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来看到古田好像一点儿都不高兴，觉得有点意外，不解地说道：“怎么，你好像不太感兴趣？”
古田苦笑道：“不是的，师兄，我对这件事情其实非常感兴趣。不过我还是先去问问马副主任晋升的事情吧，我想先把那件事定下来。”
刘泰来点了点头，略带赞许的语气说道：“这也对，要分清轻重缓急。”
古田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刘泰来又说道：“如果马副主任那里有什么情况，就赶快告诉我。”
刘泰来的话真有点一语成谶的味道。三天之后，当古田去找马清白打探晋升主治医师的事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马清白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面对古田的追问，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咳，我忘了这件事了。你很急吗？”
古田赔笑着答道：“我也不是心急，我只是想早点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嘴上说不急，其实心里已经有点着急了。尽管去不去参加出国竞选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但是这个问题，是非确定下来不可！而且越早越好，省得夜长梦多。毕竟这涉及到自己最实际的利益，早点实现这是谁都希望的事情。
马清白轻描淡写地说道：“古田啊，你不要着急，我们有我们的程序，一切要按程序来办事嘛。”
古田唯唯诺诺地答道：“是的，这我知道。”
马清白又接着说道：“你才出来两年而已，当年我们升主治医师的时候，哪个不是出来五六年之后才升的？你小子的速度已经很快啦，也不用急这一天两天嘛。”
古田表面上点头称是，可是心中却不以为然。两年和五年的差别，不是谁刻意就可以缩短的，而是完全按照规矩来的。他马清白本科毕业，按照规定只能工作五年以上才能申请晋升主治医师。而古田是研究生毕业，按规定工作满两年就可以申报主治医师晋升了。马清白这个论断，只是看到了结果，并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起点其实已经有很大的差别了。
马清白继续说道：“我们科室今年就你一个人符合条件，所以这次晋升你肯定没问题的，不过我们也要按照程序来办事，你应该知道规矩的嘛。”
“是，这我明白的。”古田说道，看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他换了一个说法问道：“那我的申请表马主任看了吗？还需不需要再作一些修改呢？”
马清白答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这段时间非常忙，你也知道现在出国进修的事情是我们科室的大事，有很多工作需要做。这样吧，我有时间再仔细研究研究，有什么问题我再跟你说吧！”
古田微笑着答道：“行，那就谢谢马主任了。这份申请要是需要更改的话，你告诉我，我马上就修改。”
从马清白那里走出来，古田觉得很窝火。先前还觉得马清白是个有胸怀的人，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为难自己，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从今天马清白的态度上来看，他对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还是有所考虑的，否则断然不至于在这个看起来和出国名额竞选不相干的事情上为难自己，这是毫无道理的。
想到眼下没有一件事情的发展是让人觉得舒心的，全都是磕磕绊绊，凶吉难料，古田觉得极度郁闷。
想起还欠廖沫莎一顿饭，古田马上就打了个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空晚上一起出去吃顿饭。
廖沫莎接到古田的这个邀请，好像有点意外，颇为惊讶地问道：“你请我吃饭？为什么啊？”
古田说道：“上次你帮我证实了那消息，我说要请你吃饭以表酬谢嘛，现在只是兑现我当时的承诺而已。”
廖沫莎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古田苦笑着答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廖沫莎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刚好今天事情不多，我还正计划着下班后怎么安排呢。”
下班之后，古田去医务科叫上了廖沫莎，问她想去什么地方吃。在得到她“随便”的答复后，他决定带她去老地方——那是他和林莹的老地方。走到附属医院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好碰到方圆，就让他一起也去。
方圆不怀好意地盯着古田，坏笑着说道：“怎么，又和靓女出去吃饭啦。”
古田有点尴尬地答道：“不是，是我欠廖沫莎一顿饭，刚好今天大家都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在老地方！”
方圆哈哈一笑，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电灯泡不好做啊！”
古田还没有开口，廖沫莎已经笑着说道：“我们正需要一个电灯泡呢，听说那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呵呵。”
方圆瞧了她一眼，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谁家的娃儿啊，这么没大没小的。”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他早就认出面前站着的是廖沫莎，只不过是故意装糊涂罢了。所以他马上又接着说道：“算了，你们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现在要去办点事情。”说完就溜了。
古田望着方圆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到了老地方，两个人商量着点了两个菜，然后一人要了一杯果汁。果汁上来之后，古田举起杯子对廖沫莎说道：“对于上次你给我提供的消息，我非常感谢！来，我敬你……一口果汁！”
廖沫莎微微一笑，也举起杯子和古田碰了一下，然后低头呡了一小口，说道：“这点事情，没什么好记挂的，我也是碰巧知道，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古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尽管这个问题在之前已经问过无数遍了，而且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古田还是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廖沫莎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还是不想说。
“你不会真的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吧？”古田怪笑着说道，还伸手做了一个兰花指的动作。
廖沫莎看到古田这个兰花指的动作，失声笑了起来，颇有花枝乱颤的意味，笑完之后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啊？”古田也笑着说道：“我就是因为没有当真，所以这才又问你这个问题。我要是当真了，那我也就不问了。”
廖沫莎听了之后，歪着头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好像作出了某个决定似的，正色道：“咱们医院的人事科长廖勇是我叔叔，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不想人家七猜八想的。”
“果然如此。”古田听到这个答案，不自觉地接口答道。廖沫莎不解地说道：“什么果然如此？”
“噢，是这样的……”古田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然后将方圆和他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说道：“真看不出你是一个如此低调的人！”
廖沫莎疑惑地问道：“方圆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神通？”
古田答道：“就是刚才我们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个家伙，是我们消化内科的老江湖了。”
“你理解错了，我是想知道他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廖沫莎说道。
“哦，那家伙确实不简单，很多消息都提前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到的。这个出国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了。我也觉得奇怪！”古田说道。
“算了，不说他了，管他哪里来的消息。”廖沫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问道：“正式通知也已经发下去了，现在你应该忙着竞选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古田本来还算正常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又不想让廖沫莎看出来，就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我现在忙着把晋升主治医师的事情搞定。”
廖沫莎嗔道：“我是问你关于出国名额的事，主治医师晋升就你一个人选，还有什么好忙的！难道你还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啊？”
“这也难说，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对别人来说就不见得嘛，难保有人心里不太舒服。”古田看到话题被引开了，情绪开始慢慢地恢复正常了。
廖沫莎点点头，说道：“什么事情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尤其是这类升迁加薪的事情。”
古田答道：“也是，不过我这次还好，就我一个人符合条件，所以也无所谓，顺其自然就好了。”
“是啊，所以我才让你去准备竞选这事儿啊？”廖沫莎说。
又来了！古田苦笑着说道：“小姐，人家的前提条件是主治医师以上级别的，我现在还不是主治医师呢，连基本条件都不满足，这怎么行？”
廖沫莎撇了撇嘴答道：“这有什么，考试早就通过了，现在只是在走程序，那是迟早的事情。”
古田无奈地说道：“这是硬性条件，是没法通融的嘛！”
廖沫莎开玩笑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一大老爷们在好机会面前扭扭捏捏的，这很影响你在我这小娘们儿心中的形象啊！”
古田哈哈一笑，答道：“我还不知道我在你心中还有形象呢，我还以为一点印象都没有呢。看来我这顿饭请值了，呵呵。”
正说到兴头上，忽然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古田赶紧站起来四处搜寻。他赫然发现门口站的是林莹，脸上的笑容马上戛然而止，可嘴巴还是张着的。
廖沫莎看到古田这副怪异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站起来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到林莹不合时宜地站在门口，凭着女人的直觉，廖沫莎知道那个女孩子和古田的关系一定异乎寻常，而这个和古田关系不寻常的女孩子偏偏出现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看来一场暴风雨在所难免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廖沫沙寻思了一下，决定主动出击。她故作轻松地走向门口，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然后一边伸手去拉林莹的手，一边说道：“你好，你是古田的女朋友吧？我叫廖沫莎，是古田的同事。”
林莹一把甩开廖沫莎的手，然后径直走到古田面前。后面廖沫莎也表情尴尬地跟着走了回去。
古田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慌忙地解释道：“林莹，你别误会……这是我的同事廖沫莎，我欠她一顿饭……我是说，她上次帮过我忙，我请她吃顿饭。”
林莹面无表情地看着古田结结巴巴地一通解释，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平静地说道：“古先生，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和你已经结束了。对不起，妨碍你们了。”说完，转身离开了餐厅。
古田想追出去，可是回头看了看廖沫莎，又觉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像不太好，顿时一脸的焦急。
廖沫莎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看到这种情况，马上推了古田一把，然后微笑着对他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上去啊！”
古田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赶紧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元钱放到桌子上，急急地对廖沫莎说道：“那就对不起了，钱在这里，你帮我付账，不够你先帮我垫上，回头我补给你。”说完赶紧朝林莹消失的方向追去。
很晚的时候，古田神情落寞地回到了宿舍，一进门就瘫倒在床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时候，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古田马上翻身起来，打开一看，是方圆发的短信，里面写道：“兄弟，你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林莹碰到我，问我你在什么地方，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希望没给你造成什么不便。”
古田看完这则信息，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紧接着再次瘫倒在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