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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当那声口哨吹出后,十几号机车轰然出动,而我也不例外身陷其中。只是车子走了不到500米,江源,方强的身影便消失在十字路口处。而这条孤单的车道上,依稀能听见的只有我的呼吸声和机动车嗡嗡的响声。

疾驰的速度伴随着风势让人难以控制,我死死的抓紧江枫的衣角,有些吃力。“你再不抱紧我,摔下去就由不得我了!”黑色头盔中的男孩儿回头对我大吼。“你不想摔残我,就停车!”我是死都不会靠他的,谁叫他强逼我来的!

“随你!”江枫根本不理会我的死活,手下一紧,把车速启到了最高迈,我嗖地一下扑在江枫后背,下意识中,我拼命抱紧他的腰,头皮被凌厉的风穿透,有些发麻。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身体不听使唤的震动起来。

“砰砰!”又是两声,我回头,见一辆摩托车尾随着我们,不停地用前轮撞我们的车。

江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叫我坐好,便把车身一扭,向左弯道猛地拐去,旋即便放缓了速度,身后那辆车反而直向前面冲去。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我急忙跳下,看向四周。

“跐!”江枫突地把车头灯突地打向我,然后下了车,直接走向路口处。

“看来他还是不打算放过你!”僵尸望着前面车身消失的地方冷冷道。我立刻明了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为我而来,或许是你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他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说话有些疑惑,但深沉的眸子突地暗淡下来。

“载你真是触霉头!”他骑上车,一边打发动机,一边对我抱怨。不愿与他磨牙,我转身,自顾向原路走去。“你真不打算坐车了?”他跟在我身后问。

我脚步不停歇,双手背后无所谓道,“你敢把我丢在这夜深人静的地方吗?”我想他不会。他可是答应过江源要完好无损的带我回去的。他虽不是君子,但应该也不是小人吧。

听不见身后的回答,我继续向前走,隐约觉得身后凉意传来,回头,他赫然放大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他握紧我的腰身,直往他胸口拉。我慌乱地眼神瞅着他,他右手插入我耳后的发丝中,旋即,头便压下。我急忙躲开,双手不知该放哪里,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

“刚才那个想害我们的人,你看到了,坐与不坐你自己决定?”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旋即,猛地推开我,仿若我身上有瘟疫般,不停的用手拍打身上的灰尘。我低哼不语,他骑在车身上厉声道,“过来!”

过去就过去!你以为摆着一副僵尸脸,我就怕你!我心中不服气,脚底更是慢慢腾腾……

“后来呢?”杨毅拖起下巴,眨着俏丽的眼眸问我。我放下碗筷,合上笔记本,耸耸肩,“后来的事今晚讲给你听。”“好菲菲,现在就说嘛?飙车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儿啊,那晚一定还有更精彩的,对不对?”杨毅在我面前像个乖顺的小女孩般讨好。

“我说过了,每晚只给你讲一部分,何况故事马上要结束了,你就耐心点儿,等我写完了再讲,ok!”我把笔记本放在床头。

杨毅磨蹭在我身后,“陆菲,你知道的,我是个急性子,告诉我吧。”“不行,写完再说。”“说完再写!”“NO!”“小气!”杨毅拗不过我,转身走出宿舍。

旋即,门缝中传出细声,“我去吃大餐,馋死你。”“快去吧,小心人家等急了不要你。”“他敢!”杨毅吐了吐舌头,消失在门口。

从窗外看去,王青林站在楼下广告栏下眼巴巴的望着我眼前的这扇窗。王青林是杨毅的男朋友,为了把杨毅追到手,王青林到处托人找“关系”,凡是认识杨毅的人都帮他做过红娘,就连我和林西也不例外。

我和杨毅是室友皆死党,帮她理所当然,但林西比较惨,为了帮好友,居然自己献身,私下主动约杨毅出去谈判。记得那天杨毅满脸的春光荡漾,进门就跟我吹,“你知道吗?会长大人居然约我,天,我的命咋就这么好呢?怪不得人家说我一脸的福相呢?”

我扯着她的小脸,“福祸相惜,你呀,小心一点,指不定他也是某人的托,最后把你给卖了?”“你嫉妒了?”“嫉妒?不过是个学生会会长,又不是美国总统,我犯得着吗?”口里不在乎,心中却不是滋味,丫的,他可是我的秘密男友。

说是秘密,如今都是众人皆知的事儿了。当然还是因为王青林和杨毅的关系。那天杨毅眼红着回到宿舍,扑到床上,嘴里不停咒骂,“又是托,又是托,我靠!他到底有完没完!”我挨着她坐下,有些愧疚,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儿?”

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体,拉住我,“陆菲,你咋就那么准呢?原来林西真是麻子脸的托儿?”“是吗?”我不敢接应,我可以猜到林西同杨毅说了什么。“引火自焚!”这是我对林西一时的气语。只是没想他这么快便与杨毅坦白了。

“其实王青林真的不错,人善良,个子高,关键对你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你瞧,这宿舍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人家送的,你还别扭什么呀?”我一个劲劝解,心底却骂自己。真不是人!害怕自己的男友被人抢了,就做叛徒!

“可他满脸疙瘩,不笑还好,笑开跟一裂开半个蒜似的,能呛死人。我不要,死都不要!”杨毅撅着高高地嘴,直接拒绝我。我低叹一口气,做回自己位置,喝着杯中水。

杨毅见我有些不高兴,噌到我身边,小声道,“说正经的,是你追的林西,还是他主动的?”我扑哧一口,喷出喉咙中的水,“咳咳……谁?谁跟你说我和林西是……”

我抬眼看着那双一副事实摆在眼前的黑眸,只能傻呵呵一笑,“他告诉你的?”“那当然了,还说好姐妹,都快一年了,还藏着掖着,说,为什么搞地下活动?老实交代,抗拒从严哦?”杨毅拉了一把椅子,一本正经的坐在我面前。

“只是觉得还不到时间,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我靠!都一年了,再搞个一年半载的,孩子都生了,我看你啊,根本就是小家子气!”

“你不气我?”我有些纳闷,按理说以杨毅雷厉风行的脾气,林西当面坦白这事儿后,她三五天不理我是绝对的。可她除了好奇,好像并没有怪我之意。“当然气了,你不告诉我,我就生气!”

“对不起!”我连连致歉。杨毅推了我一把,“我靠,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朋友妻不可欺,我才不干那缺德事儿呢。”杨毅大义凛然的语气,让我不自觉想起方强也曾说过同样的话,还有江源……

即使不愿触碰那抹记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还是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

一年前,车赛结束之后,我和林西一同来到这所大学报到。我没有向方强他们任何一个人道别。用林西的话来说,要断就要断的彻底。

半年前,我收到江源的来信,他说自己在另外一个城市,有些孤独,很想我,很想以前大家在一起的快乐疯狂的日子。我没有回信。

三个月前,方玲也来了一封信,说自己考到了清城附近的一所大学,而方强却找了一家摩托车场,学修理。洪明和李万德被家里逼迫着参军了。白瑞还留在清城,很少见面。见了面也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多话了。我依旧没有回信。

一个月前,陆伟突然给我打来了长途电话,他说他在外面过的很好,让我和陆汉康放心。叫我一个人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学费他会替我解决。果然,没到两天,我收到了他寄来的贴补。

我小心的把他和陆汉康寄来的钱一起存好,以备后用。其实,我在学校拿全额奖学金,休息日找了一份打杂工的地方,再加上林西时不时的救济,生活还算过的轻松。

我不是圣人,对于林西的帮助,我欣然接受。林西每次把钱塞到我手里时,打趣我,“你还真是不见外。”我大方的站在他面前,“是谁说要一辈子养我的啊?”每次只要我这样说,他便会很温柔的搂我在胸口,然后在耳边向我保证,“小真,等咱们毕业,等我赚了钱,有了自己的事业,咱们就结婚。”

林西是个成就感非常强烈的人,无论对学业,还是做人处事上,他都不会逊色于任何人。这是我和他唯一的不同点。

“林西,我不需要钱,我只想咱们以后平安健康的就好,你懂吗?”我重复着说了百遍的话。“我当然明白,但幸福和健康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我可不愿咱们为了一个馒头而争吵,为了一个小喷嚏到处求人。小真,你不相信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吗?”他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模样,让我无言以对。

杨毅说,既然爱他,就要懂他。譬如她和王青林,相处了半年之后,才发现她居然和王青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从相爱到相许,多少人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勇往直前,又有多少人飞蛾扑火,浴火重生。我不知道我和林西会走哪条路。在这个交换时空的世界里,我努力做回自己,改变曾经的“陆菲”,但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别人,比如林西,比如陆伟,比如罗飞……

回归的路一片迷茫,想家的梦****纠缠,逃脱的心永不停歇……

1997年的冬季来了,走了。这一年,香港回归了,我重新见证了中国国土回到祖国那一刻心动的瞬间。但我却依然留在时间的隧道里。2010年似乎离我很远,远的几乎让我忘了回去的信念。

站在1997年的顶峰,心中呼唤着爸爸妈妈,你们是否记得一个活在另一个时空里,另一个城市里的女儿。无数次,我都克制不住的欲念,想回去,回去亲眼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可是,却下不了决心,因为此时此刻,还有一个真正的“我”活着……

我没有勇气面对相逢不相识的无奈,更加无法面对两个自己相碰的现状,如同火星撞地球,总会有一个消失的。是十二岁的陆菲,还是二十岁的我,这个赌局我根本没有胜算,即使只是猜测,只是也许大概可能。

但我无法预期结局,无力承担时间的错误,我不能冒险,某人说过,你再快,也跑不过时间。你再逃,也逃不出命运的手心。只有活着,等着,等着奇迹的再次发生……

1997年12月23日,圣诞节的前夕,林西抱着热腾腾的果汁跑到我面前,握住我的双手,笑呵呵,“快喝,一会儿该凉了。”浓浓的橙子热息扑面而来,抬眼看着他期待关怀的眼眸,我突地想起那句广告语,“优乐美,捧在手心里的真爱!”

林西托起杯底,支吾在我嘴边,“傻笑什么?快喝啊?”我摇摇头,微微一笑问,“怎么只有一杯?”“一杯俩个人喝,多温馨啊。”林西俏皮的眨眨眼眸,把另一只吸管放入杯中,轻吸着。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把节省下来的钱都救济了我。林西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所以林西自小便很节俭。但他在我面前,永远只会充大头蒜。

“很快就要放假了,你打算怎么过?”他抬起眼眸。我想了想,看向远处空荡荡地场地,“嗯,回家。我想父亲,还有哥哥了。”他答应了一声,然后顿了顿,“我打算留下来,找份工作,昨天已有一家软件公司面试我了,他们觉得我很适合干这行,所以我打算一边做推销,一边做SOFT。”“那很好啊。”我抿唇微笑,撇开头,尽量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

林西转过我的身体,期望的黑眸看着我,“你不想陪我?”我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林西放松手下的动作,显然有些失望。

“对不起。最近我爸的身体很不好,他的咳嗽病又犯了,我很担心。他虽嘴上从来不提,但我知道他很想让我陪他。陆伟半年才露一次脸,他很孤单,所以我必须……”我解释道。

“行了,我明白了。”林西很不悦地打断我。我扯住他的衣角,歪头俏眼,“别生气,大不了等我们再见时,我好好侍候你。”“你说的?”他搂住我的肩膀,压在胸口,在我头顶吹起浓重的气息,“不可以见他们?”我心一颤,脑子滑过几个人影。“就算不可避免,也不可以太靠近他们?”他抬起我的下巴,神情尽是担心。“好。”我点点头。

“答应的倒是爽快,等到时候,又该心慈手软了。”他敲敲我的额头,我急忙双手护头,下意识的抱怨,“你怎么和江源一样,老喜欢敲人。”语毕,林西脸色凝重,认真的眼眸盯着我,“陆菲,他们每一个人都没安好心,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别总对谁都掏心掏肺。”“噢。”我点点头。心中却不服气,“他们哪有那么坏?”

“记住了吗?”“记得了……”

那晚,林西像个唠叨的父亲在我耳边千叮咛万嘱咐。我象征性的敷衍他,答应他。心不由己的飞回了清城。却不知,我自以为幸福满足的人生从进入新年的第一天正发生惊天的蜕变……

接到方玲电话那一刻,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甚至没来得及告诉林西我要走,便坐上了回家的客车。车站口,方玲焦急万分,一见我便吧嗒吧嗒个不停。

“STOP!”我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郑重的说,“简单点!”方玲鼓动着喉结,“陆伟欠了高利贷很多钱,我害怕急了,所以……”她越说越小声,我心中有了几分底,“所以你把他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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