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龙榻上传来,小太监们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宫女们正洗帕子,为庆丰帝擦拭因剧烈咳嗽而喷溅出来的血迹,一众太医轮番上前诊脉。
柳太后在一侧看着端出的一盆盆的血水,听着庆丰帝的咳嗽声,忍不住泪流满面,不住地用帕子擦拭脸上的泪水,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撕心裂肺。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哭泣的不能自已,李德顺扶着柳太后坐下,强忍着悲痛说:“娘娘,您可不能倒下,这大宁现在可全靠您呢,您要是倒下了,万岁爷怎么办,太子怎么办,这大宁的江山怎么办!”
柳太后看着龙榻上因中毒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长子,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表,“去找,一定要给本宫找到神医!”她痛哭出声“本宫苦命的皇儿啊!啊啊啊啊啊”
李德顺用力托住柳太后的手臂,不让她因悲痛而虚弱的身子从座上滑下来。
这时里面的太医们也诊完了脉,由太医院的田院使擦了把冷汗,弓着身子出来回话:“太后娘娘,皇上现在毒已侵入心肺,臣等……”
柳太后闻言,使出全力扶着李德顺的手直起身子,用哆哆嗦嗦的手指着田院使说:“你,你说什么!”
众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赔罪:“臣等无能,望太后娘娘恕罪!”
“你们救不了本宫的皇儿,大宁的皇帝!还想让本宫恕罪?!”柳太后的愤怒达到了极点“要是救不了皇帝,本宫要你们陪葬!”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太医们大惊失色,纷纷磕头
但是柳太后先正处于盛怒之下,李德顺不想让贤德了一辈子的柳太后临了背上弑杀恶毒的名声,只能暗地里吩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快去请礼王妃入宫!”
“知道了,干爹。”李德顺的干儿子小顺子机灵的应道,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看着跪的一屋子的太医,李德顺心里也只能祈求顾云歌来了能救他们一命。
顾云歌正在书房练字,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丫鬟绿珠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顾云歌惊了一惊,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了重重的墨迹,她蹙着眉头吩咐绿珠进来,绿珠一进门就先跪下赔罪:“王妃恕罪,实是有要紧之事。”
”有何事?“
“刚宫中小顺子来传话,说太后娘娘要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给皇上陪葬!李总管拦不住,让他速来传您入宫,希望能拦住太后娘娘!”
顾云歌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问:”皇上是不是不好了?“
绿珠接着回话:“小顺子说,太医们说皇上回天乏术,怕是不好了。”
顾云歌这就明白太后娘娘为何会有此番举动了,她吩咐绿珠:“让木良备车,你和琴瑟跟我入宫。”
“是,王妃。”绿珠小跑着出去了。
因着礼王府就在皇宫的边上,顾云歌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乾清宫,守卫自然不敢拦,因此也就长驱直入了。
一进去,顾云歌就见太医们都跪着,大气也不敢出,柳太后正一手扶着额,由李德顺服侍着吃凝神丹。见顾云歌进来,太医们不觉得都松了口气,偷偷地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顾云歌,直看的她心里发毛,如坐针毡。
顾云歌快步走到柳太后身边,福身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柳太后听见她的声音抬头一看,心下顿时了然,用眼瞪了李德顺一眼,李德顺赔笑,柳太后因凝神丹的功效,怒气也下了大半,顾云歌顺势说:“母后,儿臣有话要说。”
柳太后看了看跪了一屋子的太医,没好气的一挥衣袖:“你们都给本宫滚下去,不管怎样都要解了皇帝的毒。”
太医们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的答道:“谢太后娘娘恩典。”接着鱼贯而出。
在喝了一碗清肺安神的药后,庆丰帝也渐渐沉睡过去,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柳太后站起身挥了挥衣袖,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味道,她看着龙榻上睡熟的庆丰帝,日渐消瘦的脸颊,愈发深邃的眼眶,骨瘦如柴的身体,心中愈发感伤,她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跟顾云歌说话“煜儿从小就是一个沉着冷静的孩子,先皇说过煜儿最像他,将我大宁江山交给煜儿他最放心,他说过,煜儿会是个好皇帝。在煜儿登基后,煜儿确实如先皇所说那般,勤勉、有抱负、励精图治,将大宁的江山治理的国富民强。“
柳太后顿了一下,目光好似在看萧煜,又好似在透过他看别人,“其实尘儿现在的性子与他皇兄一模一样,有时就好像是在模仿,本宫每次看见他们兄弟二人,心里都跟针扎一般,其实本宫明白煜儿大限将至,”柳太后开始有些泣不成声“但本宫就是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又有谁能懂!”
顾云歌心里一阵发酸,她上前一步揽住柳太后的肩头,想要安抚她。
柳太后顺势握住顾云歌的手,顾云歌能感受到她在发抖,柳太后用颤抖的声音说:“现在,本宫不想让我的皇儿再痛苦下去了,本宫的煜儿会原谅本宫的,对吧?”柳太后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顾云歌,好像是想让她肯定她的说法。
顾云歌用坚定地目光回望着,肯定的说:“皇上会原谅您的,一定会的。”得到肯定回复的柳太后掩面痛哭。
说话间,从龙榻上又传来微弱的咳嗽声,原来随着毒素的深入,清肺安神的药并不能让他好受一点,药效过后,他会感受到更剧烈的痛苦。
守在门外的太医们慌忙跑进来,扑在龙榻前针灸的针灸,诊脉的诊脉,但太医们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越来越惊恐。
柳太后其实已从他们的脸上得到了答案,田院判战战兢兢地向柳太后禀报:“启禀太后,皇上,皇上怕是,怕是熬不过一炷香了。“说完屋子里的人都扑通地跪下了,屏息凝神,心头都蒙上一层阴霾。
柳太后虽然心中早有预测,但亲耳听到还是很受冲击,她扶着顾云歌的手勉强站着,轻装镇定地说:“小李子,去把太子带来。”
“哎,主子。”李德顺的声音也愈发悲凉,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小跑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