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在大地还没醒来之前,遥远的荒野区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泛着金属质地的叫声,而不久,在天边,一只双翅展开足有五米长的铁脊鹰怪叫着朝着野人区冲来,在天空中,看起来就像一只金属机器。
而在它身后不远出,又有一只火焰秃鹫口中狂暴地吞吐着火焰,那些火焰灼热无比,变成一团团熔岩球砸在铁脊鹰的身上,有几个甚至直接把铁脊鹰身上轰出几个大洞。两只大鸟在空中的争斗,直接坠落着金属块和火焰球,落到荒野区幅员辽阔的大地上,顿时激起了强烈的反应,让得整个大地上都是烧起了一团团的火焰。
类似这样的兽类拼斗场面,几乎每天都要发生。而这两只飞禽不断朝着野人区飞着,眼看就要超过荒野区领空了。
边防军哨所的三组组长萧炎透过望远镜严密追踪着那两只在空中熬斗的怪物,此刻待它们两只就要跨过野人区领空的时候,他一声令下,顿时从边防哨所里轰击出一排轻型炮弹。直接把两只正在缠斗的兽类给打了下来。
这样的场面,如今在荒野区,几乎天天都要上演。
兽类的不断庞大和进化,元素人类的不断攻击和拼杀,整个世界两极都在野蛮生长,唯独赵成阳所属的那些平民,看不到一点进步的趋势。
如果说在这个大爆炸过后的世界,很多东西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发生巨变前进的话,那么,就只有二十四个城市禁忌墙之外的野人区是倒退的了。在赵成阳记事起,就生活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在他年幼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棚户这种居住形式了。但是大爆炸之后,在这个野人区里面,那些棚户,竟然是一个个搭建了起来。这完全就是历史的倒退。
不过当今掌权的元素人们,却完全没心思去改造野人区这些普通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野人区,虽然大家的居住条件简陋,可绝大多数人还是很遵守准则,野人区周遭荒凉地域太多,同时为了防止突袭的野兽,野人区的棚户区已经住满了人,所有生活在野人区的人,都集中住在这片地区,这里的土地利用的效率几乎接近极限,但可幸的是,大家都比较遵守原则,不会污染到这里的水源。这条洞穿棚户区的无名小河,是当地所有棚户区居民的饮水来源。
赵成阳所居住的棚户,是用一些破碎的油布和麻绳搭起来的,远远看去,就仿佛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打满补丁的大面包。
“成阳哥,这些黄金,是趁着今晚熬出来么?”张大鹏显然对黄金充满了兴趣,此时他一边搓手一边问着,心里面极为激动,要知道,这搁在大爆炸之前,完全就是捡到了五百分的架势,而且还不用交税。
“不行,这个暂时不能熬,我没卖过这种金元素,还不知道是蝙蝠原生金好卖,还是说熬出来的纯金元素好卖,明天我们得先去打听打听!”
“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叫我……”
“嗯!”
“……”
“你怎么还不走?”
“成阳哥,这个……”
“靠,还真以为你把我当兄弟呢,当然有你份儿,我们五五开!”明白了张大鹏爱走不走的原因,赵成阳当即大笑着拍了拍张大鹏的肩膀。张大鹏一听说五五开,这才开心地舔了舔嘴巴,继而朝着自己家的棚户走去。
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口,赵成阳便是远远看到暮色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帐篷外,探着脖子在朝这个方向看着。
赵成阳将金翼蝠王塞进了怀里,此时抬头看着那个摇摇欲看的身影,竟然是喉咙一阵酸苦,心中不觉暗暗道:“看来鲁爷爷的视力更差了!”
鲁爷爷,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之外,赵成阳最钦佩并发誓最要报答的第二个男人。对于赵成阳来说,鲁爷爷就是他父亲死后,另外一个代替他父亲角色的人,甚至有时候赵成阳觉得,鲁爷爷对他,比鲁爷爷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鲁爷爷在大爆炸之前,是赵成阳父亲,也就是闻名中外的科学家赵普的物理办公室里的一个清洁工。赵普当年除了是世界级一等一的物理学大师之外,同样也是一个慈善家,而他一生中做过的慈善之事儿,就包括在街边将一对落难的父子带回了家,并安排在自己的物理办公室成为了清洁工。
这对落难父子,一个就是鲁爷爷,另外一个就是鲁爷爷的儿子鲁豪。而正是赵普这次善意之举,才让得大爆炸之后,鲁爷爷不辞辛苦地救活了赵成阳,而且一直如同亲生父亲一样照顾了他四年之久。
在这个新世界里,没有再比鲁爷爷更亲的人了。
只是夜幕中看他的身形,越来越病弱了,也越来越老了。心中想到这里,赵成阳哪敢再让他老人家多等,当即提着步子加快朝着家里走去。
“阳阳,回来啦?”
单凭着脚步声和那不算好的视力,还没走到近前,鲁爷爷就已经感受到了赵成阳的归来。赵成阳当即迎上去,一把搀住鲁爷爷说道:“外面冷,您先进去,鲁豪哥今天没回来么?”
“那个臭小子,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谁知道去哪里瞎混了!”
赵成阳没有多吭声,鲁豪夜不归宿已经是经常的事儿了。他见鲁爷爷身体有些发抖,知道是他怕冷,便拿出一个铁盆,点上了一堆柴火,来给鲁爷爷取暖。
两人一老一小,坐在火盆边。鲁爷爷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几个馒头,端出一小碟子肉酱,让赵成阳烤馒头蘸酱吃。如今在棚户区的生活,已经很难吃到鲜肉了,为了让肉味不要消失的太快,这鲁爷爷多年来,倒是磨练出一手做肉酱的手法,一瓶肉酱可以管上半年。
细细咀嚼着热烤馒头,体味着那有着细腻酱汁和些许肉味儿的肉酱,赵成阳此刻心中仿佛再无别物,十分安心。
鲁爷爷见赵成阳吃得专心,也没再多说什么。倒是赵成阳吃了几口馒头之后,发觉一边的垃圾盒子里面有两只摔碎的碗,心中不觉有些怒意,忍不住抬头看着鲁爷爷道:“鲁爷爷,鲁豪是不是回来了?”
鲁爷爷听到赵成阳问,也不好不回答,便是嗯了一声道:“是回了,在家找吃的,我做的肉酱不爱吃,就把碗摔了,哎,这孩子这几年过得苦啊,只是也不懂事儿!”
赵成阳听到鲁爷爷这样说,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说,只是怔了怔,道:“鲁爷爷,您的眼睛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
“哎,人老了,都是这样!”
“可您才四十多岁啊!”
“哦,那,那应该是大爆炸之后还有什么东西刺激了我吧!你这孩子,吃完了再说话!”
赵成阳此时认真嚼着肉酱馒头,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当年可是在医院出生的,而且在大爆炸之前,几乎每一年,父亲都会带着一家人还有鲁爷爷和鲁豪去体检。而在如今这个社会,医院是只有自然区极乐世界才有的东西。他们野人区治疗疾病,只有依靠一些不知名的野草,而且这些野草在大爆炸之中多数产生了变异。正宗的草药,都是极为稀罕金贵,除了去荒野区探险,根本无法找到。
“只是我家里书虽然多,却全是物理学的,没有中医药学,看来我只能够努力拼到自然区去,以后找到机会要么去医院给鲁爷爷治疗,要么就自己去找草药了!”暗暗下了决心,赵成阳吃完了第二个烤肉酱馒头。晚餐也就这么简单地过了。
“咯噔!咯噔!”待得赵成阳吃过烤馒头之后不久,家里那个自制的木头闹钟就发出了木头敲打声。现在应该是晚上九点了。赵成阳将几个破旧餐具清洗了一下之后。习惯性地朝着帐篷里面的一个小隔间走去。赵成阳现在的家虽然只是一个棚户,可是鲁爷爷为了让赵成阳能有单独的空间,专门给他隔了一个空间出来。要知道,就连鲁爷爷的亲生儿子鲁豪都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赵成阳进入了小隔间,随即便是打开了一个很大的木箱子。
就在这个箱子里,是所有赵成阳觉得最有价值的宝库,整个木箱子里面都是大爆炸之前的科学论著,包括物理学和生物学以及化学等很多内容,但若干其中也有不少机械制造学的知识。其中有不少还是赵成阳的父亲赵普写的,而对于赵成阳来说,最为珍贵的就是赵普留下来的科学笔记。
赵成阳将隔间的一颗荧光石做的天然灯打开,如今在野人区是严禁用电力的,但是这种荧光石却是可以拿来照明,虽然光芒微弱了些,但赵成阳已经是很知足了。
手中捧起一本《动物亿万年的演化》,这本书的出书日期还是在大爆炸之前很早的年代,赵成阳看了几眼之后,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动物演化观点,在那场大爆炸之后,已经是完全被颠覆了的。
书中所讲,动物的演化是从单细胞动物开始,逐渐进化,分支,然后形成所有的动物群。包括什么有脊椎动物,无脊椎动物等等等等。而且书中还有一些学着专家构想的未来动物的形态。看着看着,赵成阳嘴角不又浮现出一丝苦笑。暗道:“如果那些专家会知道‘巨变’这个词的话,应该就不会想得这么短浅了吧!如今这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动物,一个比一个超出常理而存在!”
“动物真的是一步步慢慢演化出来的么?那些专家搜索各种不同类型的动物,来补充完整演化树。就是为了证明单细胞动物是所有动物的源泉……那为什么动物和植物会有那么大本质的区别呢?他们不同物质之间,是有绝对界限的,但我爸爸弄出来的物理爆炸却完全颠覆了这种自然法则,不同物种之间,已经完全脱离了界限之分。”
赵成阳满脑子都是问题,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对不对。在他生活的圈子里,极少有人去研究这些科技,关心这些科学理论。因此赵成阳也少有知音,很多问题只能自己去研究,去探寻,不过他现在开始慢慢自思道:“物质世界,会不会也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纵观整个宇宙大环境,按照宇宙成型历史来说,也是由终极宇宙慢慢发展之后出现了生物圈,是一个由死至生的过程,日后生物圈应该也会进一步融合,以后还会回到最原始的形态吧。我倒是感觉,宇宙就是个死循环,大循环,如果不是个循环的,所有的发展将没有终止,到了最后那会是什么……”
想得略微有些头疼,赵成阳脑袋晃了晃,把书塞了进去,决定拿一本稍微简单点的书来看一看,关于宇宙和世界的思考,让赵成阳感觉很虚无,很累。每到这个时候,赵成阳就会想到拿一些现实的书来看,从而培养他“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的人生观。
这一抽,抽的就是一本《高级机械制造学》。而这个时候,隔间的一块小门板被轻轻敲了一下,赵成阳转过身去,将门板打开,就看见鲁爷爷正在敲门,鲁爷爷看了看认认真真的赵成阳,略微显得有些拘谨地说道:“阳阳在看书啊,爷爷能进来跟你聊聊么?”
鲁爷爷平常是极少喜欢打扰赵成阳看书的,既然今日破天荒要来打扰自己,那肯定是真的很想跟自己聊了。
赵成阳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让鲁爷爷进来了,空间虽然小,这一老一小坐在这里,倒还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