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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战巨猿荀秋身死,拜先贤仲麟受宝

“公子!公子!”荀秋急促的叫声将羲仲麟唤醒。

“怎么了?”

“云辰和乾元破瘴珠都不见了!”一向沉稳的荀秋此时也面露焦急之色。

羲仲麟急忙起身和荀秋一起奔向洞口,果然未见云辰,昨夜云辰说放在洞口吸收月华的乾元破瘴珠也不见踪影,“难道是云辰带着珠子跑了?”

“公子,云辰一定是往北去了!”

“嗯,昨夜看了摩崖子的石刻,他一定是去找摩崖子的遗宝了。”羲仲麟懊悔的摇摇头,“唉……真不该把珠子交给他!”

“公子莫要自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荀秋叹道,“只是没有了宝珠,洞外毒瘴遮天,我二人寸步难行啊……”

羲仲麟看着洞外翻滚的毒瘴,心中也是着急,一低头看到了洞口透着蓝光的兽骨。

羲仲麟与荀秋一人拿着一截兽骨向北而行,幽幽的蓝光笼罩着二人,丝毫不受毒瘴侵蚀。行了小半日,二人终于走出了龇诸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树林。二人在这透着芳草清香的林前,顿觉神清气爽,一消在龇诸泽的压抑之感。林中树木参天,层层树叶之间有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看着这久违的日光,二人全身一暖,收起兽骨便向林中走去。

“若不是公子,荀秋恐怕这次就要交待在那毒瘴之中了。”

“急中生智罢了,荀兄莫要自谦,一路上荒山野岭,要不是得荀兄照应,仲麟怕是早就饿死在某个无名山头了。”

正行间,忽听一声猿啸,林中沙沙之声大作。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白毛巨猿在大树之间攀援如飞,细看时,巨猿竟是冲他二人而来!

“不好!”荀秋大叫一声,引着羲仲麟来到一处大石,教其藏好后,自己转身疾步寻巨猿奔去。羲仲麟一介书生,何时见过如此巨兽,就是刚才举着那兽骨都有些胆寒,此时听着巨猿吼叫,早就吓破了心神,一下瘫坐在大石后面,却又忍不住不时地探头向外看。

荀秋速如脱兔,迅捷无比。那巨猿看他不但不逃反向自己奔来,心中疑惑,竟也不再攀飞,从树上落下,蹲在离荀秋十丈之处直直地盯着荀秋,准确地说是盯着荀秋身后的布袋!

荀秋心中豁然,“原来这畜生是嗅到了食物味道,贪嘴奔食而来!”荀秋面露戏谑之色,解下背后装野果的小袋,扔了出去。那白毛巨猿大喜,上前几步一掌将布袋抓起,用蛮力撕开布袋,野果散落一地,巨猿只是一嗅便失望地连连摆头,再次盯向荀秋。

“你这畜生!想必是嗅到了这血腥之味,给你便是!”荀秋解下背后装着打来野味山禽的大布袋,扔向了巨猿。巨猿大喜,兴奋地怪叫几声,向前一窜,竟在空中接住布袋,一把撕开,野兔、野鸡散落而出,巨猿欣喜之色更浓,抓起一只就大口撕吃起来。

荀秋鄙夷地骂道:“即使你稍有灵智,终也是蛮地畜生!今日便让你知道鸟为食亡之理!”“理”字刚一出口,一把柳叶飞刀从荀秋右手疾飞而出,那巨猿正吃得带劲,哪还理得上荀秋动作,不偏不倚,飞刀正中巨猿右眼!

“吼——”一声凄厉的狂啸!那白毛巨猿也不知在这林间称霸了多少年,何时受过如此痛苦!它愤怒地将身前山禽野果踩成稀泥,和着自己淌出的鲜血一脚踹向荀秋。荀秋见这数团带血之泥飞来,心中不敢怠慢,提起一口内劲,单手一拍身旁大树,树干一颤,顿时便有大量枝叶散落而下。荀秋双手划圈,将散落枝叶凝做一团收于胸前,继而双手一推,枝叶团带着一股劲气向泥团飞去。

“轰!”二物相撞,泥团消散,而那团枝叶本是翠绿,散落开来一看竟都化作腐朽。

“这畜生之血竟然带毒!”荀秋心中暗惊,再望向白毛巨猿,只见巨猿正一手握住右眼中的飞刀,身体颤抖不已,一声狂吼,竟将飞刀拔了出来!大量鲜血溅出,腐蚀了一片草地。拔刀的莫大痛楚使得巨猿再一次发出凄惨的狂啸!此时它的嘴里竟然长出两根足有尺余长的巨大獠牙!

荀秋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咻”、“咻”、“咻”——三刀连发!尽皆奔巨猿要害而去!那巨猿此时已经陷入狂暴之态,怒吼着朝荀秋奔去,对迎面而来的三支飞刀根本不作理睬,任凭三支飞刀插进身体!

羲仲麟藏身在大石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忽感脑后有风声,转头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灭!一头小白毛猿正对着他喘气!嘴角还有涎水不自主的流出!羲仲麟尖叫一声,手脚并用从巨石爬出。小白毛猿倒不心急,用戏谑的眼光看着羲仲麟,缓步跟上。羲仲麟跟小白毛猿拉开几步距离后从地上爬起,一急之下从怀里套出那截兽骨,颤抖着对着小白毛猿比划。小白毛猿先是一愣,随后不屑地上前嗅了嗅,顿时面色大变,惊叫一声飞速转身逃去!羲仲麟一听小白毛猿的惊叫声,哪还管它是跑是追,也惊恐的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荀秋虽已察觉羲仲麟那边有变,但此时根本就是分身乏术,只有大叫:“公子不用理我!先离开这里!”。而那头发狂的白毛巨猿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荀秋心中一横,从腰间扯下两只九爪钩,挥舞几圈后对准巨猿面门掷出。

巨猿发出一声冷哼,大头一摆,竟用两只巨大的獠牙各缠住一只九爪钩!刹那间又有一只九爪钩冲面门飞来,巨猿躲闪不及,正中鼻梁!荀秋反手一拉,那钩上倒刺竟从巨猿面门上带下一块皮肉!

巨猿此时脸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只见它狂吼不已,一把抓住被荀秋拉回的九爪钩,紧接着使出巨力往怀里一拽。荀秋力不能及,竟连人被巨猿拽起,朝着巨猿飞去。但见荀秋借力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竟以半跪之姿落到了巨猿头上,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把飞刀在手,毫不迟疑,狠狠地插进了巨猿左眼!

巨猿一声凄惨大叫,伸出巨掌往头顶一捞,一把将荀秋捏住!荀秋血气翻滚,骨骼噼啪作响,整个身体仿佛就要被巨猿捏爆!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一劫,努力挣扎着朝羲仲麟藏身的大石看了一眼,见羲仲麟已不在,吐血惨笑道:“公子保重!”

巨猿感到荀秋挣扎,愤怒不已,反掌将其往地上一拍!可怜荀秋忠武一生,就这样无声惨死在巨猿掌下……

那巨猿受荀秋如此重伤,早对其恨之入骨,准备生啖其肉以泄恨,低头一嗅,突然恐惧地尖叫一声,忍着剧痛转身飞快遁走……

却说羲仲麟受到惊吓后,慌不择路,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估摸着身后没有东西追来,想是自己也实在跑不动了,也不管自己在哪,一下瘫软在地上便昏睡了过去。

等到羲仲麟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早已跑出了树林,时间也已经到了深夜。他坐起身来,见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截兽骨,不禁惨然一笑。回想前事,暗道这兽骨既能破瘴又能驱兽定不一般,于是收至怀中,一摸之下却发现本放在怀中的紫薇分星仪不见了。想是亡命奔跑的时候掉了出去,暗恼几句又往回寻找一番未见,怕走得远了又遇到巨猿,便转身离去。

“不知荀兄现在怎么样了?如今天色已晚,看来我还是要先找个安全之处度过今晚,明天一早再去找荀兄会合!”

一路行走,忽见前方似有灯火摇曳,羲仲麟精神大振。行了约莫一刻钟,见一牌坊,通体白玉雕成,那摇曳灯火乃牌坊上所挂灯笼烛火。羲仲麟仰首一望,白玉牌坊上有六个大字,古体写就,却不认得。羲仲麟暗叹方向已失,如今有路可行,倒不如一探究竟,此路通向摩崖子所说的小寒星之处也不一定。在穿过牌坊之时,羲仲麟下意识的把兽骨拿出,紧紧握在手中。

其道笔直,玉石铺成,道旁每三丈有一长明石灯,也不知这灯中火光燃烧了多少年月。须臾,见一大殿座落于前方道路正中,殿门紧闭,门前玉阶左右各有一尊玉石雕像——左边女子凝眉,文士打扮,一手持书一手背剑,如宁神钻研剑谱,栩栩如生;右边男子阖目,武将着装,一手掌印一手掐指,似静心演算阵法,入木三分。

“这一对雕像,文士演武,武将习文,暗含文武兼修之理。”看了片刻,羲仲麟喃喃道,“女子虽文服却好武,男子虽武装却习文,怕是此中还暗含一丝叛逆与不屈,不想此绝杀之地竟能遇如此奇物,仲麟幸甚!”说着竟拜了三拜。

“吱呀”一声,厚重的殿门竟然自行打开,随即传出一个古朴的老者声音,“你我有缘,还请进殿一叙。”

羲仲麟先是一惊,俄而缓缓退后几步,谨慎地将兽骨置于胸前。

“呵呵……是老朽失礼了。”一位身披白色鹤氅的老者出现在殿门之前,对着羲仲麟拱手道:“小友见谅!老朽广智子。咦,小友竟然能拿到龇诸凶兽的骸骨,真是不简单啊!”

羲仲麟诧异地看了看手中的兽骨,差点没一手丢开,心中强自镇定:“原来这是龇诸兽骨……”

“此骨可以一用,值得收藏一番。”

见广智子言辞亲切,容貌和祥,羲仲麟心中的敌意立马去了一半,但荀秋的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言犹在耳,一想到荀秋,不禁又黯然呢喃道:“荀兄……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广智子见羲仲麟面露一丝无助,轻声道:“夜凉如水,不妨进殿让老朽烫壶浊酒为小友驱寒。”

羲仲麟听广智子一说,也顿时感到有些凉意,拱手欠身道:“蒙老先生盛意,小子便叨扰了。”

广智子见羲仲麟如此知礼,目露赞赏之色。二人先后进殿,分主次坐定。少顷,广智子烫得一壶酒,与羲仲麟斟上一杯。

“不知小友高姓?”

“不敢,敝姓羲,双名仲麟。”

“哦,何以至此啊?”

“不瞒老先生,我乃离此以东墨羽国人氏……”这许久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羲仲麟却没有一个可一诉衷肠之人,借着酒意,竟将这段时间的所遇所见所闻所感一股脑儿地讲给了这位和善的老者听。

“……我……我是一个不孝之人……”说到了父母身故之时,羲仲麟涕泗横流,心中对父母深深的愧疚和无边的思念此时就如同决堤之水一般迸发出来。他,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啊!

“……但我自小读书明理,深知家国,我既以无家,就应当以身许国!”说到辞别皇帝西行之时,脸上又露出了无比坚定之色。之后又说到机缘巧合之下进到摩崖子石洞,云辰携乾元破瘴珠潜逃,荀秋奋不顾身地抵挡巨猿,“荀兄……荀……”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心中积郁吐尽,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广智子一直在静静地倾听羲仲麟的述说,渐渐地他对这个年轻小伙子有了自己的认识。

“知书达礼,心系家国,知忠孝节义,晓大是大非,竟还不拘泥于常理,当真不错啊!虽说人心不古,但即使是在百万年前,像这样清透的人性也不会太多。只是阅历尚浅,不怕不怕,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广智子无比欣慰地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羲仲麟,忽而身影迅速变淡缩小,竟化作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光团,飞入羲仲麟天灵。

冥冥之中,羲仲麟感觉自己盘膝悬浮在一片混沌之中,忽听广智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吾本上古修士,以大慈悲心入道,苦修十二万八千岁,度人无数,尊为无上慈悲贤君,为万修景仰。弗料众修受歹人教唆,竟绸缪上侵仙界。吾欲加以劝阻,竟反遭暗算,七尺肉身化为乌有,幸得弟子死救元神得脱。吾算定有大劫将生,便以上玄结界术建此遗世之地,为吾元神之冢,存于空间裂缝,不与三界相通,遂避过未有之劫难。可怜我界万千修众,于劫难之中亡之八九……吾元神冢每十万载现于一绝杀之地,期遇大毅力之有缘人,望传其神通道法,以期复吾修真一界!怎奈近百万年未曾得见一人!百万年之期已至,天地间灵气已有复苏,百年前吾于此地第十次现身,本已不再贪念希冀,不想有缘得见小友!尔虽年不及廿,然知忠孝节义,晓家国兴亡,品性淑均,仁心德行,天以汝赐之,实不弃广智子!不弃修真界!

吾残神已守百万年,即将随此藏匿之界烟消瓦解。就此传尔混元无极功,修天地虚无之真机!再传太虚一字剑,扬正破邪刚正不阿!三传真幻生死印,除恶扬善普度众生!四传上玄结界术,规避凶祸遗世独立!尔受吾四宝,即为传承,尔当尽心竭力,诛杀昔日奸邪!为万千枉死生灵正名!复吾修士昔日荣光!尔其承天景命,勿有懈怠!

此间愿结已了……吾大慈悲道心亦得圆满……魂兮……归去……”

广智子的声音逐渐消逝,羲仲麟所处的混沌开始躁动不安,各种气息混杂翻滚,羲仲麟也被带着旋转起来,轰隆一声惊雷,四条闪电射向羲仲麟,钻入他的天灵之中!

羲仲麟猛然惊坐而起,额头汗珠如豆,身后衣衫尽湿,摸摸自己发麻的脑袋,又看了看身上其他地方,都别无异样——“好一场噩梦!”

看看四周,殿内却不见那广智子身影,又兀自寻了一遭,羲仲麟见天已蒙蒙亮,起身走出殿外。行数十步,忽觉有异,回首看向殿前玉阶左右两尊人像——左右二人竟成跪地揖拜之态,手中前番所持之物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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