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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情麻辣烫

穿大街,出小巷,到处都是麻辣烫,小铺子,大排场,热火朝天一个样。空气中漂浮着酸甜麻辣各种味道,孟钟仁一路走着,一路忍不住口水直咽。可是火锅这东西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吃才有情趣的,他从河南来成都参加业务培训,孤家寡人一个,哪里寻找友伴去?正在自怨自艾着,他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喊声:“唉!那个帅哥,过来耍一下撒!”他扭头一看,那边三个姑娘围着一只红汤翻滚的锅儿,其中一个正在举起手中的筷子向他打招呼。

孟钟仁也不客气,走过去紧挨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娘坐下来,问:“今儿个谁办招待呀?”三个姑娘用筷子从不同地方指着他说:“你!”说完大家一阵大笑,孟钟仁早知道川妹子的泼辣风味,原来她们为了让他办招待才叫他的,也笑着默认了。他一边神吹海侃,一边解决肚府官司,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身边这位姑娘不大吃东西,而是看着他吃,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他回头想问话,却猛然见到姑娘眼里有一股幽深雅致的磁性神韵,他不禁呆了。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望着,过了半天,红衣姑娘自失地一笑,说:“我叫慕兰,你呢?”

孟钟仁说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后心里蹦蹦直跳,竟然接不上话来。慕兰也只是低头笑,不说什么。四人吃完火锅,孟钟仁回到宾馆,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脑子里满是慕兰的影子。好在他要了慕兰的电话号码,因此第二天,他打电话约慕兰相见。慕兰很爽快地答应了。从此他们经常约会,半个月后的一天他们来到望江楼,望江楼上春意盎然,连黄莺都成双成对,孟钟仁和慕兰倚栏而望,各自心有所感,很久都没有说话。站了半天,他们却又同时转过身来说话,孟钟仁说的是:“我爱你。”慕兰说的是:“你爱上我了,是不是?”说完后两人格格大笑,孟钟仁一把把慕兰揽到了怀里。

孟钟仁恋爱了,他心中满是甜蜜与幸福。他和慕兰经常约见,双方都情深意长。这天星期五,孟钟仁打电话约慕兰第二天去黄龙古寺。他到旅行社办了手续,第二天一早,他站在旅行社的包车前,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梦中情人,却有另外有一个长相、声音都和慕兰完全不同的姑娘走过来,径直挽着他的胳膊说:“你看司机在催呢,就差我们两个了,快上车吧。”

孟钟仁怀疑地看着她问:“你是谁?”她说:“我叫景梅,别说了,路上慢慢认识吧。”司机也确实在冲孟钟仁发气了,他身不由己,被景梅拖上车去。坐下来后,景梅倒在他怀里,说:“我晕车,靠着你一会儿。”孟钟仁非常诧异,这女孩子怎么这种作风,又恁大胆?他不安地看看四周,见到并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心了一些。可是,他真正的情侣是慕兰啊,今天为什么答应了却没有来呢?他打慕兰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孟钟仁越来越惶急,同时他感觉很内疚,因为他正在做对不起慕兰的事情呀。他下意识地看看怀中的景梅,只见景梅正调皮地笑着,一双眼睛略带嘲弄地看着他,根本不像晕车的样子。孟钟仁说:“你还是自己坐吧。”说着就要推她起来,没想到景梅大声说:“老公,你一个大男人,我在你怀里倒一会儿都要不得吗?”孟钟仁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她,恋爱中的人叫老公老婆的,这倒很常见,问题是他们是新相识啊,他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景梅噗嗤一笑,立起身来抱着孟钟仁的头耳语:“瓜娃子,我找上门来给你当老婆都不愿意吗?”四川话中的“瓜娃子”是傻瓜的意思,孟钟仁是懂得的,可是他对景梅的这句话,就像看天书一样的不明白。

不久之后车就到了黄龙了,景梅挽起孟钟仁的胳膊四处乱窜,孟钟仁心事重重,但他还是看出来了,景梅脑子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她对黄龙景点的相关历史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地讲给孟钟仁听,孟钟仁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奇特的是她对孟钟仁的来历、脾胃等掌握得一清二楚,孟钟仁深感骇然。在一个角落里,没有其他旅客的时候,孟钟仁问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景梅笑着说:“这有啥子嘛?天生给你当老婆的,了解你正常得很!”

可是孟钟仁感觉一点也不正常。以后他再给慕兰打电话,她竟然已经销号了,以前他们恋爱的时候,两人都是在外面约见,慕兰从来没有说出过自己的住址和工作单位,现在孟钟仁不知道上哪里找她去。景梅倒是经常来,她大胆泼辣,热情奔放,而且谈吐高雅,很有艺术气质,她频频向孟钟仁示爱,孟钟仁最终接受了她。于是,荷花池畔,霓虹灯下,歌舞厅里,麻将桌边,到处都留下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当然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火锅店,但是景梅每一次都吃得很少,她喜欢看着孟钟仁吃,这是和慕兰一样的。孟钟仁问她为什么不吃,她总是笑而不答。

这天傍晚,景梅打电话来,说要来宾馆找他,孟钟仁连忙答应了。他兴奋得焦躁,好容易门铃响了,然而来人并不是景梅,而是他素不相识的另一个女子。只见这个女子轻灵地一闪身,就从孟钟仁身边进来了,孟钟仁连忙问:“你找谁呀?”女子说:“我找你呀,我不是说好了来的吗?”看来景梅又变成别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钟仁迷惘得都快疯了,他大声问:“你到底是谁呀?”那女子不为所动,面含微笑地说:“我叫敬菊。”说着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了。孟钟仁一开始还怀疑她是暗娼呢,但是看她行如柳条拂水,坐似玉树临风,有一副高贵姿态,无半点谄媚神情,衣饰华贵,举止雍容,他不由得闭口不说话,双目发呆。敬菊说:“有客人来,你就这样盯着人家看吗?”孟钟仁慌忙倒上饮料,双手递给她。

敬菊坐了半个小时,告别出去了,孟钟仁看着她的身影在电梯里消失,才忽然想起景梅还没有来呢,于是急忙打她电话,又听到对方已关机的电脑提示音。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两个女人都在新的女人出现以后就联系不上了,这是巧合呢,还是一场阴谋?在此后的日子里,他满脑子都是敬菊的影子,他竟然已经爱上她了。他更加迷惘,难道自己就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吗?不管怎么自责,他还是渴望见到敬菊,但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上哪里找她。这天傍晚他回到宾馆,却意外发现许久不见了的慕兰站在门前。他心中一阵慌乱,竟然发现自己还那么在乎慕兰,细细想来,自己心中同时装着三个女人哪!他痛苦万分,感觉自己太堕落了。

慕兰笑着打招呼,孟钟仁上前抓住她的双手摇着说:“对不起,我爱上其他人了!”慕兰温言抚慰说:“莫要激动,我不生气的。你把门打开吧。”孟钟仁打开门,走进屋里去,转过身来看着慕兰,只见慕兰袅袅婷婷地走进来,那动作和敬菊竟然一模一样。慕兰说:“一个人可以变化,内在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说完姿态优美地转身360度,孟钟仁吓得魂飞天外:慕兰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景梅!她衣着打扮还是刚才慕兰的,但是那张脸,实实在在就是景梅的脸。孟钟仁颤抖着声音问:“你到底是人是鬼?”景梅笑着说:“你别紧张,我是你的女朋友。”说着头一甩,同时手往脸上一抹,奇迹又出现了:她变成了敬菊。

但是孟钟仁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把抱住了她,大声说:“来到了四川,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你不大吃火锅是为了保护嗓子!不过任你千变万化,我都能爱上你,说明我们的缘分是挣都挣不脱得了!”他把她抱起来,又笑又跳,眼睛里却涌出了泪花。敬菊也幸福地笑着,说:“其实慕兰才是我的真面目,但是那种文静是装出来的,是想麻你一下。”

四川方言里“麻”的意思是带着诱惑性的欺骗,孟钟仁也是明白的,他还想到,景梅表现出来的是辣,敬菊表现出来的是烫,自己的恋人竟然成了一盆滋味鲜美的火锅了。他说:“看你这么逼真传神的演技,你一定是川剧大师梦飞烟的弟子。川剧的变脸绝技加上化妆和变声技术,你当然可以千变万化了。”

慕兰幽幽地说:“我看看我们缘分到底有多深,才这样的,你不会……”她没有说完,因为嘴被孟钟仁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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