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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流产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当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后,绝食三天的我终于忍不住发火!可是,这次给我送饭的并不是裕想,而是张管家。

“沈小姐,好歹吃点吧!饿坏了可是自己受罪!”

“不吃不吃就不吃”,我踢开被子,在床上撒娇,却因左手被缚,怎么躺怎么不对。

“沈小姐,不是我说你!我跟了少爷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他这么认真!你喜欢清静,他就选了这么一栋房子!你喜欢漂亮,他就亲力亲为搞装修!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累却那么开心的样子!就像上次你受伤一样,他来不及换鞋,来不及换睡衣就把你送进医院!虽然他表现出了强烈的镇静,但是当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一下就崩溃了!一个大男人跪在手术室门外嗷嗷大哭!”似乎护主心切,张管家情到深处,将饭菜重重掷在我跟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替我乘了一勺浓汤后,眼光逗留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固执的、灼烫的杀伤力。“虽然我同情你,但你又何尝不幸福!就像这几天,一个男人陪着你不吃不喝,你忍心伤害自己,伤害他吗?你也不要以为痛苦的只有你,少爷和晚晴小姐在一起,真的很痛苦!这件事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你为了晚晴受少爷折磨了,而是少爷在为了你忍受晚晴!”

第一次,我见到张管家毫无理智的时刻,看得我都傻了,不知不觉端起那碗大浓汤就猛灌下去,香醇的液体从咽喉滚烫进胃里,我扶着胸,感受到全身血液在逆流,它们排挤着我的泪水,让我忍不住哭泣。

“如果有心,你就会发现少爷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你!”张管家接过我的汤碗,又把饭碗塞给我。“多吃点吧!你也应该为我们少爷做点事了!”替我关上门,张管家一番透彻心扉的话似乎深深影响了我,开始不受控的回想裕想对我做的一切,不知觉的我竟然关心起他来,这么晚了,为什么他还没回家?是为了公事吗?还是路上出了状况……

很朦胧,我竟然不自觉的关心起他来,而关心的代价就是凌晨三点,我还是那么清醒。然而,我还是没有勇气直面裕想是否对我好这个问题,所以,当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装睡。

裕想一边换鞋一边伸手摸我,确认我已经熟睡之后,他静悄悄走到我床前,缩进被窝,抱着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恐惧,还是他从外面带来的冷空气刺激了我,我瑟缩着躲开!他发现了我的不适,温柔的远离了我。

很久,他都再没有动静!我好奇地侧头打探,刚扭头就和他鼻头相触,四目相对!

“你没有睡?”我尴尬的说!他没有动,放大了瞳孔盯着我!“听说你吃饭了?”

“嗯。”

“为什么?”

“你忠心耿耿的管家怕你饿死了!”

他移开目光,语气平静下来,“就她多事儿!”

“那你吃了吗?”我问!

他笑,咕隆翻起身来,替我打开手铐。一时间,我最急迫的反应就是赶快逃走,可是,我刚跑两步,就听见背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裕想正卷着铺盖狼狈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惊慌地看了看门,看了看他,迟疑着、纠结着,最终还是走了回去。那会儿,裕想双眼紧闭,勾勒出深深的褶皱,好像很痛苦!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被吓了一跳!他怎么这么烫呢?

赶紧跑下楼叫张管家备车,自己跑回房,把裕想架着往楼下送!刚到门口,张管家就拦住了我,隐忍相求,“沈小姐,能不去医院吗?”

“他发烧了!”我嚷嚷。她看了看我,小声的说,“晚晴小姐很脆弱,经常往医院跑,少爷每次陪她去都心疲力竭!有一次,少爷回家晚了,晚晴小姐和他大吵了一架,没过多一会儿,少爷就抱着喘喘不安的她跑下楼去了医院!小姐在急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一些玻璃碎片正扎在他手心!他还抱着晚晴下楼,可想而知那种疼痛是多么深刻!可是晚晴小姐并不理解,在少爷细心照顾她的时候,她还使着劲儿的怄气,不仅把端给她的热水泼在少爷身上,还打碎杯子,害少爷踩在上面!所以,沈小姐,少爷不能去医院,他惧怕医院!”

听着张管家带着情绪的描述,我瞬间傻掉!

“真有那么大的伤害?”盯着裕想憔悴的脸,心疼的摸,可是似乎那阵轻微的触动也刺疼了他,他连连躲避,牙齿发出打架声。

“不行,他必须去医院!”搀扶着他,执意将他带走!张管家曾试图阻止,可是我太神速,快速揽了一辆出租车后,将张管家狠狠摔在身后。“不要去医院,不要……不要去医院!”

正如张管家说的那样,疼痛也无法阻止裕想对医院的抗拒,可是,既然如此憎恶那里,为什么在我受伤后却毫不犹豫的走进那里呢?是情急之下的不假思索,还是对我的愧疚,对我保留却掩藏在心里的爱。

手不禁的将他拢进怀里,像心疼受伤的小孩一样,把满满的爱、满满的关怀统统送给他。

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昏厥过去,看着急诊的护士把他拖走,心底竟然衍生出一种担忧。

裕想,你这个恶魔,我应该诅咒你痛不欲生,可是此刻你却抓着我的小心肝,让我像是被你豢养的小猫,享受在你的玩弄里,无法自拔!

“我要出院,我不要住院,不要住院!”掉着生理盐水的裕想在昏昏欲睡三小时后,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走!我匡扶住虚弱的他,“医生说,你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可能有肺炎,需要留院观察!”

“我不要”,他急速否决,像倔强的小老头拄着他莫须有的恐惧拐杖,艰难的要逃跑。

“裕想”,我叫住他,紧握的指甲钳进肉里,“我知道是姐姐让你对医院有恐惧,可是这并不是你逃避的理由!难道你为了你那点卑微的害怕,就要让自己身陷病痛吗?”

他停止了前行,“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大吼,“我真不明白,明明你可以为了我待在医院,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坚持一下吗?你就那么大度吗?”

“我说了,你真的不懂!”

“胡说”,我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依旧大叫,“我看你就是胆小,就是有思想强迫症,你非要把姐姐带给你的伤痛加注到一个没血没肉的建筑物头上,我看你就是心虚,就是不敢承认自己胆小!”

“我没有。”

“没有吗?”露出轻蔑的一笑,我说,“不然你不愿留下的理由是什么?你为我坚守医院的理由是什么?”

“你还不懂吗?”他迅猛转过身,像一头被攻击的猎豹,向我凶恶扑来,“是因为你,全是因为你!因为你让我又疼又痒,因为你让我又爱又恨,我可以制造千百次让你难堪的事,可我制造不出对你的漠不关心,我惧怕医院,可我更惧怕

失去你!失去你!你懂不懂?”

一番透彻心扉的激言激语让我目瞪口呆,他在说什么?那字里行间的话在告诉我什么?说他爱我,他竟然说他爱我?牵动心底的不可思议,我露出轻狂的笑。他立马感受到我的讽刺,擒住我的双颊,“你笑什么?沈见晴,你笑什么?”

似乎要把我的颊骨捏碎,我的嘴张翕无望,只能用眼神传达着我的求饶。而他毫无怜悯之心,力气越来越大,语气越加激奋,“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痛苦,凭什么笑我,有什么资格笑我!”

他的话似乎让他回想起了某个痛苦的世界,他来不及顾及是否放开了我,来不及顾及我是否受到惩罚,他松开了我,然后,像受尽委屈无法诉苦的孤儿,苦苦道来他的艰辛。

“娶到一个美女大概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可是这个梦对我来说是噩梦,她是美丽的,但她也是带有攻击性的,你知道她对我做过最恐惧的事吗?”他盯着我,眼里带有的心慌已成功把我引进了故事里。“有一段时间,她特别喜欢钱,隔三岔五就跟我透支一笔钱,我从来不计较她拿去做什么?直到有一天,美国警察把我请了去,他们告诉我,我的妻子涉嫌逼人为‘娼’,我才知道她用我的钱在外面广纳美女,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制造一个出轨的机会,让他检测一下我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笑吧!”

差点,口水就把我的咽喉堵住,惊奇让我睁大了双眼!他笑了笑,慵懒的坐到病床上,“发现是场误会之后,我也忘记了这件事!可是,有一天,出人意料的,有一个美女找到了我,那是一个有着金发碧浪的美国女人,她闯进我的办公室,对我宽衣解带,说是她的服务,我的妻子已经付了款!骤然间,我竟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玩客!”他顿了顿,“我跑回家和晚晴理论,她对此毫不知情!跟我说可能是之前遗留的旧账,还一直跟我抱歉,我信以为真!可是,三天后,我发现晚晴和那个美国女人见面,就在我家院门口!为此,我很震怒,疯狂的下楼!晚晴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轰走那个女人之后,用惯用的心脏病躲进了医院!而不知情的家人还以为是我在外当坏蛋气倒了她。”他停下来,看着我,“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

“没有”,我摇摇头,呆呆的猜测,“也许是你对她太冷淡才会让她产生这样的行为?”。

他笑,“也许就像你说的,所以,这件事之后,我并没有责备她,继续过日子!”

“哦!”我咽下一口口水,对于他们接下来的和平相处感到欣慰,然而……

“最终诱发我和晚晴无法在一起的理由是你!”他突然说。我震动一下,踩着的高跟鞋突然拐了一下。

“和你分开之后,我忌惮你抛弃了我,把所有关于你的东西都锁进了箱底,很快,那些东西被晚晴发现了,她和我大吵大闹,摔碎了我原本要送给你的萤火虫罐子,我一气之下,回了上海!然后就有了路亚乘虚而入的一刻,有了你和祈菫年离婚的一幕……”

我似懂非懂,虽然依旧理不清事情的发展,但我心里已经明白,晚晴的一系列紧张和一系列的行为都来源于我,是我无形的给了她恐慌。

“也许你会鄙夷我的胆小,但是医院!晚晴!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牵扯,我看到他们就会莫名的联想到另一方,联想到那些天方夜谭的故事!所以见晴,请你谅解我,我必须出院!”

换下病服,我再也无力阻挡这个满心伤痕的男人。也许,我应该去劝劝晚晴,让她放弃这一份本就艰难的爱情,也许是对她的解脱,也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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