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卖命的破厂子被以前的厂长车间主任之流的买了,各自为阵,接点小活做。这些日子接不到订单。老公闲在家里,天天跟邻居打牌混日子。一晃就是N几个月,按理说,这悠闲日子应该把他养得膘满肉肥。他不胖反瘦。用他的话说,是愁出来的。
我一脸鄙视,切!你还知道愁,看你过得挺滋润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那么多人陪你玩。乐都乐不过来。
厂子来人通知老公去上班。他显得倍儿精神,一大早就去了。晚上回来跟我商量,老婆,老板说了每个员工要集资一千五,不然滚蛋。
我一听立马发飙,冷涛,你没脑子呀?他这是借鸡生蛋,你懂不懂?给他干活两年,你拿回一文钱没有?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人,哭着喊着上赶着给他干活,还不要工钱。他是你亲爹啊?你这么死心踏地。
晕,婆婆在一边,怎么能说这话,情绪失控了,真抱歉。这不平白无故给她找个老公吗?且是个有钱的。她还挺讲妇道的,一脸不爽地去邻居家避难去了。
老公杀气腾腾地冲我喊,我这辈子都栽在你这恶女人手里。不交集资闷在家里你很开心是不是?
讲点道理好不好?他那是空手套白狼,忽悠你钱,知不知道?拿着大家集资的钱他玩蒸发,你哭都找不着地儿!我明确告诉你,不会把一分一厘攒的血汗钱拿去打水漂!有种你自主创业,启动资金我全出。
爱给不给!他那双杀手眼睛凶相毕露。
一连N天,老公都不正眼看我,完全拿我当真空。我好整以暇地看他斗气玩示威,淡定地上班下班。
老公最终撑不住了。我正午休,他走到床前小声喊,发贞。
我睁开两眼问,干嘛?
给我取三千,我想自己干。
这才靠谱!我笑得像朵花,从床上一跃而起,跟他去银行。结婚这几年,从牙缝里省了三千块,仅够他做本钱。
干的还是老本行。老公从厂子里买回原料,把楼上闲置的房间当家庭作坊。当了老板娘,我欢天喜地乐得像过年,鞍前马后伺候着。
老公把三嫂请来帮忙做模具。他终究信不过自己的技术。
怕他们累坏,我不时凑过去想搭把手。三嫂一脸鄙视,拉倒吧你,毛毛躁躁的,别碰翻这些东西。
老公跟她一起挤兑我,边儿去!笨手笨脚,你能干什么!
被他俩驱逐出境,我心里巨不爽。什么人呐,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我巴巴地爬上楼,还不是想帮点什么。会做这活就了不起?瞧那嘴脸,牛气烘烘的,好像我多没用多添乱似的。
帮婆婆把饭做好,我上楼喊他俩下来。没进门就听他俩嘀嘀咕咕,又说又笑,言谈甚欢。等我一现身,他俩立马不说了。我的疑心起来了。防我如防贼呢。他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躲着我?怪不得刚才矛头一直对外,嫌我在这里碍眼呢。当初三嫂作媒,我就应该多个心眼,平白无故把工友介绍给我,这歹毒女人有那么好心?我的哥德巴赫猜想开始了。当年八成是猪头老公追她追得紧,对她大献殷勤,她嫁给我哥,回报不了他,才做顺水人情的。如今旧情复燃,要踢我出局了。
捉奸捉双,我城府很深地装作没事人似的,帮他们收拾工具,一起下楼。
孤男寡女在一起不会有好事。下午我不时潜上楼,偷听他们说些什么。老公一到狐狸精面前就犯贱,说话温柔得能掐出水,轻声细语的,在我面前从没这样过。三嫂的声音更嗲,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清。借口送开水,我打断他们,询问有什么要帮忙的。老公指着墙角的刷子说,蘸树脂往纤维布上刷。
我学他俩的样子干着。老公火气很大地骂,你怎么那么笨,这点活都干不好!照葫芦画瓢你总会吧?
三嫂一脸讥笑,什么都不会你还要帮忙。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买螺丝去!把这个拿上,要同样大小的。老公把我支开。
再次被狗男女赶走,我一肚子问号乱蹦,在娘家人面前如此损我,他也太有侍无恐了。老公不待见我,娘家人跟他一起排挤我,这也太不按常规出牌了。难道他俩真有奸情?
去买螺丝之前我纠结了半天,一来一去得个把小时,缺乏监督,他俩发生点什么怎么办。六十分钟,上床是足够了。瞧他俩那贱样,话都不好好说,嘀嘀咕咕就差咬耳朵了。连吃吃的低笑,都透着暧昧。我这么一走,岂不给他俩制造了机会。
怕他们立等着用螺丝,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市场飞驶。一路上不停地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他俩不干那龌龊之事。一毁就是两个家庭,可不是闹着玩的。儿媳妇跟女婿私奔这样的糗事在我身边就发生过几桩。我自己的婚姻黄了没什么可惜的,三哥媳妇跟人跑了,父母不把我灭了才怪。他们铁定骂我是扫把星,引狼入室,老公在眼皮子底下也不看紧。
螺丝买回来,我蹑手蹑脚地上楼,听听他俩在干什么。依然是活色生香的喁喁低语,一个音节也辨别不清。我怄火地把它理解为兽语。放下螺丝,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进到卧室,看看床上有没揉乱的痕迹。
傍晚三嫂撤了。模具已固化成形。老公上楼验收成果,他鼓捣半天,就是无法把模具上面覆盖的纤维布层脱下来。他急赤白脸地拿工具敲敲打打,左看看,右看看,折腾出一身汗也未能如愿。
闹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在一旁着急上火,你行不行啊,是不是做坏啦?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冲我发飙,半蹲着身子吭哧吭哧鼓捣。一家人把询问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看到底有戏没戏。
他气急败坏地扔下工具,说了声脱膜剂太薄了,拿起刀子就铲。他爸妈和我拿起刀子齐上阵,帮他干掉这粗糙不平的纤维布。经过化学反应,这东西粘得贼牢固,一点不比金刚石逊。我们一个个挥汗如雨,到天黑还没把它搞定。累得快要歇菜,我扔下刀子埋怨他,你是干什么吃的!在厂里干了十来年,连这点技术难关都攻不破。两个专家都搞不定,你们厂子不倒真是天理难容。
给我闭嘴!逼我单干的是你,没完没了地抱怨又是你,我到底怎么做你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