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白云在砬子山的尖峰上盘旋，纠缠绵绵。响水河在欢腾流淌，波光闪闪。路旁的杨柳树随风摇摆，轻舞悠悠。
王文廷骑着自行车，欣赏着秀丽的景色。接近村口小石桥的引坡时，他很不情愿地下了车，推着车子向前步行。
河边玩耍孩子们光着屁股，用双手捧起河水相互戏耍。王文廷停了下来，看着孩子们，让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童年。
“文廷哥，您回来了。”
声音像银铃，清亮悦耳。
文廷：“哦，玲儿，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桥，人人都可以过，我怎么就不可以。”
“你什么时候从学校回来的？”
玲儿：“你猜一猜，猜对了，我奖励你一个奖品，猜不对，就罚你给我一件礼物。怎么样？公平吧。”
玲儿的话敞亮里含着娇柔。
文廷：“我怎么能猜到啊，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昨天，还可能是前天，不好猜。”
年轻警察左右晃着头，故意拖延，一是为自己思考提供时间，二是继续寻找问题的破绽。
玲儿：“你猜嘛，人家等你多半天了，这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
玲儿脸上泛起红润。王文廷盯着玲儿的红润的脸，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猜对了给什么奖品？”
玲儿：“现在不告诉你。”
文廷：“昨-天下午。”
王文廷紧盯着玲儿眼睛，看看玲儿是不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玲儿微微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怎么猜到的？”
“哈哈，其实你已经告诉我了，你说你等我多半天了，这说明今天上午九点钟前你就已经回来了，从青山镇到柳林的拉脚车最早也要九点以后才能到，你不可能坐今天的车回来那么早，你是昨天放学后回来的。”
玲儿：“你真坏，什么事你都能整明白。在警官学校学的，鬼心眼越来越多了，我都鬼不过你了。”
玲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
文廷：“这就是你的奖品啊？这是惩罚。”
玲儿看看周围，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一吻，王文廷毫无防备，满脸通红。
文廷：“你真胆大包天，你不怕让人看见？”
玲儿：“我才不怕呢，我喜欢你，怎么的。你是警察，你说说看，我犯了什么法，能治我什么罪？”
玲儿说着话，她的脸快要贴到文廷的脸了。
“你......”
王文廷看着眼前豪放的姑娘，他想不出用什么话可以说服对方。没有法律约束的行为，警察也无可奈何。
玲儿从旗袍的衣襟里抽出花手绢，轻轻地擦着王文廷脸上的吻痕。
文廷：“你找我有事？”
玲儿：“没有事就不能见一见你呀。听说你家给奶奶办七十大寿，我猜你准能回来。”
文廷：“我爹和我奶让我必须回来，没有办法，就只好遵命了。”
玲儿从衣襟里掏出一双绣花鞋垫，塞到文廷手里。
玲儿：“这个给你，你上班老穿皮鞋，垫在鞋里面脚会舒服些。”
王文廷打开一看，鞋垫上绣的是鸳鸯戏水。
文廷：“我有鞋垫。”
玲儿：“怎么，你不愿意要啊？”
王文廷有些为难：“不是。”
玲儿：“那是什么？我做的鞋垫，你垫在鞋里不舒服？”
文廷：“连武有吗？”
玲儿：“呀，你还想着我哥呀，你放心吧，他有。我就是先给他做的，练的手，完后才给你做。现在我给我哥做，等他娶了媳妇，有人管了，我就不给他做了。我做的怎么样？”
文廷：“真没有看出来，你能够干这么细的针线活。”
玲儿：“你小瞧我了吧，慢慢你会发现，我的优点多着呢。”
文廷：“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脚大小？什么时候量过？”
玲儿：“怎么，男人的脚又不是我们姑娘的脚，还怕人摸呀？”
文廷：“那倒不是，我想不出你是怎么知道了我脚的大小。”
玲儿：“哈哈，一个响当当的署长，自己的脚被女孩子给摸了，自己还不知道，这么个小案子，而且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都侦破不了，多掉署长的分量，这回你可输给我了。”
文廷脸上闪出淡淡的红：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量的？”
玲儿：“你得了职业病啦，连摸摸脚，擦擦嘴的事你也当成了案子，要追根问底立案审查呀。”
文廷摇头：“有点奇怪。”
玲儿：“哈哈，人家都说男人在女人面前，永远是个弱智的孩子，想不到在我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还是警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真好玩。”
文廷：“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噢，我知道了，你是去我家，偷着去量我穿过的鞋了。”
玲儿：“你可真是的，居然把我当成小偷了，你这是在制造冤假错案，我可没有偷量你的鞋。”
文廷：“那怎么搞的？”
玲儿：“算了吧，你也别瞎猜了，把你憋出病来，我心疼不说，还得花钱买药给你吃，你上不了班，耽误办案了。抓不到罪犯，我可就罪恶深重了。我告诉你吧，我知道你和我二哥穿的是一个号码的皮鞋，都是上面统一发的，不就知道你的脚大小啦，你真笨。”
王文廷笑了起来：
“我是笨，这么简单的问题没有想到。”
玲儿：“这回你服气了吧，我的优点不少吧，你弱智的时候，我要比你聪明多了。”
文廷：“是吗？你再说几句，地上的牛都不能吃草啦。”
玲儿：“怎么啦，牛吃草和我说话有什么关系？”
文廷：“草长在地上，牛都让你吹到天上啦。”
玲儿：“你就埋汰我能耐。”
玲儿说着又要伸手拧文廷，文廷急忙躲闪。
文廷：“我说错了，说错了。”
玲儿：“快回家吧，别让家里人着急，说不定都在等着你呢。”
玲儿很有分寸，她清楚，男人的时间她不能没有休止的占有。
两个人走上了石桥，桥下河里的孩子们喊起来：
“大花狗，小花狗，又是亲，又是搂，亲也亲不完，搂也搂不够，打也打不散，赶也赶不走，亲亲亲，搂搂搂，亲出一嘴白沫沫，搂出一窝小狗狗......”
听到孩子们的呼喊，玲儿的脸越来越红，她害羞地看着身边的警察。王文廷却镇静如旧，迈着稳健的步。
玲儿的行动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母亲已经说的很清楚，王家和杨家不可能成为亲家，这给她带来希望。她明知道王文廷的心里还装着杨雨涵，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行为自然也越过了某些界限。
王家大院门前是一片开阔地，地上铺着青石板，平平整整。靠近东面的柳林边，临时搭起了一个戏台。
堂屋里，老寿星王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笑容满面，儿媳，伺候丫头等女眷围在跟前。
王夫人：“娘，我给你买的绣锦缎，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夫人杨玉娟把袄面打开，披在婆母的身上，古铜色的底面绣着蓝、白、黄、粉各种颜色的月季花，金丝线穿梭在花叶中。显得格外富贵华丽。
王母：“好看，俺媳妇就会买东西，我喜欢，可惜我老婆子人老珠黄，穿不出个人模狗样喽。”
夫人：“你可别那么说，我要是到了你这个岁数，有你一半好的精神气、身子骨，我就烧高香啦。”
王母：“你的孩子比我少，老了肯定比我好看。”
夫人：“那我得托你的福。”
润雪：“娘，我给你做了件小棉袄。”
王润雪打开棉袄让母亲过目，王母拿过来看得非常仔细。
王母：“闺女，这是你做的？你是抓了别人家的巧媳妇当苦力，替你做的，拿来孝顺我吧？”
润雪：“娘，你就用老眼光小看我，我现在针线活都学会啦，是我亲自给你做的。”
王母：“你们瞧瞧，在我身边是个不听话的野丫头，到了婆家就变成了温顺的巧媳妇。这闺女呀，天生的就是给人家养的，给人家用的。你用什么办法也别想把她给拴在自己身边。”
润雪：“娘，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记我的仇啊，那你现在就把我拴在你裤腰带上，我那也不去了，天天守着你。”
王母：“得了吧，我拴住你的人，我也拴不住你的心，那魂跑了，我用什么拴，王母娘娘倒厉害，那七仙女不是也从天庭跑到人间和董永睡觉啦。”
夫人：“你再比王母娘娘厉害点，不就好使喽。”
王母：“我才不干那棒打鸳鸯的事呢，王母娘娘把有情人分在天河两边，一年才让他们见一次面，我要再厉害点，一天见面机会也不给他们，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面，那不把他们都想地抓心挠肺的，都想死啦。人间男女都不结婚，那以后还能有人啊，光靠从石头缝里往外蹦出人来呀，这么些年就蹦出一个孙悟空，变来变去也不是人，还是一只毛猴子。”
“哈哈哈”
众女眷欢声一片。
文杰媳妇拿出一双黑缎绣花鞋，让奶奶试试。王老太太大大方方抬起腿，伸出穿着白棉线袜子的两只小脚，有意在众人面前展示她的三寸金莲。文杰媳妇将鞋穿上去。
夫人：“娘，大小怎么样？”
王母：“正好，不紧也不松，什么时候量我的脚大小了，我怎么不知道？”
夫人：“老虎打盹的时候呗，别的时候谁还敢动你那三寸金莲啊。”
夫人说完，忍不住噗哧笑了一下。
王母：“你个猴精，秃噜一句就把我变成母老虎了，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夫人：“咱家的老虎不会吃人，就会装腔作势吓唬人。”
众女眷又欢笑。
大孙女文秀双手握着一根红木龙头拐杖，凑到奶奶跟前。
文秀：“奶奶，我给你的这个拐杖，名字叫龙扶凤，龙扶凤呀龙扶凤，用了它，保你长命百岁不得病，腿脚利落腰杆硬。”
文秀一句顺口溜，又摆了一个挺胸掐腰、歪头仰脸的动作，逗得满堂欢笑。
王母：“你个丫头片子，什么也不知道，男人的腰杆那是越硬强越好，女人的腰要是硬大了，那不成了木头橛子啦，那样可没有男人喜欢了。”
老太太看看周围全是女眷，放开说话尺度，一是因为自己高兴，二是为了增加欢乐气氛：
“杨柳肩、水蛇腰、高胸脯、******那才是男人喜欢的。”
文秀：“那是为什么？身粗腰壮有力气能多干活，有什么不好。”
夫人：“等你做了人家的媳妇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
王文秀还是不解。
王母：“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女人吃饭可不能吃饱了，不能老吃油水，吃出个大肚子，那男人搂不住女人的腰，倒被顶出一尺多远，想亲热都难。他男人只能整天拍着大皮球玩。哈哈哈。”
女眷们发出各种笑声。
王母：“那肚子里面都让油水占满了，将来怀上了孩子，孩子被挤得没有地方待，怎么长也长不大，那孩子身上全是油，滑滑溜溜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溜到肚子外面了，出来就高兴地喊：噢，早知道外面这么亮、这么大，五颜六色的，早知道这样，我早跑出来了，何必在里面待那么长时间，受那份洋罪。又黑又闷又憋屈，连个打滚的地方都没有，净听你们哗哗啦啦的动静啦。哈哈哈。”
“哈哈哈......”
女人们有的笑出了泪，有的笑弯了腰。
梁秀英迈步进屋，老寿星见到后更高兴。
王母：“英子，乖闺女，你怎么才来，不知道我想你呀？”
夫人：“娘，你还叫人家小名。”
王母：“怎么啦，我就喜欢这样叫她，叫流嘴了，那时候她在咱家做丫鬟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人长的也俊，活干的也利索，话说的也让人爱听，没有不讨人喜欢的地方。”
秀英：“老太太，你可别夸我啦，我现在都老的没有个人样啦。”
王母：“嗨，进了杨家让你受苦啦，要不差你和我儿子八字不合，你就是咱王家的媳妇了。我可相中你啦，那时候讲迷信讲的厉害，谁也不敢不信呀。当真将来日子过的不好，那不就受你们埋怨啦。结果让杨景贤捡了个大便宜。找了你这么好的媳妇。杨景贤真是艳福不浅呀。”
秀英：“我的命硬，从小就是孤儿，把爹娘都妨死了，谁敢要我呀。也就他胆子大，敢娶我。”
王母：“杨景贤的鬼心眼才多呢，他在咱家抗活，知道我拿你像亲闺女一样看，娶了你，嫁妆肯定不少，就死皮赖脸纠缠你，那杨景贤也会哄女人，三哄两哄，就把你哄到他怀里了，这不，拿了我给你的嫁妆钱，办起了缫丝厂，摇身也变成了大老板，他要不娶你，他到现在还是个扛活的伙计，还想开厂子当老板？他就是跑断了腿，累折了腰也别想。他是托你的福。”
夫人：“这杨景贤真是的，为了办厂子把嫁妆钱也给花了呀，赔了怎么办？那不得让秀英一辈子挨累受穷呀。”
王母：“人都是人家的啦，钱不也是人家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秀英的心眼好，什么事还不由着杨景贤。”
夫人：“秀英，你怕杨景贤呀，什么事都让他说了算。”
秀英：“两口子在一起，谁说了算还不一样，都是过日子。”
王母：“秀英怕杨景贤？那你可说错了，一般的女人可没有她的胆量，你们知道为什么咱们家对秀英这么好，嫁妆给的那么多，她是咱王家的救命恩人，那年胡子进了咱们家，吓得我和润锋躲到厨房里，秀英这姑娘怎么样，拿了一把菜刀，挡住厨房的门，那胡子瞪着眼睛就没有敢上前，用她自己的命去救我和我儿子的命，这恩情到什么时候我也忘不了。”
秀英：“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啦，你老提它干什么，那不是逼到那个节骨眼上了。”
王母：“我怎么能不提呀，人得知恩，得报恩，有恩不报那不成了白眼狼啦。”
夫人：“秀英，你那个时候怎么想的，拿起了菜刀，真要打起来，你不得让胡子砍死啊。”
秀英：“我那个时候，一点也不害怕，我一想我的命反正也不值钱，他们敢进屋抓人，我就用菜刀劈他们，胡子也怕不要命的。他们跑到仓房那边去抢了些东西就走了。”
夫人：“他们没有开枪打你？”
秀英：“有一个拿着老洋炮，站在我对面，对我瞄准了半天，也没有敢开枪，他们怕枪一响，周围的人都来了，他们就跑不出去了。我是不要命了，他们可还想活命。”
夫人：“我说润锋见到你就像见到家里人似的，对你那个热乎劲，你还真行，比大老爷们都厉害。”
王母：“看到润锋对英子好，你是不是那醋劲上来了？英子和我儿子都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你呀，把你那老醋坛子好好收起来吧，别把酸水得瑟出来，弄得里里外外都酸不溜丢的，哈哈哈。”
夫人：“秀英妹妹，你没有做王家儿媳妇就对啦，你看我受这个气，说句话都挑我一大堆毛病。”
王润锋带着金丝边眼镜，身穿乳白色的真丝长衫，外面罩着咖啡色的立领马褂，庄重地走过来，小儿子王文廷紧随其后。看到梁秀英，脸上露出微笑。
润锋：“来啦。还好吗？”
秀英：“好，大少爷。”
王母：“别叫他大少爷，叫他大哥，你们是兄妹。以后不准再叫啦。我不认你做干女儿，是因为你是咱王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早就是我的闺女啦。”
秀英：“嗯。听老太太的。”
润锋：“娘，今天的戏你要点什么？”
王母：“以前这都是小孙子点的，今天也一样，还是让小孙子替我点吧，文廷，你年轻，老在外面闯荡，给奶奶点几个，点一些大伙都喜欢的。”
王老太太把这个自己把握不好的事交给小孙子王文廷。
文廷：“奶奶，今天可不一样，今天是你七十大寿，这个戏可不好点，点不好，你不说我，我爹我娘可要怪罪我了。”
王文廷在渲染今天点戏的分量。
王夫人：“别耍滑头，我什么事怪罪过你，二十多了，还不娶媳妇，把奶奶急得一天到晚念叨你。”
王母：“你娘说的对，你呀，早点把婚事办了，我着急看孙媳妇，等着抱重孙子呢。听你娘说，给你找了一个好姑娘，”
文廷：“奶奶，饶了我吧，今天是你七十大寿，别提我的事，点戏要紧。我给你点一个《三女拜年》怎么样？”
王文廷怕继续纠缠自己，不再推脱。
王母：“就是三个女婿拜年，合伙捉弄老丈人老丈母娘那个？”
文廷：“是。”
王母：“好，好，热闹又喜庆。”
文廷：“还有《高老庄》、《西厢记》。”
王母：“好，好，你们看看，我小孙子这两下子，点的戏我都喜欢，猪八戒那个老东西，大肚皮里装的全是花花肠子，乡下人都喜欢看他的热闹。《西厢记》里，张生和崔莺莺那是自己搞对象，自由恋爱，现在还挺时兴呢，虽然有点偷鸡摸狗的，那可是动了真情，你呀，学着点人家张生，人家自己把相国府的小姐都给弄到手，做了媳妇，你也给我弄一个俊姑娘进门做媳妇，不过，你可不能象张生那样干，老去爬窗跳墙头，拽坏了身子奶奶可心痛。”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笑。
文廷“奶奶，那我这就去找班头安排啦。”
王母：“嗯，去吧。一会儿我们就去看戏去。”
文廷：“奶奶，你不用着急，我告诉他们，等你到场以后，再开始。”
王母：“那多不好，把大家伙都等急了。”
文廷：“今天你是寿星。你不到场，不能开演的。”
王母：“吆，这么说，今天我是主角啦。没有我，这台戏就不能唱了。”
文廷：“那是当然了，你要不到场，他们唱了也是白唱，什么饷钱他们也得不到。”
王母：“哈哈哈，你个鬼精灵，你就糊弄奶奶，你这是让我去给人家腰包里送银子。我还是什么主角，充其量不过是个账房先生。”
文廷：“今天我是账房先生，你是管账房先生的，你说赏他们多少我就给多少。你高兴就好。”
“我可不用你破费，为我唱的戏，让你掏银子，官府给你那几个铜板，都不够买一件像样衣服的，你不心疼，奶奶可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