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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始皇的怒火

始皇帝,千古一帝,不拜苍天,不敬鬼神,治下之民只祭祀先祖,只崇拜始皇,为天道、人道所不喜。

始皇欲得长生,凝聚人类信仰,篡夺人类思念体权柄,在星球、人类两方抑制力作用下,意外频发,巧合横生,卒于L210年,享年49岁。

————

幽幽暝暝,昏昏曚曚,这是一个莫须有的世界。

一团人形的光,散发纯白与温润之感的光,进入了这个莫须有的世界。

它,似光,亦似人,或许可以称呼为光之人。

光之人停下脚步,身上的光芒有规律地闪烁:“始皇,近来安好?”

在光之人散发的光芒照耀下,昏暗之中逐渐显出一银色湖泊——由水银灌注勾勒河流湖泊与海洋,由五色金属铸成高山平原,正是将四大洋、七大洲与南极北极一一呈现的山河社稷图。而在山河社稷图正中,天下中心,立着一位身着玄色帝袍,头戴黑色冠冕的中年男子,长眼细目,隆准龙颜,雍容轩昂,正是千古一帝始皇帝。

或许是因为身死道消,万世基业眨眼空,意识显现于此的始皇帝,手持太阿长剑,瞑目立于山河社稷图上,面容自有一股淡淡的倦意。

始皇睁开了双眸,没有精光爆射,没有神光四溢,只有和常人无异的幽瞳。他看着来客,剑眉一扬,稍稍提了点兴趣,玩味道:“昊天上帝?人道之主?嚱,帝师所言非虚,昊天上帝其识果有主,唯难显化人前,大相径庭于悠悠苍天耳。”

“商鞅隐于幕后辅佐秦朝,百年谋划方证得师权道果,功成乾坤之师。始皇三十五年(L212年),帝师商鞅踏遍穷山恶水,于十绝之地取得长生不死药献于始皇。”人类思念体显化的光之人漫不经心地闪烁光芒,继续说着光学语言,“商鞅半仙修为已臻化境,只待堪破虚实玄机即可成就地仙果位。怎奈得始皇震怒,商鞅不察之下失手被封印。”光之人微微一顿,身形微调,彷如正视着始皇帝,“始皇更是效法轩辕,将其驱离此方世界,放逐虚空。也不知,封印一代乾坤之师的棺材,会被哪方世界牵引得去。”

始皇冷哼,面色愠怒:“如此种种,不也是遂上帝心意,落入上帝算计耳!”

“周穆先立天子之约,令后世帝王不得求长生;而后令群修分取圣药精华,遗留糟粕,化圣药为魔药,几为世间恶之本源。”始皇愤然,太阿长剑出鞘,“寡人服少许,长生不得而心智反受魔性侵扰。帝师为证清白,亲服余药,却怎料圣药早作魔药,心神几度失守,险为滔天魔性侵蚀。朕不得已,唯有封印帝师,隔绝气机,逐离寰宇,方能保住帝师本性不失。”

始皇踏前一步,怒目而视:“魔药藏污纳垢,集聚古魔暴虐意志,虽被周穆藏于十绝幽境,但始终是个祸害。汝暗中引诱,诱帝师取之服之,迫使朕逐离帝师,连带逐离魔药恶之本源,为汝驱祸害,委实,好算计。”

光之人微笑,周身白光明灭不息:“服长生不死药者,另有方士徐福。”

始皇甩袖,知道此处一切虚幻,没有任何实质,他虽愤然,却也终究收剑归鞘。身死之后,在这世间之外的莫名之地,始皇偶尔能看到些许时空片段,古今中外皆有。因此不知不觉中,始皇知晓了生前死后的不少事情——商鞅师承鬼谷子,始皇生前从商鞅处知晓过一些古代之事,但鬼谷资料库基本是从西周时期开始更新,商鞅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周朝之前的详细历史。

沉思片刻,始皇微微抬头道:“试药之人朕已除去,如此,当是试药之时徐福偷梁换柱窃了长生不死药。哼,竖子寻药不成,反来窃药,好大的胆子。朕东巡下鄮县,竖子巧立伪辞,言海怪为难,请善射者俱往。朕往琅瑯欲证其言辞真伪,半道而闻竖子东渡……”

沉默了一会,死后才知蓬莱已然妖境的始皇脸上泛起一丝自嘲:“现在想来,竖子东渡,当是以三千童子为礼,赠予蓬莱妖境,请妖怪贤者出手助其偷渡异界,追随帝师之所在。此子,委实是被魔药迷了心窍。”

光之人冷不丁突然道:“始皇心窍虽未失,亦难免偶尔为魔性所侵蚀,糊涂下令,焚诗书,杀术士,修直道,造阿房,由此而起。而谕令既出,纵始皇心智恢复如常,亦不便食言。”见始皇面色愠怒,但无开口之意,光之人便继续道,“筑长城,开灵渠,修陵墓,秦万世国运已至极限,而后始皇再起谕令,终败了气数。”

始皇终于怒极反笑:“诚上帝算计,朕远不如也!人神之位,朕败于汝手,死亦无憾。只不知,朕既崩,上帝何故留朕于此,而言辞婉转不定哉?”

“始皇可知后世儒生对你的记载何如?”光之人仍叨着家常一般的琐事,没有步入正题。

始皇冷哼,不置可否地对视着人类思念体,算是应答。

“秦二世而亡,为汉所代,有贾谊著《过秦论》,论始皇之罪行……及至东汉,儒家经师编纂典籍,移花接木,巧言始皇焚书坑儒,却是反坑了始皇,只为塑造儒生殉教之圣徒形象。”

————

笔者按:西汉一代的典籍,并无焚书坑儒一说。无论是西汉初年贾谊所写著名的《过秦论》,还是西汉后期扬雄所著《剧秦美新》,都只提到始皇焚书之事,而没有坑儒此等“罪行”。

至多在西汉中期,惨受宫刑的司马迁所著《史记》中,记载了始皇坑术士(从《说苑·反质篇》的“杀术士”演变为《史记》的“坑术士”)。

而到东汉初年卫宏写《诏定古文尚书》,才出现始皇帝坑儒士的故事情节。

东汉初年尊经崇儒,班彪与班固、班昭父子三人基于儒家五经教义开始编纂《汉书》。

《汉书·儒林传》言始皇“杀术士”。

《汉书·五行志》言始皇“坑儒士”。

《汉书·地理志》言始皇“焚书坑儒”,自此,“焚书坑儒”成为汉语常用词汇。

而王充的《论衡·谢短篇》说“秦焚五经,坑杀儒士,五经之家所共闻也”,则标志着始皇焚书坑儒成为东汉儒家经师们的官方认识。

————

始皇冷目而视:“上帝使孔丘立儒学,而今何故语朕儒生丑闻。”

“吾乃众生思念凝聚而成,懵懂于人前,绝无干涉众生意志之能。”光之人光芒闪烁的频率隐隐约约变快了一丝,“儒家之变,实乃准提斗法太上之毫厘体现……”

白光闪烁间,始皇缓缓合上了眼帘:“后世辱朕骂朕,毁朕谤朕,朕心不在意,上帝也不必解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始皇既没,已非帝者,可得长生。”似乎完全没有沉默的时间,人类思念体,光之人直接闪烁道,“始皇可愿为吾麾下英灵鬼神,漫步时间长河,不死不灭?”

始皇没有睁眼,沉默良久,淡淡道:“朕曾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雎对曰‘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朕生前不拜苍天,不敬鬼神,倘死后苟且长生,屈左上帝,不如永寂止神。”嘴角上扬,始皇仍闭着眼,含笑道,“千古一帝,孤寡一人,鬼神无道,如此甚善。”

千古一帝始皇帝,卒于L210年,死后拒绝成为英灵为人类思念体效力,遂彻彻底底地死去,除历史记载外,不留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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