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知道这番利用的那一刻,从紫滢雨含恨而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瑞敏,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个为自己目的不惜他人生命的魔头。
傅珠仪的脸色有些发白,瘦弱的身躯轻微的摇晃,但还是站定了身形,安静的看着前面的几个人,不再和我说话。
我转过头,不意外的看到史思瑶怨恨的目光。
其实我知道我不该恨她,我也真的不恨她,虽然她害过我,但是她的心思很纯净,很简单,不过是想要瑞洪的关注罢了,或许史思瑶是这个后宫唯一真正爱慕着瑞洪的人,而我,却分不清自己的感觉。
我会因为瑞洪的改变而快乐,因为他的胸襟而叹服,也会担心他,想要陪着他去面对一切,但是,这是什么?这是情么?还是简单的感激?
春日的风吹得头有些痛,不过抚在脸上,却是暖暖的春意,只是这恬静的氛围里,众人的表情,却是千奇百怪了。
微笑不语的,互相咬耳朵的,面色沉郁的,喜上眉梢的,每个人的表情都透露出一丝线索,就是,这一切,将在今天,有所了结。
瑞洪他们三人站在台上,没有理会下面的窃窃私语,似乎这一切,真的是很简单一次祭祀,一个祈福,而不涉及什么夺位之争。
端酒,举杯,共庆祥和。
瑞洪的笑容是深刻的,瑞敏的笑容是冷冽的,瑞惠的笑容是和煦的,三个天之骄子站在上面,下面的人便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小到没有人会注意到,其中几个人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傅珠仪冷眼看着台上的瑞洪,轻轻的哼了一声。
“皇后娘娘怎么了?可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史思瑶见傅珠仪脸色阴沉,急忙满脸关心的问道。
“本宫没事!”
傅珠仪没有理会史思瑶想要馋住她的手,眼神专注的看着台上的瑞敏,露出一抹焦急。
我知道傅珠仪是喜欢瑞敏的,也知道她的父亲和瑞敏的那些勾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或许会很喜欢她吧,只是道不同,注定了我们变成敌人。
台上的三个人已经洒下了杯中的酒,朝天叩拜,面色都是异常的虔诚,只是眼底的冷漠和疏离,却瞒不过自己的心。
祭祀结束之后,便是开宴庆祝,所有的人都入席而坐,桌前摆满了美味佳肴。
瑞洪坐在首位,举杯道:“我天朝建朝几十年,能有今日之辉煌,离不开诸位良臣,朕敬大家一杯!”
下首的大臣们急忙举杯,满脸笑容的喝下杯中之酒。
我坐在傅珠仪的下首,看着那些小心翼翼喝酒的人,心里忍不住冷笑。
傅珠仪看了看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轻笑道:“妹妹,姐姐也敬你一杯,妹妹服侍皇上,劳苦功高!”
我点点头,端起酒杯,用袖子遮住了杯子,仰头喝下。
我们都清楚,谁都不会把那杯酒喝下去,因为喝下酒的人,都昏倒在了桌上。
瑞敏甚至都没有抬眼朝上面看去,只是平静的倒掉掉杯中的酒,冷笑一声,“皇兄这酒,还真是醉人呢!”
瑞洪也冷声答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七弟难道一点醉意也没有么?如此良辰美景,不醉一场,倒是可惜了!”
“皇兄有此雅兴,臣弟怎能不奉陪到底?”
瑞敏的神色很是阴鸷,但还是微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是宁死也不肯走到他的眼底,瑞敏的眼中,只是一片冷凝,还有的,就是看到我时,那有些阴沉的幽瞳。
瑞洪没有说话,清咳了一声。
瑞惠转头看向瑞敏,脸上是淡定的笑容,“七哥,这是何苦?”
瑞敏仰头轻声叹息,“为时晚矣,不知其不可为,吾宁为之死。”
瑞敏的话刺得我心头一颤,身边的傅珠仪也是满面愁容。
这样的说法,便是这次反叛,他宁死也会坚持下去,除非杀了他,否则便不死不休!
瑞洪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除了那些已经昏睡的大臣,整个殿中寂静无声,有什么东西在酝酿,蓄势待发。
“不知皇兄是定了摔杯为号,还是撒酒为令?”
瑞敏挑衅的目光落在了瑞洪的脸上,似是想在他的眼中看出一丝紧张。
瑞洪摇头,有些苦涩的笑了。
傅珠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绢帕,眼中尽是忧愁,看向瑞敏的方向。
只是瑞敏没有看她,或许对于瑞敏来说,傅珠仪和傅明才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棋子而已,而傅珠仪的心中,必然不能那样想。
瑞洪站起身,走到瑞敏的面前,脸上始终是平静的笑容。
“七弟,如果要摔酒杯的话,你就太小看你的皇兄了。”瑞洪端起瑞敏身前案上的酒杯,放在手中轻嗅一下,“敢不敢和我赌一场?”
“赌什么?”瑞敏的眼睛亮起来,好似猎豹看到了猎物一般。
“朕和你,赌这天下!”
瑞洪淡淡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退敌之策,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好!”瑞敏拍拍手,笑道:“果然不愧为天朝皇帝,皇兄,这赌,我接了!”
“疯子!”傅珠仪低声说道,却没有瞒过我的耳朵。
我对傅珠仪点点头,“是啊!都疯了啊!”然后也只能叹息了。
不知道瑞洪要怎么和瑞敏来完成这场赌局,两个人无论是哪方面,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聪慧同样的睿智,要怎么完成这样大的一个赌局?
我偷瞄瑞惠,想看看他的神色如何,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和瑞洪安排的,却不想撞到了他的目光之中,视线交错间似乎看到了那些曾经的影子,心里莫名的有写疼痛。
过去了,都过去了啊!瑞惠,现在也只是九王爷而已。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重演也不能再提,就当作是最美好的回忆吧!
淡然出世的九王爷,终于在这样的时候回归,站在了他的三哥身边。
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祭坛上面已经打扫干净,只有几个宫人跪在那里,高呼这皇上万岁,王爷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