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祸害站起来,看看身边的树,让我给他拍照。就这造型还让我拍,品位真不行。我灵机一动,吩咐他,你爬到树上扮大侠,做一回型男。
他看看身上崭新的白西服,再看看粗糙沧桑的树干,用肢体语言告诉我它没有一点可行性。我在心里把他鄙视了N遍。真没劲,为浪漫牺牲一件衣服都不肯。换作是我,没得二话,上!什么叫性情中人,咱就是个范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爽了再说。
见我迟迟不开拍,他看看手表,惊呼,哟,都三点了,快颠吧!
我贪恋这里幽静,赖着不肯走。跟他装可怜,我的腿都酸了,再歇一会儿吧。
他连拉带拽拿我当小孩哄,前面还有更好的去处。
耳根特软的我一听就丧失了立场,雀跃着跟他往林子外颠。堵在面前的钢筋混凝土柱子吸住了我的眼球。它高大威猛,魁梧强壮。我们两人拉着手也合抱不了。我把头后仰,再后仰,脖颈都拗断了才能看到它飘在天空的那部分身躯。我心里暗叹,劳动人民多伟大呀,五尺男儿之躯竟能造出耸入云霄巍峨壮观的灌溉工程。暴汗,自诩为新时代知识青年的我有这能耐吗?否!除了教那几个娃娃认认字读读书之外,我文不能定乾坤,武不能安天下。废物一个。今后我可要低调做人,再不能妄自尊大。
见我如此自卑,这祸害人性光辉大放光芒,好意宽慰我,你不应该这样妄自菲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牛的称呼啊。说不定你也能培养出钱学森、邓稼先那样的科学家。他把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到耳后,拿相机把我这不自信的德行拍了下来。
拍照没能赶走我的郁闷,他跟我来劲,相机对着我,以一流导演的敬业精神命令我摆出各种造型。一会儿靠着柱子,一会儿矫首昂视。为了不让每张照片都苦瓜脸,我带着蒙娜丽莎的微笑,直笑到面瘫他才算完。
拍完柱子,身后茂密的青草地吸住了我们的眼球。给我拍了几张之后,他坐下来搂住我。目测好焦距后,自言自语,路上怎么没一个行人,想请人拍张合影都这么难。
我一听立马吓得跳脚,不成,不成!别人看见笑话死了。
他立马给我脸子看,起身骑上车就闪,把我晾在那里不管。
我心里巨憋屈。什么人呐,小肚鸡肠,一点也不man。动不动就跟我使小性子,他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是变态,没有结婚拍什么合影照!有了那玩意儿,铁证如山,世人怎么嚼舌头,我都百口莫辩。老妈若知道我们拍了合影,还不打得我满地找牙?他这么祸害我,到底安的什么心?
OK,叫板是吧?我还不信了,离了谁地球就不转圈。跟我比拽,你还嫩了点。走着瞧,有种你就别理我,咱们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我这边怄火怄得水深火热。一群农民扛着锄头经过,见我被男友晾了,便嘻嘻哈哈拿我当荤段子的主角,个个淫笑着没个正形。我是弱势群体,跟他们斗没前途,只好充愣装傻,向自行车要速度,闪得越快越好。心里把那祸害打倒了N遍。让这些色狼喂眼,都是他害的。
越想从狼窝里蒸发,速度越跟我较劲。行在上坡路上,想飙车也得有大力士的身子骨,弱不禁风的我缺的就是这个。那就拿自己给色狼喂眼吧。只要没有实质性的损失就成。
这祸害蹲在坡顶,举着相机对我狂拍。又来了,每次把我惹毛了,就拿相机逼我笑。有点创意好不好,这招太烂了。我黑着脸昂着高傲的头颅,完全拿他当空气。郁闷死我了,他以为他是谁呀?高兴了把我当茶叶泡,唧唧歪歪没个正形;不爽了拿我当鼻涕甩,一副跟我不熟的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又不是变形金刚,随他拿捏。
我臭着脸,对他不理不睬,他举着相机对准我不停抓拍。据说人生气时的样子最丑,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于是对着镜头挤出笑,尽管心里老大不乐意。
他的奸计得逞了,收起相机跟我一起颠。我憋屈地告状,那群色狼见我孤身一人就轻薄我,那些话下流死了。
这祸害是属鞭炮的,一点就炸,恶狠狠地说,我去割掉他们的舌头!
那不要掉脑袋吗?我立马喊停他,跟他们掐,多掉价呀。咱大人不计小过,鄙视他们,OK?
他就这点好,特听我的话。心气立马顺了,与我并肩往前赶。渡槽和公路的交叉处有一爿小店,他放慢车速问我,你渴不渴?我给你买瓶罐头,
又要烧钱。刚吃过苹果,怎么会渴。什么人呐,一点也不知道节俭。我找个借口喊停他,那么凉,多伤身子啊,咱不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