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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词的本义、引申义和假借义(2)

上面的七个义项中,从(1)至(5)为链条式辐射。由(1)引申出(2)、(6),由(3)引申出(4)、(7)为辐射式引申,七个义项综合运用了链条式和辐射式两种方式。

(三)词义引申的根据和特点

词义不仅是指人们对于客观事物所作的概括反映和主观评价,而且也指词在特定的使用范围中所产生的意义。词的意义内容主要包括概念意义(理性意义或所指意义)和附加意义(色彩意义)。概念意义主要包括词义的特征、范围、性质,附加意义则包含感情色彩、语体色彩、形象色彩,以及社会文化意义。词义引申,实际上就是从词的意义内容的某一点或某几点上派生出新义的过程。

词义引申从本质上说就是指称对象间的转移,由原来的指称对象引申为另一种指称对象。要实现两种指称对象之间的语义转移,前提是这两种对象之间有一定的关系,这种关系就是词义引申的根据。在引申过程中,这种关系的特点体现为相应的联想形式,即词义引申的方式,包括相似联想方式、相容联想方式、相对联想方式、相关代用方式和相因推演方式五种类型。

1.相似联想

两种对象之间具有某种相似点,构成修辞上的比喻,从而实现词义的引申。相似性构成的词义引申,通常是由词义特征所产生的词义引申现象。其特点为:第一,词的本义所反映的客观事物(:含动作行为、性状特点)的特征,一般具有形象性和可感知性。第二,本义和引申义所代表的事物之间,在某一点上有相似之处。第三,由本义派生出引申义,词义特征有所转移,而其属性未变,但引申前后词的义类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本义和引申义所代表的事物具有类似的屙陛,但他们并非同类事物。第四,词义引申变化,通常是由具体到抽象。例如:

斗,《说文》:“斗,十升也。象形,有柄。”其本义是酒器。引申为北斗七星(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摇光星),这是由于北斗七星连起来的形状与斗的外形十分相似,所以就以“斗”喻“北斗”。《说文》段注:“上象斗形,下象其柄也。斗有柄者,盖象北斗。”《诗·小雅·大东》:“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这里的“斗”是指北斗星。这是形象的相似。

关,本义指门闩,《说文》:“以木横持门户也。”引申为关卡、要塞,如山海关、雁门关。《孟子·尽心下》:“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本义和引申义之间的相似点为控制出入,这是功能作用的相似。

2.相容联想

词义的引申,常常是在一定的词义范围内进行的。引申义和本义所反映的客观事物虽然不同,但两者属于同一语义场,两者问具有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能够相互容受。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的词义联想称之为相容联想,这是由词义范围所产生的引申现象。这类引申现象的特点为:第一,词义的引申变化,大都是由个别到一般、由部分到整体,也有少数是由一般到个别、由整体到部分。第二,由本义派生出的引申义,内涵扩大或缩小,外延也随之缩小或扩大,属性虽有所增减,但引申前后词的义类未变,本义和引申义仍属于同一个语义场。例如:

柄,《说文》:“柄,柯也。”“柯,斧柄也。”《说文》段注:“柄之本义专谓斧柯,引申为同柄之称。”可见,“柄”的本义是专指斧柄,具有特殊性,后引申为“凡柄之称”,泛指一切器物的柄,具有了普遍性。

朵,《说文》:“朵,树木垂朵朵也。”《说文》段注:“凡枝叶华实之垂者,皆曰朵朵。今人但谓一华为一朵。”徐锴《说文系传》:“今谓花为一朵,亦取其下垂也。”“朵”本义为“凡枝叶华实之垂者”,是泛指,后来专指“一华为一朵”,变成专指了。

牲,《说文》:“牲,牛完全也。”《字汇·牛部》:“牲,祭天地宗庙之牛完全日牲。”本义是供祭祀用的全牛。引申为泛指供祭祀或作他用的家畜,包括马、牛、羊、豕、犬、鸡。牲,从本义引中为“凡畜之称”,词义范围扩大了。

3.相对联想

在客观世界中,两个事物之间常常构成对立,互相排斥,但是对立双方同时又是相统一的,共处于一个统一体中;而且矛盾着的双方又不是永远静止不变的,在一定条件下,矛盾的对立面会互相转化。利用这种矛盾的对立、统一以及转化,借助于人类心理的相对联想律,同样也能实现词义的引申。例如:

颠,《说文》:“颠,顶也。”本义是人的头顶,在人体的“最上”。引申义为“最下”。《说文》段注:“颠为最上,倒之则为最下,故《大雅》‘颠沛之揭’传日:‘颠,仆也。’《论语》‘颠沛’,马注曰:‘僵仆也。’《离骚》注目:‘自上下日颠。’《广雅》曰:‘颠,末也。”’这是相反关系的引申。 4.相关联想

. 所谓“相关联想”,就是指本义和引申义分别表示有关的两个事物(行为),以本义所表示的事物名称代指引申义所表示的事物,从而实现词义的引申。由于这种词义引申是缘于借代的修辞手法,两个事物之间具有相关性,所以又称“相关代用”。例如:

梳,本义是梳理头发用的工具,是名词。《说文》:“梳,所以理发也。”后来,用梳子梳理头发的行为,也叫“梳”,作动词用。汉朝扬雄《长杨赋》:“头蓬不暇梳,饥不及餐。”这里,名词“梳”为体,动词“梳”为用,“体用同称”,实际上就是用动作行为的工具代指动作行为本身。

孩,本义是小儿笑,《说文》:“小儿笑也。”《老子》:“如婴儿之未孩。”(未孩:还不会笑)《庄子·天运》:“民孕妇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谁,则人始有夭矣。”引申为指代小孩,杜甫《山寺》:“自哂同婴孩。”由小孩的笑引申为指代小孩,这是借人具有的某种性状特点来代替人的代用引申。

陵,本义是大土山。引申为坟墓,《国语·齐语》:“参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韦昭注:“以为葬地。”又特指封建时代帝王的坟墓,杜牧《将赴吴兴登乐游原》:“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由大土山引申为坟墓,这是以处所之名指代其地所存在的事物。 5.相因推演 相因推演是指两种对象或两个概念之间具有某种逻辑关系(诸如因果、条件、目的等),通过推导实现引申。“相因”是指词的本义所表示的事物或概念,同词的引申义所表示的事物或概念之间,存在深层的、内在的逻辑关系;“推演”是指通过人们的抽象思维进行推导演绎,揭示本义和引申义所表示的事物或概念之间的这种深层的内在联系,从而实现词义的引申。例如:

故,《说文》:“故,使为之也。”《说文》段注:“凡为之必有使之者,使之而为之则成故事矣。引申之为故旧,故曰:古,故也。”“故”由本义“使为之”推演出“故旧”之义,是以因推果。

厌,本义为饱餐。《孟子·离娄下》:“其良人出,则必厌酒肉而后反。”人吃饱后心理就得到了满足,故由此引申为满足。《左传·僖公三十年》:“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这也是由原因推导结果。

慎,《说文》:“慎,谨也。从心,真声。”“慎”被训释为“诚”,《说文》段注:“慎训诚者,其字从真。人必诚而后敬,不诚未有能敬者也。敬者慎之第二义,诚者慎之第一义。”可见,慎之本义就是“诚”,引申义为“敬”,“诚”与“敬”之间的关系即是条件与结果的关系。

三、词的假借义

所谓假借义就是依附于假借字而产生的意义。假借义是词义的一种。词的引申义(包括比喻义、借代义等)、假借义都是相对于本义而言的。

假借义与引申义虽然都有本义,但引申义与本义之间有语义的关联,而假借义与本义之间一般没有语义联系。假借义与所借之字的本义无关,只是借用一个同音的书写符号以寄义而已。,所以黄侃述、黄焯编《文字声韵训诂笔记·文字学》中说:“于字之声音相当而形义皆无关者,谓之假借义。”

汉语的大多数虚词和代词都是实词的假借,其虚词义大多寄寓在实词上。如:连词“而”元本字,其义寄附于作“颊毛”或“胡须”解的“而”字上。再如:

虽,本义是虫名,形似蜥蜴,有花纹而身体大。《说文》:“虽,似蜥蜴而大。从虫,唯声。”假借为表示让步关系的连词,相当于现代汉语的尽管、纵使、即使等。《诗·召南·行露》:“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在古汉语中,假借是十分普遍的语言现象。有不少假借最初的本字和假借字是同一的,后来为了要区分本义和假借义两种不同的意义或用法,就另造新字以区别。如:

归,本义是女子出嫁,《诗·周南·桃夭》:“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归”被借用表示赠送的意思,《论语·阳货》:“归孔子豚。”后来新造“馈”字作“赠送”的本字,与“归”相区别。

曾,本义为乃,作副词用,如《论语·先进》:“曾由与求之问。”假借表“增加”,《孟子·告子下》:“曾益其所不能。”后造“增”字作“增加”的本字。

矢,本义为箭,《说文》:“矢,弓弩矢也。”假借为“发誓”,《诗·风·柏舟》:“之死矢靡它。”后造“誓”字。

在假借过程中,一般来说,新造字是相对于假借义而言的,即针对假借义而另造新字表示,如“曾一增”、“归一馈”。这是在假借义的基础上产生的古今字。但是也有相反的情形,假借义借用某字表示,而某字的本义却另造新字表示。如:

孰,本是食物等烧煮到可食的程度。假借为表示疑问的代词,①相当于“谁”、“哪个”,《论语·公冶长》:“女与回也孰愈?”②相当于“何”、“什么”。《论语·八佾》:“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后来,为了表示食物烧熟的含义另外造了一个“熟”字。“孰”、“熟”成为在本义基础上形成的古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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