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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从传统到现代——转型中的中国社会(8)

三、社会转型时期的社会失序问题从社会秩序的角度来看,社会运行通常包括三种基本形式,即有序、失序和无序。显然,社会运行的理想状态是有序运行,极不理想状态是无序运行,社会失序则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较不理想的社会运行状态。所以,社会失序并不是指整个社会没有秩序,而是指社会秩序出现一定程度或一定范围的紊乱。正如一些学者所说的那样,“由于个体的心理或行为失调,以及社会控制系统功能的失调等,社会秩序在一定范围内和某种程度上受到破坏、出现混乱的状态,就称之为‘失序’”。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自改革开放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运行中确实出现了一些不协调因素,社会秩序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失序。

我国学者刘祖云把中国社会转型期的社会失序归结为五个方面,即政治生活领域的失序、经济领域的失序、教育领域的失序、思想文化领域的失序和社会生活领域的失序五个方面。

其中政治领域的失序主要是权力腐败,即公共权力的非公共使用。前面在讨论社会失调时就重点谈到公共权力腐败问题,在此不再做详细的论述。但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腐败引起的社会失调必然导致社会失序,严重时甚至会导致社会陷入无序状态。中国社会转型期公共权力的非公共使用已经导致了权力场域中一定程度的失序,需要给予高度重视。所幸的是,近年来中国政府反腐败的决心和力度都在加大,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赢得了老百姓的高度评价。

在社会转型时期,经济领域的失序问题主要表现在市场主体行为的短期化和不规范、市场上假冒伪劣和走私贩私商品泛滥、不正当交易和竞争等方面。许多非法商人利用法律的漏洞和政府官员手中的权力,非法聚敛社会财富,短期内成为巨富的案例屡见不鲜。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价格双轨制、90年代初期的“圈地运动”以及90年代中后期的国有企业、乡镇企业改制,让许多人钻了国家政策的空子,短期内聚敛了大量的财富,神话般地成为商界巨富。像近年来一些炙手可热的商界风云人物,他们大多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中国富豪榜上的首富或排在前几强的富豪,让不知内情的人不得不惊叹于他们的经商“天赋”。然而,事后都发现,这些人所谓的“成功之路”,无不都是钻了制度甚至法律漏洞,其实是些不择手段的投机分子。在没有被发现之前,他们都是令人羡慕的成功者,身上罩着各种各样的光环,成为媒体、新闻和人们追捧的对象,给社会造成了极坏的示范效应。至于假冒伪劣和走私贩私商品,更是屡禁不止,异常猖獗。每年经各地工商部门查获和销毁的假冒伪劣商品总是多达几万、几十万件甚至上百万,其规模之大不得不令人瞠目结舌。2005年3月13日上午,海口市工商局公消分局为配合3.15打假活动,在秀英狮子岭一带一次性销毁的假冒伪劣商品就达数万件,其中包括烟酒、化肥、日用品、日化产品、农资产品、食品、手机、眼镜、盗版光碟等20多种。

像2004年事发的“大头婴儿”奶粉事件和2008年发生的“三鹿”奶粉事件更是令人震惊,为了牟取暴利,制造商竟然不顾婴儿的生命健康,制造劣质奶粉,给许多家庭和婴儿带来了无法挽回的损失和痛苦。其他如对产品和服务进行虚假广告宣传,通过引诱、胁迫进行非法集资与非法传销,采用商业贿赂、回扣等方式进行交易等,骗买骗卖、强买强卖和恶意欺诈的行为屡禁不止;地方保护主义严重,形成贸易壁垒,造成经济资源不能正常流动;信用危机,商业欺诈等等不一而足,严重扰乱了中国经济秩序。

在思想文化领域,失序现象同样比较严重,形势也不容乐观。改革开放以后,西方思想文化不断涌入中国。由于文化本身良莠不齐,精华和糟粕同在,自然会给中国文化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加上少数人自身辨别能力有限,不能合理地吸收外来文化中的精华,更给外来腐朽文化提供了生存的土壤。一些人开始逐步接受西方的价值观念和道德标准,追求个人享受,自私自利,毫无精神信仰。这些人把西方社会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奉为至尊,一切唯西方至上。性开放、包养情人,“一夜情”、嫖赌逍遥等曾经在中国被人们所不齿的事情居然堂而皇之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国民的精神信仰令人担忧。

有学者把我国国民缺乏精神信仰的心态危机概括为六个方面,即六大病态社会心理。

(1)物欲化倾向。它使人们过于迷恋于对物的占有、享受和崇拜,使人们变得贪心不足,越来越自私。物欲化倾向过于强调金钱的力量,人们深信“金钱不是万能的,然而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至理名言”,一切行为都围着金钱转。物欲化倾向会使人失去理性,使人变得贪心不足,就会贪污、贪婪、贪色、贪吃、贪赃枉法、贪得无厌,就会将党纪、政纪、法纪统统不顾,至于人的良心、公德、职业道德、礼义廉耻等更是不在话下。物欲化倾向还会使不少人失去雄心壮志,失去远大理想,失去奋斗目标,最后“穷得只剩下钱”了。

(2)粗俗化倾向。在社会转型过程中,不少人变得越来越粗俗。他们所认同的、所喜欢的、所欣赏的、所流行的是粗俗、庸俗、媚俗、恶俗。在这些俗中,贯穿的是赤裸裸的人欲、物欲、金钱欲,是一种人性的放荡和寻求刺激。人们一边大声谴责不正之风、腐败行为的蔓延,自己却又在那里开后门请客送礼;人们一边在骂骂咧咧,表现出愤世嫉俗的样子,一边却又情不自禁地去做那些“俗不可耐”的事情……粗俗化不但没有受到人们的抵制,有时反而成为一种“时尚”,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反思。

(3)冷漠化倾向。当今中国人际关系的冷漠也是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

从传播媒体上,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见义不为、见死不救的例子,不少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偷窃、抢劫之类的事情也大多装作没看见,唯恐惹火上身。

当今部分国人的冷漠,真是到了“灵魂瘫痪”的程度,不能不说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4)躁动化倾向。当今中国社会不少人都犯有躁动不安的毛病,他们急躁、浮躁、狂躁、躁动,做事没有恒心,总幻想着一夜成名或享尽荣华富贵。

他们为金钱而努力,而奋斗,而奔走,因而变得异常的脆弱、轻率、冒险,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盲动,稍有点“诱惑”,就会盲从。为了“成功”或“成名”,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丑化自己,以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换取所谓的“成名”。于是“裸奔”出现了,街头裸舞出现了,芙蓉姐姐出现了……凡此种种,归根结底都是金钱刺激下的躁动化行为。

(5)无责任化倾向。当今中国出现的无责任化倾向主要表现为对一切都无兴趣、无所谓、无意义。该管的事不管,该负责的事不负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工作采取应付的态度。一切“混”字当头,天下事、国家事、家事和个人事,事事无兴趣,凡事都采取与我无关的态度,可谓责任心尽矣!

(6)虚假化倾向。虚假指的是不真实、虚伪、欺骗。一切社会都存在或多或少的虚假现象,但当今社会的虚假已不是所谓的少数人的问题了。而是成为一股风,成为一股不可抑制的狂潮。政治领域里的虚假化倾向集中表现为说假话、说大话、浮夸风盛行,靠虚假数字捞取政绩,这在中国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经济领域里的虚假化倾向主要表现为只要有利可图,就什么都敢做,从不考虑什么后果。“假话”、“假考”、“假书”、“假唱”、“假赛”、“假酒”、“假药”、“假鞋”、“假烟”、“假农药”、“假面粉”等,统统地被“假”了出来。

这六大倾向可谓集中概括了当今中国社会思想文化失序中的国民心态,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和危害是相当之大的,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社会生活领域失序主要表现在犯罪现象增多以及犯罪主体年轻化和组织化。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主要出现了五次犯罪高峰,其中前四次都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而引发的,所以,政府通过消除引发犯罪的原因,很快把犯罪问题压了下去。可是,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国进入了第五次犯罪高峰期以后,犯罪问题一直逐年提高,再也没有被抑制下去。相当一部分地区社会治安秩序混乱,人民群众缺乏安全感。刑事案件不仅数量多,而且恶性化程度加剧,有学者把这次犯罪的具体表现概况为:一是暴力犯罪特别是杀人、抢劫、强奸、流氓等犯罪活动猖獗;二是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车匪路霸,横行于陆海空交通线上,严重威胁人民群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被老百姓所深恶痛绝;三是盗窃案件居高不下,经济犯罪损失巨大;四是拐卖妇女儿童、走私贩毒等案件屡禁不止;五是国门进一步敞开以后,隐蔽战线的斗争更趋尖锐复杂。

在所有这些刑事犯罪案件中,突出地表现为犯罪成员日益年轻化,犯罪行为日益团伙化,出现向黑社会组织演化的趋势。长期居高不下的社会犯罪,严重影响了人民的生活和安全,破坏了社会秩序,导致社会陷入失序状态。

最后来看看教育领域的失序问题。教育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它在国家现代化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然而不幸的是,在社会转型时期,一向被视为“圣地”的教育领域也出现了失序现象。教育领域的失序主要表现在教育乱收费、以教育作为牟利的行业、教育收费过高导致许多贫困家庭子女上学困难等方面。我国教育乱收费现象长期以来屡禁不止,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新闻周刊》刊文披露,据官方统计,中国10年教育乱收费已达2000亿元人民币,高昂的学费使得许多穷人的孩子面对学校的大门望而却步。中国教育乱收费花样名目之多,令人眼花缭乱。一些城市热门中小学择校费或赞助费数额之高令人瞠目结舌:哈尔滨一所重点小学的择校费要3.5万元人民币,北京一所著名小学的择校费已涨到7万元人民币。一些基层政府则通过中小学校征收农业税、敬老院费、集资费、超计划生育罚款等五花八门的费用。还有一些学校强行推销保险、食品、学具等。

更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在教育部查处的乱收费高校中,某些国内顶级大学也榜上有名,可见乱收费已涉及教育的各个层面和各级各类学校。教育部门如此严重的乱收费现象给莘莘学子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同时也产生了很不好的社会影响。近年来,国家下了很大决心来抓这个问题,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在教育领域,另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是一些素质不高的商人把教育当成了牟利的场所,他们以办教育为名,办起了各种形式的学校,主要精力不是放在办学上面,而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开办所谓的热门专业,从中赚取巨额利润。与20世纪80年代初期相比,电大、夜大、函大等五大生的质量明显下降,这个问题应该引起国家高度重视。

近年来,高等教育扩招也是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从总体上看,高等教育扩招是符合中国国情和现实需要的,但由于准备不足和地区、城乡发展的不平衡等现实条件的制约,高校扩招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比如贫困地区和家庭的孩子上不起大学,大学生就业难等已成为不容忽视的问题。据相关媒体报道,我国最贫困家庭供养一个大学生的花费相当于透支未来35年费用,每年大学生的就业率基本维持在70%左右,许多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或找不到与专业相关的工作。这一方面给学生家庭带来巨大压力,另一方面也造成人才的巨大浪费,政府必须尽快解决这些高校扩招所带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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