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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修真者不是人

咸阳城外一片茂密的林中。树木遮天蔽日。时值傍晚,于夏天而言天色还尚早,但在树木枝干的遮掩下,让这片树林显得阴森了许多。林中一块空地上,一位少年盘膝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天地灵气。少年的脸棱角分明,五官精美,加上一头披肩长发,看上去宛如女子一般动人。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但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虽然少年时闭着眼睛的,透过眼皮的弧线却足以想象少年有一双精美的双眼。这少年便是玄机的徒弟——南宫殉。

随着修炼,南宫殉的身边渐渐出现些许雾气,最后竟化为一团白色的灵气云将南宫殉墨包裹,随后灵气开始渗入皮肤,通过经脉,最后游走丹田。只是身体吸收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灵气往身体周围汇聚的速度,不一会,围绕在南宫殉身边的灵气云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突然,天空中一道流光向此处飞来,片刻便落在了南宫殉墨身后,而南宫殉墨却没有察觉到,依然沉浸在修炼中。身后之人见到这一幕,望着南宫殉的眼中似无奈、似惋惜、似忧虑。

“唉!”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殉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听到声音,南宫殉一下惊醒过来,慌忙回过身查看,见到来人竟是自己的师父,这才安下心来。快速起身,南宫殉走到玄机身边抱拳行礼道:“师父,您回来了。”此刻也终于看到了南宫殉的眼睛,好一双绝美的丹凤眼,只是眼中却带着一丝孤单的落寞。

玄机打出一道灵力将南宫殉的身形托起,随后问道:“殉,若你日后拜入琼华派门下,当如何与人相处。”

南宫殉一愣,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师父,徒儿自当上敬长辈,下结同门,尽力帮师兄弟做些自己能做的事,平日里也要兢兢业业,勤加修炼。”

“错了。”玄机突然呵斥一声。随后对南宫殉说道:“兢兢业业,勤加修炼没有错,但前面的话却大错特错。殉,为师来到你身后时并为隐藏身形,以你的修为只要稍加留神就能察觉到身后有人,但你却直到为师叹息声响起才发现为师,若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仇人,就算修为低于你,控怕你也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南宫殉不解的问道:“师父,这和徒儿拜入琼华派有什么关系。况且师父不是常教育徒儿要与人为善吗。徒儿一直谨记师父教诲,这些年来闲暇之余去咸阳城中也从没仗着自己是修真者去欺负那些普通人,徒儿没有仇人。”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殉,记住为师的话,修真者不是人。”

听到玄机的话,南宫殉转念便想明白了师父如此嘱咐自己的原委,于是不解的问道:“师父,既然琼华派是个是非之地,您为何还要让徒儿拜入琼华派,徒儿完全可以靠自己修炼,不需要旁人指点。”

玄机回道:“殉,你要明白,让你拜入琼华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你的天资连一星灵根都没有,照理说这样的人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近乎慢到让人发指,但你修炼时却能将灵气汇聚身边形成灵气云,单看这点,就是那些十星灵根的人都做不到,可偏偏你却只能将这些灵气汇聚身边而无法快速吸收,为师苦思多日终不能解开这种现象,让你拜入琼华派便是希望他朝一日能将这个问题解决,那时你的修为进展用神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原来玄机之前对玄霄所说的南宫殉灵根不高竟如此委婉,原来南宫殉的灵根何止是不高,简直低到让人发指。

“师父,徒儿知道师父是为我好,但徒儿并不奢求这些,我是个弃婴,若非师父收养早就冻死街头了,如今还能修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徒儿知足了,慢点就慢点吧。”

南宫殉的心思,玄机马上明白过来,言语中带着些许自责说:“殉,十五年来,我一直限制你跟咸阳那些年龄相仿的孩子来往,让你一个在孤单的环境下成长了十五年。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你孤单的身影为师都看在眼里。但你要明白,师父这是为你好,你身为修真者,不可以对凡人生出感情。”

“师父,您多心了,徒儿又怎会责怪师父,师父也是担心徒儿日后要看着自己的玩伴一个个老死,怕影响到徒儿的修炼,徒儿知道。”

“殉,你能明白就好。但凡事有利必有弊。这样的环境却塑造了一个孤僻、冷漠的你。你嘴上说会团结同门,但为师又怎会不知,以你的性格如何会去主动理会别人。”

听到玄机的话,南宫殉默不作声,似是默认。南宫殉的性格的确如此,孤僻已经从无奈变成了习惯。

玄机摇了摇头说:“好了,天色不早了,回木屋休息吧。”说完转身离去,眼中担忧的神色更浓,最怕的就是南宫殉因为性格孤僻会在琼华派得罪别人,但该说的都说了,日后的路只能靠南宫殉自己走下去了。

南宫殉愣在原地思索了良久,意识到师父已经走远,赶紧迈步跟了上去。

第二天,南宫殉早早便起床,打算去咸阳城中买些白事物品为玄机准备后事。玄机未死南宫殉便准备后事看上去有些不妥,但飞云大陆却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提前为将死之人准备后事才能看出其敬意,只有那些不肖子孙才会在长辈过世当天草草料理。

南宫殉带上银两刚出门,便被玄机喊住了。玄机的声音从南宫殉身旁另一间木屋中传出:“殉,到师父房里来。”

听到师父唤自己过去,南宫殉来到师父门前行了拜见之礼,随后进入房中恭敬地站在一旁。玄机正盘膝坐在床上,面色红润,眼露精光,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大限将至的人。但若有久经白事的人在此定能看出玄机的光彩乃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玄机说道:“殉,为师死后不必铺张,那些世俗的礼仪师父不稀罕,你只须草草将师父火化,将骨灰埋掉便可。为师的牌位你带着,这里是燕国的地图,图上红圈标注的地方便是咸阳,按照地图的路线飞行,以你的修为大概一日便能飞到琼华派,见到掌门后报上名讳,掌门会为你安排。”说着,玄机将一张地图交到南宫殉手上。

南宫殉接过地图恭敬地说:“是,师父。”

玄机灵识一动,一件精致的小甲从身上飞出露着灵光漂浮在南宫殉面前。玄机说道:“殉,十五年来,师父没给过你什么,反倒是你经常砍柴换些银两为师父买些酒水回来。这件防御法器名为三才灵甲,我已将上面的灵识抹去,如今便送与你吧。”

南宫殉没有去接眼前的灵甲,而是对师父说道:“师父,徒儿孝敬您是应当的。”忽然,南宫殉好像意识到什么,惊讶的说:“师父,你......”

南宫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玄机打断了:“不错,本来为师的大限还剩三日,但昨日长途跋涉耗费了体内大量的灵力,今日便要离开人世了。”

“师父。”南宫殉一下跪到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想到师父是为了自己而奔波白白浪费了剩下的时间,南宫殉哭着说:“师父,徒儿不孝。”若早知道玄机竟会因为这样而提前两天过世,南宫殉说什么也不会让玄机去的。虽然只有两天,但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每一秒都是美珍贵的。

玄机如今大限将至,反而看开了好多,语气平淡的说:“殉,不必愧疚,也不必难过,为师百年来一直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以致修为再无寸进,死对为师而言或许是种解脱,只是如今依然放心不下你,你定要记住师父的话,修真者不是人。以你的聪慧,应该知道此话的含义。”

南宫殉抽咽着说:“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玄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百年来,为师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片林中,如今将死,就将我的骨灰埋在木屋门前吧,让我安安静静的长眠于此。若你日后有时间,不要忘记回来看看师父就好。”

南宫殉哭着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回来看师父。”

听到南宫殉的话,玄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抹微笑却在脸上定格。突然,玄机抬着的头垂了下去,身体一松就要朝床下栽去。南宫殉赶紧上前扶住玄机,却发现玄机没有了气息。南宫殉痛苦的晃动着玄机的遗体大声喊道:“师父、师父...”随后放声痛哭。琼华派分神期弟子玄机,百年前满灵根的天纵资材,就此陨落。

南宫殉抱着玄机的尸体哭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将玄机的尸体带到昨日修炼的地方,用干木搭起一座高台将玄机的尸体放了上去。

南宫殉举着火把站在高台下面,失落的看着天空,脸上还带着泪痕。良久,南宫殉颤抖着点燃了高台,瞬间,烈火冲天而起。此地处于林中深处,却莫名的刮起一阵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似乎在为玄机哀鸣。

熊熊烈火很快将周围的空间烤的向火炉一般,南宫殉就站在离烈火几米远的地方丝毫没有察觉燥热难耐,反而随着烈火的燃烧,心却变的越来越冷、越来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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