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晴空空有梦
细灯如豆，雾收，稀星瘦。书卷在手，难择去留，是愁
知否，知否？春去秋走，处处痛下杀手。梦泛孤舟，撒网捕捞星斗
转眼间过了半个多月，时光荏苒，日子倥偬。盛若颐几乎每天都按部就班地去学校上课，高三无疑是一个令人忙碌的学年。在这半个月里，她经常在学校用餐。除了上课的时间，所有的课余时间几近都被她用在了图书馆里。因为她的心上人在图书馆里。
盛若颐这半个多月以来的转变倒是让胡晓依咂舌不已，因为她几乎每天都是美滋滋的，怎么看她身上都透出一股蜜糖一样的消息，她还经常偷笑窃喜。她自己或许不觉得，胡晓依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天胡晓依吃过饭之后，又叫盛若颐一起去学校。可是，凌阿姨告诉她，盛若颐并没有回家吃饭。她才知道盛若颐不但没有吃饭，而且连家门都没有进去就独自逃跑走了。当然，带着
疑问猜测的凌阿姨是被胡晓依折半的机灵支支吾吾地应付过去的。胡晓依满腔怒火，恨不得马上跑到学校，站在盛若颐面前，给她一顿怒气冲冲的谴责，好好地撒一口气；给她一起严词厉色的教训，一次性无副作用地把她骂醒，至少要让她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这是作为一个好友应有的责任，是一名死党该尽的义务，是一位至交义无反顾的关怀与良心。她就是这样想的。想着想着，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长得像个大人了似的，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差点把自己给感动得哭了，就差眼泪水没有流出来。
当她来到学校后，并没有见到盛若颐的样子，她凭空消失了似的，只看到地上还没处理的杯子。再听其他同学的闲言闲语了解到一个大概的情况，她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才算是放下心来。她把地上的碎瓷打扫干净，然后安静地像淑女一样坐在位置上，拿出一本平时见不得光的躲在抽屉里的武侠小说，爱恨交织情仇错杂怨怼不分纠缠不清，让她津津有味地在里面荡气回肠，望着字海兴叹。
胡晓依看完一小段男主角欺负女主角的场景后，突然在心田闪过一个人影，在脑海闯进一个情景，在远方送来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如今听来，却似一件赏心悦目的美事。
在她还小的时候，那时还是小学的前几个年级，一次期末考试，旁边坐着个男生。那男生平时不但调皮捣蛋、不认真上课，而且还经常有事没事就欺负她，还会在他的抽屉里放一些小虫子什么的，吓得经常哭，越哭他倒是越高兴。她的哭声多得都可以拿去出售变卖，供还多于求。他的笑声也是，不断地在喝彩，好像连她的哭声都是一曲美妙的音乐。
但那次考试，总算让她逮到整回他的机会。他在旁边盯着试卷不会写，正咬着笔头暗自伤脑筋，一副傻样，像是在做一件苦差。他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往旁边瞟，一脸苦相，活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她看到之后，把故意写了错误答案的卷子移了移，在他看一看到的位置，给他抄写。她打算在交卷之前把错误答案赶紧改过来，让他没时间改。他倒是如久旱逢甘霖，不知道里面设有诡计，藏有暗算。可是，造化弄人，自作孽不可活。当卷子交上去以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在仓促之间忘了把错误答案改正过来。而且那个男孩考完之后，还特地走过来兴高采烈地跟她说那题写错了，那个答案不对啊，不是这样啊什么什么的，因为他又和另一边的同学对了一下答案。看到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可一世的笑声，她急得马上就要哭了。这倒小事，看到她想哭，他还笑着说，“喏，我没带伞，马上就要下雨咯！”她信以为真，转过头晴空万里，暖阳普照的景象闯进眼帘。她猛然觉悟，才想到这是在嘲笑自己，把她气得晕乎乎的，在心里暗暗地做了一个不再理他的决定。还好那小子识趣，话锋一转安慰她说：“其实我也分不清谁的正确啦，我倒是相信你。我写的还是你给我看的答案。”胡晓依想到这里，内心里的笑实在没法看住，任由它们都一股脑儿往外跑，那些经过赶到眼前又上演了一遍。她在心里暗暗地埋怨自己，那么小就有心计，真是害人终害己呵！搞得那个寒假都在不停地写作业，连年都没好好过，压岁钱总值直接大幅度下降。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实在想多了，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连压岁钱都出来了。她转过头看了一下后方，第二组最后面那两个位置被她风一样的目光吹得空荡荡的。
胡晓依在晚自习的时候看到盛若颐是以迟到的姿态走进教室的，她来到座位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如饮甘饴，温驯得像一只优雅的小猫。还顺手把衣兜里的一个杯子放进了抽屉。她眼利，看到里面装着泡泡糖，大半杯都是，就向盛若颐要了几颗来吃，上着课也嚼个不停，还像鱼一样不停地吹泡泡。这泡泡倒是把她的嘴堵住了，她没有多问，她打算课后或者在回家的路上再严刑逼供。
余予弋这半个月除了简单的工作以外，再除去吃饭回家的时间，都在图书管理看书。里面的书籍让他爱不释手。他的阅读速度还挺快，一天能读完一本二百页左右的书。由于他之前看过四大名著，他就选了一些研究资料和文献来看，在里面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以前看得不够细心，或者说看得不够深入，很多东西都被忽略，他打算再重新看过一遍。图书馆里不仅有现成的，还有不少外国名著。而外国著作，那些新的表达形式和写作手法都是值得关注和借鉴的。
这一天，一整天都弥漫着薄雾，让人觉得置身于一家庞大的染纱产，白幔飘飘，随风乱舞。
晚自习之后，天色很黑，盛若颐和胡晓依两个人并肩走在烟雾之间。盛若颐突然开口道：“晓依，你有没有觉得这寒凉的背景，有一股如同走在故事里的感觉，我们多像是两个流浪的人踏在回家的路上。”
胡晓依听了之后闭上眼感悟了一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有诗意，你是说我们走在归途吗？”
盛若颐这时看到一个温馨的画面，她的心头一颤，想到了什么，心里莫名失落低回，情绪零碎。她看了看天空，举目向四周扫望一眼，答非所问：“凉凉的风吹在身上，淡淡的薄雾中蛰伏着湛蓝的夜空，四周的一切都疲惫了下来，连店面都几乎全部掩上，只看见窗户里偷跑出来的灯光，感觉好静谧，好温暖；骨子里又觉得好凄凉，好心慌…那种感觉不能具体地说上来，这说不出来的感觉好扎人…”
胡晓依听得云里雾里：“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现在饿了，我要赶紧回家去，叫我吗给我煮一碗面吃，再用热水泡个脚，好好睡一觉。你也去我家吃了面再回去吧？”
盛若颐摇摇头，马上就拒绝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胡晓依有些小失望：“那好吧！”但并没有在意，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说笑打耍。
盛若颐站在院外，看到二楼窗户上泛黄的灯光，那是阿姨的书房，多像是关在牢笼里的时光。那光线在黑暗里显得薄弱孤单，在下面往上看，也不觉得温暖。周围一派荒凉。
盛若颐拿出钥匙，打开院门。上到二楼，盛若颐打开大厅里的灯，把书包放回房间。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柔美的声音：“热水瓶里有热水，洗了脚早点休息。”
盛若颐轻轻地打开房门，看到阿姨此刻正坐在书桌前写这东西，旁边静卧着一杯咖啡，她轻柔地道：“阿姨，我进来了！”
凌阿姨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并没有转过头来，她的稿子好像总都写不完，此刻刚好写到一个点上，至少要先写完这一句。她利用嘴上的空当“嗯”了一声。
盛若颐走进来坐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轻轻地说道：“不知怎么，好想和您聊聊天。我们好像很久没聊天了呢。阿姨，你洗脚了吗？”生怕会打扰她似的，但又要保证声音可以被听见。
凌阿姨停下笔，转过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她：“遇到什么事了吗？在印象中你可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闯祸的孩子哟。”
盛若颐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最近都在学校吃饭，回家也没有好好陪陪你。我们家应该热闹一点，你看连空气都冷冰冰的。”
凌阿姨一惊，心里又有一股孤单的感觉袭来，每次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这种感觉来的最凶，但是把自己投入到写作里的话，倒是可以排解出来。她在心里暗衬：这丫头开始懂事了！她温柔地开口道：“我刚刚才洗好脚呢，你先去洗脚吧。”
盛若颐看到她穿着一双棉拖鞋，脚后跟还露在外面，便带着撒娇抱怨道：“还说洗了。你看，袜子都不穿，洗了都等于没洗。”说着顺便伸过手去一摸，“都冰凉了，冻手。”说完，她站了起来，“再洗一遍，我帮你倒水。”这些话语和动作一气呵成，凌阿姨连反驳都来不及，就这样顺从了，她看着盛若颐走出去的背影。
凌阿姨每一次吃过晚饭之后，都是直接到书房。要么看书，要么练毛笔字，要么写作。像现在的冬天，她每天晚上都会提前烧好开水，把三个开水瓶都灌满，然后自己会洗好脚，独自走进书房。她的卧室就在书房旁边。现在天冷，没有写作灵感的时候，她就回卧室，坐在被窝里看书。这也是一种乐在其中的享受。
盛若颐双手端着大半盆热水进来，还有一条毛巾，走到凌阿姨面前，然后把一般大小的水盆放在地上：“来，阿姨，我帮你洗脚。”
凌阿姨走在凳子上，把脚从棉拖鞋里拿了出来，就想放到水盆里：“你坐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还不会洗脚啊？”
盛若颐打回圆场，话软得像化在嘴里的糖，说道：“试试呗，阿姨的脚又不臭。以前都是你自己洗，今天好不容易我想服侍服侍你，让奴婢伺候你吧，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顺便让你鉴赏一下，看谁洗得好呢。你没得选哟！”
凌阿姨不禁莞尔，扑哧一笑，这一笑当真倾国倾城。她本身就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她启唇应道：“好吧，看你这么执拗。你可要好好伺候，不要出差错。”盛若颐回道：“奴婢遵命。”
盛若颐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洗着。她看到阿姨的脚是那样的白，细皮嫩肉的，却冰凉冰凉的没有温度可言，握在手里，她的心被不知道的什么触动，猛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由于是低着头，她的眼泪很顺势掉在洗脚水里，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她想起刚刚在路上看到的场景，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几个行人，一家副食店，门半掩，暂时不见人进去买东西。三个人在同一个脚盆里一起洗脚，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那大人应该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女孩子看上去比男孩子大，应该是姐姐。他们三个人围着一个大脚盆在洗脚，两个小孩子在玩水，手没停下，还不忘相互掐斗，而且还拌着嘴，热热闹闹的，有着儿童应有的调皮贪玩的天性。他们的小脚一进一退，有攻有守的，可以看出是弟弟先欺负姐姐，姐姐比较文静，好像女孩子就是用来欺负的，也好欺负。当然这是说在玩姐弟两之间的游戏里，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姐姐的话，弟弟肯定是要冲上去拼架的。那四只螃蟹在脚盆里大战，妈妈也不解围劝架，任由他们咬来咬去，观战观得还挺开心，还时不时地帮助一下处于劣势的一方，主要是帮助姐姐。盛若颐想起这样温馨的画面，那种幸福洋溢的场景，颇有感触，这样看似简单的幸福，对于阿姨，对于自己，却是那样的难得可贵，那样的来之不易，叫人羡慕。而自己对阿姨的陪伴又是那样的少，总在心里觉得有所亏欠。
可是流泪却不是这个原因，替阿姨洗脚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想起来简单，做起来简单，可是当真握着那双脚的时候，她却情不自禁地哭了。这是为何，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无从考究。
凌阿姨没有察觉到盛若颐的情绪变化，但在盛若颐的手一触到她的脚的那一刻，从心里传出一股震撼，直接触碰到大脑神经。她想到了很多年以前，蒙尘的往事，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替她洗过脚。他曾说，这双脚是世界上最美的脚。多么甜的一张嘴，多么哄人的一句谎言。如今想起往事，那样的一个人，已不能掀起翻天覆地的大波澜，只是仍然在脑海深处耿耿不忘。
盛若颐感觉气氛不对，打破沉默，开口找话题道：“我记得小时候，阿姨穿旗袍的样子可好看了。不过现在天太冷，到夏天的时候吧，让所有穿旗袍的人都察觉到自己的逊色，她们会自叹不如的。是我，我就会，真的。”
凌阿姨淡笑道：“这张嘴哪学的，这么会夸人了。旗袍已是过时的服装，爱美的，都会像你一样选择穿裙子的。”
盛若颐接过来道：“但是，阿姨就要穿旗袍最好看。”凌阿姨轻轻一笑，嫣然多许。盛若颐接着道：“不知怎么，我总觉得阿姨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你应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在属于你的世界。”
凌阿姨看着她，反问道：“照你看来，我的世界该是怎么样的呢？”
盛若颐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边挠痒痒边脱口而出：“至少要比李清照幸福。之前肯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怎么没有和谁在一起呢？”凌阿姨本来痒得发笑，奇美之极。可以听这句话，却停了下来。凌阿姨还把她当做孩子，用笑掩饰内心容易泄露的什么，用平淡的声音说道：“你还小，不会懂。”
盛若颐这时候犯了孩子气，一股呆劲上来反驳道：“我不小了，我都十八岁啦。”
这句话让凌阿姨一惊，十八岁，这不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吗？她突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在时光里耽溺了将近二十年，一提笔，芳华刹那，弹指间，两鬓白发。她静定定地看着盛若颐，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她：“都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我还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小丫头片子呢。”她的心突然就垂老了，就像冲很高的楼上掉下一块砖，重重的非常震惊。在无人提醒的情况下倒还好，眼下经盛若颐一说，她整个人都迟缓了。她在心里暗自琢磨，再次见到，他岂不是无法再认出我的模样！她心慌、恐惧，开口说道：“若颐，水凉了，你去把水倒了吧。现在脚也泡暖了，我进卧室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盛若颐看到阿姨有些异常，回答道：“哦。”她帮阿姨擦干脚上的水渍。感觉自己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然后端着水走了出去。
凌阿姨穿着棉拖鞋回到卧房，怅然若失的关了门。盛若颐洗好脚之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睡前剩下的时间，用来想念。
房间里的灯光把黑暗赶到窗外，黑暗全力围剿，把光包裹在一片小空间。黑暗恨得牙痒痒，冻得龇牙咧嘴地看着每一扇窗户里温暖和善的景况。此时此刻，周遭都寂静得很，不像夏天，窗外没有蛙鸣虫叫。
盛若颐坐在写字桌旁，解了一到稍有难度的数学题。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她拿起桌子上的瓷杯，走到厅里，提起热水瓶倒了一杯开水，接着又回到房间里。在明亮的光线下，她手拿着握把，看到外杯壁上竟然多了一些图案。那两个线条小人换了一套衣服，衣服色彩还挺光鲜，夺人眼球，像一对潮人情侣，但又不失稚气。那个小男孩嘴里吐出一口云，云上带有字：“臭丫头，少臭美！”后脑勺一团若有所思状的烟雾：“不能夸她，不然她又要得意的。”因为那小女孩面前的云团是：“坏小子，你看我漂亮吗？”她一面带着很小孩子气的神色，一边指着身上的刚穿上的色彩鲜艳的新衣服。把女孩子爱美的天性表露无遗。盛若颐看到这幅画面，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心里又幸福又甜蜜。她原先没注意观察，不知道这杯子还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色。
原来这是余予弋送给她的杯子。她原来的杯子在教室拉扯中打碎了，余予弋特地“赔”给她喝水用的。而她却把这杯子视为珍宝，根据谐音一个杯子恰好翻成“一辈子”。她是要好好保管的，免得在学校不小心打碎。这个杯子就这样尊贵地留在了家里。然后学校喝水用的，得重新再买一个新的。
盛若颐冰凉的双手握着暖和的杯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望不到头的黑夜，心也跟着受到感染，静了下来。黑暗的包容与博大，真是往来披靡所向无敌。她拐了几个弯又想到那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地内疚自责，羞赧地满面通红，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丢人跌面子的事。不过，还好没有外人，还好是夜晚，还好没有造成什么大错，只是自己饿了几天而已。她感到自己太过小气，过于心胸狭隘，而且还无缘无故地喝了那么多醋，实在有些惭愧，恨自己不相信他，怨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没把事情搞清楚就妄自猜测，还好只是折磨自己，要是这妒意伤害到了别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像很多小说里的女人为情所困，让爱成仇，让爱成恨，还好自己没到那个地步，没有走到那个程度，得赶紧悬崖勒马，感觉自己羞愧无地，内疚不已。想着想着她又转过弯，饿着的日子可真是难受啊！
她在心里郑重其事地告诫叮嘱自己，不能斤斤计较，不可耿耿于怀，要有一个博大的胸襟，要做一个宽容大度、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对事情要弄清其前因后果再下定论，对事物要搞明其来龙去脉才可断言。
她马上转念一想，每一次对阿姨提到感情方面的事，她都格外敏锐，她孤身一人这样过一生，她到底把心交给了一个怎样的人？她现在已经开始出现雪白的发丝，这样连心都没有，值得吗？
弹指红颜老，刹那芳华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