么,我可不想今天把你插死在这里!你给我记清楚了。”
“没问题!尽管下手吧,我做好准备了。”
赵成阳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针灸能带来的巨大提升的喜悦中,一股冲动直往上冒,热血沸腾下也不管是否安全,将脖子一挺,万分豪爽道。
相比之下倒是云火有些畏畏缩缩,扎针的犹豫,被扎的倒是迫不及待。云火皱着眉头又研究了半天,拿着冒着寒光的针比划几下,问:
“你确定让我给你插!”
“是的,你来插!”
“那我要是万一没有扎准,或者下手太重,把你给插死了怎么办?”
赵成阳一愣,犹豫了一下,不过这半分犹豫立刻被满腔的激情冲散,又道:“你不是说了,银针可以达到我的目的么?”
眼见赵成阳如此坚持,云火目光一动,心说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色,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就道:“得了,插就插,插死你了,二十年你又是条好汉!要是插不死,我倒要看看,你这用针灸方法打通的筋脉,到底管不管用!!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干就这么憋屈着好,横竖就是一死而已,你可得挺住了!”
赵成阳眉目一笑,很有几分硬汉气质,道:“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命硬的很,到了这森林都没死,怎么会死在这区区几根破针上。不过虽然我让你扎,但是我可是知道的,人这身上有几处死穴,是万万不能扎错的,扎错就玩儿完。你可得要对准了,别插错了地方,那我就死的太冤枉了!”
云火双手捧起羊皮上的银针,抽了一根出来瞄了瞄,只见寒光闪闪,看起来颇惹人玩味。又看了半晌,终于,他重重点点头,肯定道:“我虽然老了,但是眼力还是不错的!你放心,这几处死穴,我怎么也不可能给你扎错!”
密林之间,只见无数的火焰猴子环成一个巨大的圈子,将那个木屋子包围在其中,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却十分有序,将那木屋绕了个严严实实,一只蚊子也难以飞进来。深林森森,这里的戒备,倒是极其森严,就连木屋周边的几棵大树之上,都爬满了经验老道的猴子,全都目光灼灼盯着四周,很显然是被云火训练的格外有素而服帖,唯云火马首是瞻。
而此时,云火早安排好了一切,在他们的针灸过程期间,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搅了。要知道扎针这一活计费神费力,稍有差池,就是性命攸关。
云火拿着朱砂,小心而细致地在赵成阳的身前身后各大穴位上点了十二个红点,这就是等下需要下针的地方,先用朱砂做好标记,确保万无一失。
银针,丝丝滑过燃烧的蜡烛,微微泛出一丝温度,将针头都烧的发蓝起来。云火此时已经将一嘴凌乱地胡茬子全部扎了起来,成了一个十分可笑的形状,仿佛是小姑娘的马尾辫,而他也丝毫不在乎这形象有多可笑,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会看到,就算有人看到,他年纪大了,这些浮云一样的东西都不在意,眼下只要保证不会干扰到自己的针线活就是最好。
云火吸了一口气,说,针灸是个慢活,必须得要慢慢来,急不得。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赵成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转着头看云火的动作。待得一切准备好的时候,满屋子就只剩下赵成阳和云火二人的呼吸,有几分急促,很显然二人都有些紧张而期待。
一呼一吸。
云火的手缓缓靠近赵成阳的背,努力克服老年的颤抖症状,银针针尖瞄准了第一个红点,准备扎下去。他此刻已经在赵成阳的身上各个位置标红位置,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错,有的写的是罗马数字,有的写的是红点,各不相同,很清晰明了。
云火屏着呼吸,轻声道:“你要注意调整呼吸,等你呼出一口气的瞬间,我会果断下针!时间不能晚不能早,必须恰的正好,而且是不能中断的,你可得准备好了。想来你也是个练了太极练了这么久的小伙子,一寸的深度,你应该是能把握的!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针想插进去几寸,就插进去几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十二针,九浅一深二横挑,没错吧!”
赵成阳安心地点了点头,再次躺下,一动不动,****的背部,对着头顶的松油灯,闭着眼睛感觉着。
赵成阳深深吸了一口气!
吸……
嘶嘶……
呼!轻声吐出一口气,赵成阳心头一动,心道,要来了。
只见云火忽然双指向下,那细细的银针陡然射出,当即从指缝之中插入了赵成阳体内,动作快准狠,没有一丝颤抖,也未见一丝犹豫。
“唔……”赵成阳却忍不住微微发出一声轻吟,似乎情况不怎么好。
“你没事儿吧?我弄疼你呢?!这样做行么?能不能受得住?”
云火毕竟是第一次扎针,哪怕平时训练经验再老道,在扎针上也帮不了半分,技术不够娴熟,心中也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床上的赵成阳给扎挂了。
赵成阳感受了一下,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儿,这一针扎得很稳,也很准,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我不太习惯而已!来,继续吧。”
云火眼见第一针就扎得不错,心中大喜,拂了拂胡子,那些犹豫和思虑顿时少了许多,微微一笑,紧接着,他就顺手拿起了第二根银针,做出准备的姿势。
呼……
吸……
呼——
“呲”又是一针下去,正正将那红点中心扎透,赵成阳头上微微有汗,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显然,这一针比第一针扎得更好!这是因为云火扎得顺手了,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须知这样的事情,心神稳定是最重要的。
一针下去,再一针!
主刀大夫的感觉真不错!
云火心中猛然一个念头闪过,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一瞬间,他居然忽然心底里就产生了一种医药师的优越感——
多好的感觉啊!
一顺溜扎完之后,云火满意的看着赵成阳背上的十二根银针,拍了拍手,忽然有着过十二岁生日的感觉,忍不住笑意爬上嘴角。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清晰听到了赵成阳的疑惑声音,惹得他心头一跳,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咦……”
然而赵成阳老老实实趴着,半晌,就这么发出了这样一声,不明意味。
云火听到这声音,感觉有些奇怪,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关切问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赵成阳听到这话,却是忽然放声大笑了一下,然而笑到一半,却是又猛然自动伸手死死掩住嘴唇!一张脸憋得青中发紫,额头青筋根根暴起,转过头来看着云火,恶狠狠大声骂道:“你妹啊,除了下****放火,你他娘的还会干些什么!敢不敢做点有用的事!”
一口气骂完之后,赵成阳身形一颤,紧跟着又是大笑起来,而且颇有笑声不止的感觉,根本停不下来。
云火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赵成阳怪异的大笑模样,心里想了半天也不清楚原由,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神经错乱了?”
赵成阳一边大笑,一边呛着嗓子骂,声音都笑得变形了,也不能停下来,他道:“你个****的,你把第九针和第六针的顺序插错了!这下被你害惨了!”话没说透,赵成阳又是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忽然听到这样的怒骂,云火心头有几分不爽,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得猛然上去用冷火将赵成阳控制住,然后掰着他的身体,朝着赵成阳背上看去,看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暗道:“靠,我刚才在你身上描点的时候,站得位置不同,这6和9看起来是一样的,这标记雷同了!完了,我插错了!这下好了”
悲哀地大笑着,赵成阳眼泪都笑了出来,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知道现在一定丑到爆,却不能控制,一边笑一边哭道:“老子这是笑筋脉被你打通了!老子这是练******什么武道啊!”
看着此刻面前笑得不可开交的赵成阳,云火的眉头皱了皱,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忽然却是被赵成阳那怪模怪样的笑容所感染,竟然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哈哈,你还笑得出来!哈哈哈哈!”
“臭小子,你应该高兴我是插了你笑穴而不是死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说了,我第一次扎针,扎成这样怎么能怪我!哈哈,哈哈!”
这一老一小两个家伙,此时竟然是笑得在地上打起滚来。整个屋子里充斥着肆意的大笑,只不过赵成阳是不得已而为之,嘴巴笑得酸痛 ,眼睛里也流出泪水,还是停不下来,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而云火则是完全被情绪感染,跟着赵成阳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而渐渐的,渐渐地,那些萦绕在赵成阳周围的冷火,也被那酣畅淋漓的大笑声给拍散了。
“老子笑筋被你动了,你让我怎么,哈哈,修炼哈哈!这下被你这老头,哈哈,给整惨了!”
“去你妈的,哈哈,是你让我给你插针的!早就跟你说了我没扎过,扎错了不怪我,你是怎么说的?”
“……”
窗户外,被大笑惊动的火焰猴白额老猴子,吊着尾巴跑过来,双手趴在窗户口,疑惑的看着地上打滚的人,看了半晌,这两个只是笑,什么原因都看不出来,忍不住隔着窗子暗暗道:“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