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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石磊后面说什么,梦坷一点也不记的。梦坷只知道辣妹没有背叛他,辣妹仍是他百合花一样纯洁的爱人。梦坷久久压抑的情感如三峡泄洪般爆发了。在梦坷脑海里疯狂燃起对辣妹强烈的思念和悔意。梦坷一边内心里说“辣妹,是我错怪了你,是我没有解释就绝情地离开你,是我把一条绝情的路铺向了两头”,一边把拉入黑名单的辣妹手机号回拨过去,他要马上见到辣妹,他要向辣妹倾诉自己的思念和悔意,我要向辣妹讲述自己的成功经历,然而拨过去的手机号最终被告知是空号。慌乱中的梦坷匆忙打开QQ,着急地翻看寻找辣妹的QQ,却忽然想起那天自己一气之下将辣妹QQ彻底删去。

梦坷蒙了,他茫然四顾,心里喊:“辣妹,你在哪里?”

梦坷跨上摩托车向辣妹的住处飞驶而去。

半年前,这里是城效的一片棚户区,辣妹就住在这里;半年后梦坷来到这里,这里已变成一片拆迁地。挖掘机、装载机正川流不息,不远处的高楼正拔地而起。在工地上的漫漫黄尘里,辣妹的身影却难以寻觅。梦坷眼睛湿润了,他默默地在工地旁立了一会,抹去眼角的泪水,骑上摩托车向洗衣坊驶去。

在洗衣坊,一位认识梦坷的大姐接待了梦坷,那位大姐告诉梦坷,辣妹在半年前就已离职,离职前几天老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把挺爽朗的一个小姑娘哭成了林黛玉,后来辣妹去了哪里,干洗坊的姐妹谁也不知情。

梦坷彻底绝望了,他颓然坐在干洗坊外一块圆石上,身心处于深深的失落之中。

梦坷痛苦地想,我们都是远视眼,模糊了离我们最近的幸福,我已经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梦坷回到寝室,面对冰冷而苍白的墙壁,种种回忆浮现在眼前。他回忆辣妹的一颦一笑,辣妹噘着小嘴生气的可爱模样;回忆辣妹的指尖在他肌肤上轻触厮磨的奇妙感觉;回忆她甜蜜的香吻,她用火火的嘴唇多次熨平他心中的伤痕。

然而,辣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是他梦坷逼辣妹消失的。

梦坷用嘶哑的声音不住地喃喃叫着:“辣妹,我对不起你!”

处于极度懊恼中的梦坷几乎一夜未眠,拂晓时分才沉沉睡去。等梦坷睁眼醒来,已是八点十分。这天正是去南京出差的日期,离飞机起飞不足两小时。慌乱中的梦坷以最快速度梳洗,随后提包奔了出去。

在公司门口拦车时,正好遇到快递给他一只小包裹。梦坷已没有时间把包裹送回去,只能带着包裹出差。

当梦坷在出租车内打开包裹,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里面是遗留在辣妹那里的几本诗集,诗集中间还夹着一封手写的信:

我亲爱的梦坷:

(或许我早已不配这样称呼你,但我还是忍不住发出这样的呼喊)。

一直以为,与你相遇是我今生最美的缘,是我不懂得珍惜,亲手打碎这青花瓷一样脆弱而美丽的情缘。我本想寻你辩解,可辩解又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都是我的错,一次不经意的失足,引来千古的遗恨。前尘往事如梦萦怀,我不敢回首,无法回首。再回首已过半载,却仍然无法忘记你沉郁如诗的双眸,无法剪断丝丝缕缕的情愫和秋风也吹不走的忧愁。

一直以为,今生定能与你手牵着手,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然而……全是我的错,把最美的缘打破。离开你的我无法面对曾经的自己,我主动辞了职,离开在干洗坊共处三年的姐妹,在一家服装城租了一个摊位,在惨淡经营中给悔恨的心灵上了锁。你遗留在我那儿的几本诗集成为我惟一的慰藉,我在夜深人静暗自啜泣中细细品读,在反复的品读中找寻你温情的痕迹和你留在诗集里的气息,在反复的品读中我把对你的一片思恋酝酿成文字里的一杯苦酒。

而今的我,哭过了泪干了心变成了灰。我已辜负了你,我不能再辜负了华发苍苍的父母,面对父母的一再要求相亲与逼婚,我已无力抗拒,两天后我返回东北老家,顺从我向来不肯顺从的命运。

别了,这座让我燃烧过、痴狂过、痛苦过、绝望过的城市!

别了,我亲爱的梦坷,请允许我再一次这样呼喊你,请允许我再一次在梦中抱着你、亲吻你……

梦坷泪水滑落脸庞,滴在不断擅抖的信笺上,心里喃喃地喊:“辣妹,我心爱的辣妹,我早已原谅你了,你干嘛活得这么苦?”

梦坷收起信笺,心中仅存一个愿望,那就是马上去找辣妹,一秒都不停留。

包裹上没写辣妹的电话和地址,梦坷想,他可以用快递单号网上搜出包裹发自何处,并以此为圆心,再一家一家地搜寻服装城。

出租车已到机场,梦坷跳下车想找林胜男当面请假。在候机室没看到三人的踪影。梦坷不好意思直接问林胜男在哪,便给那两个工程师打电话。两个工程师都说林厂已取消考察计划。

梦坷心中窃喜,以为整个计划取消,不料此刻接到林胜男短信。林胜男在短信中嘱咐梦坷:南京天气转冷,多带衣物云云。言词之温馨恳切,远超出对下属的关怀。梦坷自然明白林胜男的心意,以及为何要把两位工程师支开,可辣妹的身影已涨满梦坷的心房,梦坷心里已容不得第二人。

梦坷想,自己对林胜男的敬畏之心超出对她的爱慕之情。即便落花有意,只惜流水无情。与豪门结缘,那只是一个华丽的泡影。梦坷又打算趁出差时选好时机,向林胜男表明自己对辣妹的情感,讲述自己与辣妹曲折的爱恨情仇,以博得她的谅解。

梦坷转眼一想,等他南京归来,佳人已经离去。自己又无通讯地址,辣妹如倦鸟归林、鱼入深渊,东北一片茫茫大地,自己到哪里找寻辣妹?

如果现在请假离去,等于毫不留情地毁了林胜男精心营造的一个迷梦。林胜男会不会恼羞成怒进尔雷霆大怒?林胜男铁一样的手腕和果敢的性格梦坷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林胜男将会如何看待自己,甚至是如何报复自己?副厂长的正式任命还未下达,一切皆有变数。

摆在梦坷面前的,一份是无比宝贵的爱情,一份是梦寐以求的事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梦坷该作何选择?

梦坷望着机场内起起落落的班机,心想自己又处于人生关键的十字路口。错过了这一次航班,可能就错过了攀登事业高峰的最佳时机,或者错失了这一生的挚爱,自已将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梦坷捧着手机,在候机室外来回踱步。何去何从,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梦坷思考良久,毅然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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