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上小学五年级,新调来的一位年轻男教师成为他们班上的语文老师。那是一位热情开朗的青年,在他的带动下,班上很快就掀起一股学语文的高潮。他也不例外。乡里要举行作文比赛,他第一个举手报名。可那次比赛结果让他很是沮丧,他没有拿到任何奖项。看到那些拿着奖品的同学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谈论,他一个人跑到学校操场边上的梅花树林里抹眼泪。
是个早春天气,梅林里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星星点点的梅花正次第开放,淡淡的粉,艳艳的红,有的已完全盛开,有的还在努力地打着苞。那一些,却不是他最关心的。他还在为自己的失意而伤心。他的语文老师就是那个时候轻轻走到他旁边的:“在看什么呢,看这些树上的花是么?你看,同一棵梅花树上,有些花先开,有些花后开,可你知道,是什么样的花结果实么?”那个问题难住了他,虽然每年的春天,他都会到那片梅花林里看梅,他却从没有认真观察过会是哪一朵花能结出果实。他茫然地摇头。
“是的,梅花是最先在春天开放的。而这样的梅花树上最先开放的那一枝必然吸引人们的注意,因为其他的花朵都还没有开。但老师观察了很久,发现早开的这些花朵结不出果子。要结出果实来,需要做好充分准备后才慢慢开放。我觉得,你不是让人们惊喜的那朵早早盛开的花儿,而是会在今后结出累累硕果的迟开的花朵。等你长大了,你的才能就会慢慢地显露出来。如果你想成为作家或诗人,就要比别人勤奋,读更多的书。老师相信以后肯定能读到你写的书。”
那时他还小,对老师的一番话似懂非懂,但老师最后几句话还是给他灰透的心带来了亮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了如痴如醉的读书生涯。在家和学校能接触的所有书籍,他一本都不会放过。到小学毕业时,他已经通读了12本厚厚的《文学大纲》,翻了无数遍大人们看的《三国志》。童年时期的阅读成了他日后作家生涯最大的养分。21岁他正式开始写作。仍旧像小时老师告诉他的那样,在那条路上,他走得并不很顺畅,投出去的稿子,不是泥牛入海,就是被毫不留情地退回。头几年他还告诉自己,是因为学得不够,要继续坚持。但时间久了,就会突然怀疑,这真是他该走的路吗?他是不是仅凭一腔热情走上了那条路?他开始觉得很不安,开始焦躁开始犹豫不决。那时很多人都鼓励他,不过真正让烦躁不安的他重新坐回桌边的,却是童年时恩师给他的那句赞美:“你是那朵能结出好果子的花儿。”每当他想就此放弃时,老师的那句话又会给他无形的力量。让他一次又一次拾起扔在桌子上的笔。他相信,他就是那朵迟开的花,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
1988年凭借一部《白昼之月》,他一举获得韩国文学新人奖,进入文坛。1996年获同仁文学奖,1997年获现代文学奖,2000年获李孝石文学奖及韩戊淑文学奖。他的作品集《夏天的蟹》、《当他停下脚步》,长篇小说《狎鸠亭没有紧急出口》、《和儿子同路》、《19岁》等深受国内外广大读者的喜爱。他是韩国作家李顺元。随着一部又一部作品问世,他捧回一个又一个令人羡慕的奖项。每一次获奖,除了和家人分享那份喜悦,他第一个想到打电话告之的人,就是他那位童年时代的恩师。因为是他,让他坚信,他就是那朵虽然迟开却能结出好果实的花。为那一句赞美,他坚持了下来。
被上帝帮助的人
他是一位匈牙利木材商的儿子,由于从小生得愚笨,人们都戏称他为木头。他也确实有些笨,九岁之前,除了因为遵守纪律,在学校里获得过一枚玩具螺丝钉外,他再也没有任何大的作为,受过任何的奖赏。
十二岁时,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有个国王给他颁奖,因为他的文章被诺贝尔看上了。他害羞地将这个梦告诉了妈妈,妈妈对他说:“如果这真是你的梦,你就有出息了!我曾听说,当上帝把一个美好的梦想放在谁心中时,他就是真心想帮助谁来完成他的这个梦想。”男孩从来没有听说过梦想和上帝还有这层关系,凭着他的一份愚笨,他真的相信了妈妈说的话。
他想,他真是一个幸运的人,世界那么大,上帝却一下子选中了他。为了不辜负上帝的希望,从此,他真的喜欢上了写作。
“倘若我经得起上帝的考验,上帝会来帮助我的!”他怀着这份信念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三年过去了,上帝没有来;又三年过去了,上帝还是没有来,他的退稿堆积如山。就在他期盼上帝前来帮助他的时候,希特勒的部队先来了。他作为一名犹太人,被送进了集中营。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们受尽折磨,六百万人失去了生命,他有幸活了下来。因为从进去的第一天,他就发现,在那儿“生存就是顺从”。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活着走出来成了他最大的精神支柱。
后来,他真的如愿以偿。走出集中营大门的时候,他兴奋地自言自语:“我又可以从事我梦想的职业了!”他笔耕不辍,1965年,他终于写出他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无法选择的命运》;1975年,他又写出他的第二部小说《退稿》;接着他又写出一系列作品。
他不再关心上帝是否会帮助他,只一心一意地从事着自己热爱的职业,就在那时,瑞典皇家文学院宣布:把200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给他。他就是匈牙利作家凯尔泰斯·伊姆雷。
当人们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作家谈谈获奖的感受时,他说:“没有什么感受,我只知道,当我喜欢做这件事时,多困难,我都不在乎。这时,上帝就会抽出身来帮助你。”
喜欢上一件事也许不难,难的是无论在何种境地都不放弃自己喜欢的那件事,并心甘情愿地为此付出汗水和努力。原来,持之以恒地喜欢一件事也能得到上帝的帮助。这种喜欢,已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喜欢,我们可以称它为热爱、为执著。热爱能创造奇迹,执著能获得成功,凯尔泰斯·伊姆雷就是凭借这样一份热爱与执著获得了上帝的帮助。
大气方能成大器
孩子读高中了,住校,一周方能回家一次,为方便与她联系,答应她将手机带到学校去。高一的小新生,对学校的诸多规矩还不是那么熟悉,或说是领悟不到位。学校说原则上不允许学生将手机带进学校,但考虑到他们新入学不适应,在不影响学习或者他人的情况下,可以暂时允许他们使用。孩子便大大方方地将手机带到晚自习教室去了。遇到一烦琐的化学计算题,拿出来当计算器用,刚好被前来巡视的老师给逮个正着,手机被没收了。
孩子借同学的手机打电话告诉我们这件事时,语气倒还平静。却把我慌个够呛,怕影响她的情绪——第二天就是入校以来的第一次开学考,又怕学校给她留个处分——她所就读的学校向来以管理严格出名。孩子似乎听出我的焦灼,倒来安慰我:“没事,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此后一周,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她没在电话里提,我们也没收到班主任老师的电话。
周末去学校接她,恰遇她的班主任老师,提起孩子在校的表现,老师如此说:“总体表现不错,除了把手机带到课堂上被老师收缴了。但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她表现得很好。没跟老师产生对立情绪,很虚心地接受老师的批评教育,也主动跟老师承认了错误。尤其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的情绪,进而影响自己的学习生活。据我从各方面观察总结,这孩子是个大气的孩子,你们尽可放心。”
“不为失败找借口,要为成功找方法,大气方能成大器。”在孩子学校路旁的宣传栏里,赫然写着这样的大字标语。读来让人眼为之一亮心头为之一震。看来,这宝贵的人生箴言,不只是挂在墙上的标语,也被学校的老师们一点一滴融会贯通到日常的教育中来了。
吾日三省吾身。大气之人,必是常自省,善于总结之人。不为失去的错过的后悔懊恼,不为未来的不可预知的担心,不瞻前顾后忧思重重,他们盯住的是当下。踏踏实实走好眼前每一步路。失败面前,他们更不会为自己寻找种种开脱的理由,借口。敢于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担当,也敢于在摔倒之后勇敢地爬起来,是大气之人必不可少的一种气质。
重人人方能重你。大气之人,必是虚怀若谷,善于尊重别人的人。不管你面对的是精英权贵还是平民小卒,不管他们吐出的是金玉良言还是蒺风藜雨。三人同行,必有我师。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能于一份平凡中发现别人的闪光点,于一份苦寒中分辨出对方一份良善,虚心接受,便是一笔宝贵的养分。以写作投稿为生的人大约都不止一次体会过稿子被退的失望与沮丧。遇到的编辑不止有多少,极亲和的,极冷淡的,极直爽的……亲和的以春风般的和暖给予鼓励,我心怀感谢,因为他让我在失望中看到前行的方向;极冷淡的,我心怀理解,因为我知道他每月要从成百上千篇的平庸稿件中选出可用的稿件其实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极直爽的编辑,把他对稿件的意见直言不讳地告诉我,有时候会说得我额头冒汗,但我还是要感谢——深深地感谢。因为我知道,正是他们的这份看似有些冷淡甚至是冷酷的直言,让我明白自己的不足,我才得以不断前行进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大气之人,必是一个坚忍不拔,认准目标便义无反顾前行的人。千回百转,披荆斩棘,最终拨云见日,柳暗花明。在奔往理想的路上,不管遭遇多少挫折困难,都不改初衷,哪怕一生只做了那一件事,却力求将那一件事做到极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年轻时读张爱玲的这一句,但觉得句子的惊艳譬喻的新奇,并不能真正的理解。年岁渐长,阅历渐深,终能慢慢领会。人一生中不可抗拒的东西太多,自身的贫病疾苦外来的风雨侵袭,这一些,全是藏在生命之袍里的蚤子,在啃噬着我们的原本就不很长的人生。一个人的心里,空间不是无垠大,装了太多庸人自扰的琐碎苦恼,便装不下成就大事的理想与斗志。“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借口”,也是张爱玲说的。她无法抗拒生命中那些啃噬她的蚤子——一生漂泊无定,孤苦无依,但她尽量在抗拒可抗拒排斥那些可排斥的——名利羁绊,外界的干扰,她晚年深居简出,躲在纽约的一栋公寓里,把自己交给自己钟爱一生的文学,直至终老。张爱玲的绝世才华让她在当年的文坛上横空出世,她的那份大气却让她在中国文坛上立于常青不败之地。
我看好你,因为你大气。某次与一位编辑朋友在线上交流完,她给我打过这样一句话。正在努力。我这样回复她。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大气之人,且不去问能否终成大器。人的能力有高下,成功有内因外因等种种因素的决定影响,做一个大气之人,在自己来说,已经为你先赢分,为你成就大器打下良好的地基。所以,孩子的老师对我说“这个孩子是个大气的孩子”之时,我觉得对一位母亲来说,这便是世间最好的赞美最热情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