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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流年似水(2)

我个人觉得,这种情况已经不能够用简单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来解释了,里面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许还有一段喋血的江湖恩仇。于是我就找了一个机会,将自己所看到的现象和想法同方圆说了,然后让方圆帮我解释一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内容。

方圆听到我的观察和分析,显得很惊讶,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子对这种事情观察得这么仔细。我也没解释为什么我注意到这种情况,又是怎样注意到的,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不过,从方圆脸上的表情来看,我所观测到的这个情况还真不是自己胡思乱想、捕风捉影鼓捣出来的。

原本一直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方圆,在听到我这个问题之后,却是欲言又止,有点讳莫如深的样子。在我的再三纠缠之下,他才掰着手指,给我大概地解释了一下。

顾礼和白三思这两个人都是有很深的背景的,他们的靠山都很硬。这两个人的靠山,本来关系都很不错,可是由于当年的一件意外的事情而闹僵了,彼此除了明争暗斗,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朋友情谊。这种关系影响到顾礼和白三思,也使得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被强行地变成了一对狭路相逢的冤家,尽管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暗地里却都在较着劲。他们之间斗得不亦乐乎,主任刘泰来就头大了。当年住院医师升主治医师的时候,本来只有一个名额,两人之间只能取一个。可是由于两人的靠山都很硬,又是在彼此较劲,这压力一下子就转到了刘泰来的头上了。刘泰来夹在中间,一旦处理得不够聪明,以后免不了要两头受气,那工作也就没法做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向上头特别申请,增加一个升迁的名额,让两人一起升了。其实顾礼和白三思对刘泰来还是很尊重的,基本上是有安排便去做,很少顶撞。可问题是,上头的争斗,硬是将他们也拉了进去。方圆对这种做法深恶痛绝,所以连带着也对他们两个有情绪了。

至于马清白这个人,任凭我怎么请求,方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笑了之。我看两人的年纪都差不多,马清白的年纪看起来还要小点。区别只是一个是副主任,另一个是主治医生。我猜想,可能是因为两人地位的关系,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方圆不太愿意接受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上司,这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去想。

不过,我真觉得,真正到了职场上,彼此之间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的关系确实很难梳理。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年×月×日今天似乎是个不太顺利的日子,早上去上班的时候,一不小心在上楼梯的时候绊了一下,结果把膝盖弄破了一块皮,虽然没有出血,可是痛得厉害。然后在下午的时候,林莹打电话过来约我出去逛街,我由于晚上要值班,就想让她改天再去,谁知道她突然发起脾气来,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我都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这位大小姐,犯得上给我这样的脸色看?想来真是委屈。

这算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吵架吧。时间似乎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够让许多东西发生变化,原本卿卿我我的一对恋人,在顷刻就毫无征兆地翻脸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随着我和林莹的交往慢慢地深入,我开始发觉,我们之间实际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异的,不管是价值观还是个人爱好上,都存在着很大的偏差。我相信这些偏差早就存在了,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被柔情蜜意的感觉掩盖了。当彼此了解深入的时候,由于没有了当初的新鲜感,再加上彼此之间都变得真实起来,矛盾也就产生了。

晚上,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想解释都没有机会。我突然有一种悲观的想法:就算是她妈妈认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们自己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年×月×日消化内科的秘书调往其他科室了,科长刘泰来让下面的人再推荐一个科秘书上来,可是几天过去了,都没有合适的人选。秘书这个职位,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其实工作非常杂,而且很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本来是没想法,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不过方圆让我主动找刘泰来去说自己想做科室秘书。我对于他的建议很不理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去做这个。

方圆对我说道:“你现在刚进来,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熟悉环境、熟悉业务流程。科秘书这个职位,你别看天天都是负责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是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我跟你说,你是研究生毕业,起点比别人要高,专业素养也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你现在对整个环境还不熟悉,对业务流程也不熟悉,这会影响你以后的发展。所以我觉得,你一定要去争取这个职位。”

我纳闷地问道:“这个职位有这么重要吗?那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感兴趣呢?”“其他人?”方圆一脸鄙夷地说道,“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们科室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物,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他们看来,那不是自己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我疑惑地问道:“这和科秘书有什么关系呢?”方圆说道:“关系大着呢!我实话和你说吧,科秘书这个职位,我以前做过,本来做得挺好的,不过后来有些事情……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了。”我对方圆说到带劲的地方又这么敷衍了事早就习惯了,这已经成了他的一贯的做法了。碰到这种细节一定要缠他,他才会装出一幅不情愿的样子,然后给你一五一十说个清楚。不过对于这一点,方圆好像确实不太愿意提起,任我软磨硬泡,他死活不肯说,最后实在拗不过了,才避重就轻地一言带过,说道:“这是一个窗口,这是一个桥梁,你可以通过它去得到你需要的东西,真的。”

我一听,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没话说了。于是找到了主任刘泰来,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讲了。谁知我还没开口,他先说话了:“古田啊,我正找你呢!”

我一听,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疑惑地问道:“主任,您找我什么事啊?”

刘泰来笑了笑,说道:“关于科秘书这个职务,你怎么看啊?”

哦,原来是这事,真是巧了,我也是为这事来找他的。不过我还是心里有点没底,于是说道:“科秘书这个职务,我也不是很了解。”那是实话,我真的不了解这个职务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泰来听我这样回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打算让你当科秘书,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到这个说法,我有点意外。真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主任却主动先提这事了。

看到我脸上意外的表情,刘泰来又笑了笑,说道:“这个职务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是很容易做,如果你觉得不行,我可以找其他人。”

我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做。我只是担心我做不好这份工作,我没做过这事呢。”

刘泰来盯着我的脸说道:“工作做得好不好,不是有没有做过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做,愿不愿意做好的问题。”

我想了想,态度坚决地答道:“如果主任真的让我做科秘书,我一定能够把它做好。”

刘泰来听到这个回答,再次笑了起来,说道:“好,事情就这么定了。”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古田啊,我们都是曾大方的学生,论辈分我是你师兄,有些事情,我比你见的多,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谢谢主任。”想了想,又改口说道,“谢谢师兄!”刘泰来冲我摆摆手,哈哈大笑。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后来我把事情说给方圆听,他显然没有料到刘泰来早已决定让我去做科秘书,不过也没有去深究其中的原因。至少,他给我的建议,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总算是实现了。而我也利用这次机会,第一次拥有了一个行政职务:科秘书!

×年×月×日主治医师的考试结束了,凭感觉,这次考试的成绩是绝对没有问题。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结果的到来。真是光阴如流水,不知不觉中,工作两年了。两年以来,虽然工作和生活都波澜不惊,既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成果,也没有碰到劳神伤身的事情,一切都处于非常平静的状态中。可正是这种平静,让我体会到了生活的真实。

所谓的理想,归根结底就是真实的生活。从理想回归到生活,这是一种升华,更是一种自然的过渡。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事情发生,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自己从中得到了享受。这种享受不仅仅是物质方面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很多事情,原本不用刻意去追求的,只要自己做到位了,结果自然是水到渠成。

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掌握的,比如说这次考主治医师,虽然是自己分内的事情,可我感觉到科室的一些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道理很简单,科室里的这些人最少是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由住院医师转为主治医师的。而我,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转为主治医师了,有些人的心里有些不平衡。这本来没什么,毕竟我是硕士毕业,他们最多也就读了个本科,像方圆还是医专出来的。不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是由衷地支持和恭喜我,这本身就有很大的差别了。可是这些人偏偏不去这样想,不去想他人是如何付出的,只是从结果出发,然后就产生了不平衡的心理。这似乎是一个通病。就好像人们看到百万富翁多么有钱,比自己多了不起,就觉得难受,却根本不去思考他人在奋斗的过程中付出了多少。也许是学医的缘故,我们经常会面对死亡,所以我对生死之间的事情看得非常淡,对于这种小人之心,自然是不去想了,就由它去吧。

完成主治医师考试的这天晚上,我谁都没叫,一个人买了罐啤酒,跑到八一桥上吹了一晚上的风。八一桥头的夜晚,凉风习习。我的左面是灯光掩映下的滕王阁,我的右面是霓虹闪烁的红谷滩新区,我的前面是赣江之水滚滚而来,我的身后是赣江之水逶迤而去。站在桥头,不管我从那个方向迈步,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今天晚上来这里,就是来告别自己的过去,然后庆祝自己新的开始!

生活,就像这汩汩的赣江水,后浪叠着前浪,前浪承接着后浪,彼此牵连着,施施然而逝去,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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