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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章八 现在的我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有书桌,有书柜,还有一张与墙壁齐宽的实验长桌,这是典型的魔法实验室配备。室内原本空无一人,安静之极,就在一声轰鸣过后,空间忽然剧烈扭曲,紧接着一具曼妙的身体自下而上,缓缓现出全身。

万海的神情有些狼狈,那一头柔顺的长发不知怎么失去了光泽,全部松散着搭在肩膀上,猛一看去,竟有股披头散发的狂野气质。身上的服装还算完好,只是几处地方沾有血渍,而那张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毫无血色,苍白,紧绷,透露着深沉的压抑感。

见落脚地是自己的私人实验室,万海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随后她立刻出门,到卧室里挑出一身换洗的衣服后便往浴室去了。

在温水中泡了整整一个下午后,万海走到墙壁大小的镜子前静默不语,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着镜中的躯体欣赏玩味,反而盯着镜中那苍白的面容,同时,思绪也悠然飘到过去,开始了回忆的旅程。

今天早晨,万海把所有需要用到的施法材料和人类替身都交给了银龙,然后立在一旁想看看银龙是如何改造肉身的。

她并不只是参观者,改造过程中所有需要魔法辅助的部分都由她来负责,银龙可没有那么多的魔力来挥霍,例如把尸体固定在虚空中,根据改造进度还要不断调整摆放姿势等等,这些对于万海来讲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换做银龙就十分勉强了。

奥维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后,他走到尸体身前,朝万海询问:

“尊敬的巡界大法师,在改造开始之前,先请教一个问题,请问你会一些可以读取死人记忆的魔法吗?如果是的话,就请帮忙把这个替身的记忆提取出来,改造开始后,他生前的记忆会被清除,但是我认为有些重要的过去我还是知道的比较好。”

万海听到后便移步走过来,她边走边说“当然可以,幻影系和亡灵魔法都可以做到这一点,而我的主修魔法之一恰恰就是幻影系。大人,不得不承认,您可真够仔细的!”

“了解他的过去虽然对我融入人类社会有所帮助,却并非必要,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保留他曾经活过的痕迹,这才是我的目的。尽管他的死与我无关,可是他却为我做出了帮助,仅仅这一点,就值得我为他保留最珍贵的回忆。”银龙正色说道,他这一认真,竟然有丝丝神圣气息透露出来。

万海的双手已经放在尸体头部正要动作,却听到银龙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朝银龙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后低首念咒开始施法。

由魔法提取出的记忆根据施法者的意愿能够以不同形式表现出来,可以投放到空间中由所有人观看,也可以将记忆压缩成意识流,直接摄入到少数人的脑部。

前一种方式的好处是受众群更广,后一种的优点则是需要的时间更短,而且也更直观清晰,并且还有可能感受到原主人的情绪,万海选择的就是以后一种方式来接收记忆。

信息流飞快摄入到万海和银龙的脑中,他们两个皆站立不动,静静感受原主人的内心世界。

呼吸被停止,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之下,巡界者大法师也难以自制的屏住呼吸,泪水无声息留下,她却毫不在意。

如果早点发现他的问题,即使不能救命,也至少可以帮他多拖延几天时间,那样或许还有机会看她最后一眼。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个名叫南宫烈阳的学生天赋真的很差,在学院里呆了三年也就仅仅能放出一个小型的火焰魔法而已。

也因此,他的复活根本没有半点可能,复活需要用浑厚的法力护住灵魂,而南宫烈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简直就是天堑。

既然后事徒劳,那就只能追补了,她朝平躺在虚空中的南宫烈阳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悄悄拭去眼泪,看了看银龙的动静。

银龙依旧没有表情,声音也没有变动,他只是闭上外眼睑,说道:

“他们会见面的,我保证。那么,改造开始吧。”

银龙在改造替身前警告说会很血腥,要万海做好心理准备,可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头银龙的大惊小怪而已。的确,作为一名顶级强者,她完全有理由这么想,而银龙也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警告是不是被当成了耳旁风,他只是当着她的面很自然的把南宫烈阳的所有肌体组织和内脏器官拆卸下来、改变组织结构、再强化重组而已。

当所有重组完成后,躺在虚空中的裸体人类外表上看起来和先前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身体更健壮了一点,但是亲自参与改造的万海却不这么认为。

银龙给的材料清单中含有龙血精华,肯定不可能用银龙自己的,不然那强烈的银龙气息可以把所有的邪恶巨龙都吸引过来。可是仓库里又没有备货,所以只能从兽园的山地火龙下手,那可是心脏中永远不会轮替的血液精华呀!这下一子抽的干净了,让万海的坐骑养成计划又得推后许多年。

投入颇多,回报也极为丰厚,被生命水晶稀释的龙血精华充分滋养了替身中的每一寸血肉,令它们更具强度和韧性。万海自空间包中取出一把强化过锋锐属性的精致匕首,朝替身大腿处用力一划,留下的竟只是浅浅的划痕,深度还不到一毫米!

至于骨骼的改造就更难用常理想象,仅仅看结构,万海就知道替身的各处要害关节都可以达到反转的程度,例如膝关节,肘关节,必要时脖子和腰部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仅仅这些改动还不算完成,为了能给这具强悍的身体提供能量,内脏也已被重新改造,原先人类的内脏已大幅改变,还增添了几个万海不清楚作用的器官,几处因为身体改造后而变得无用的器官也被去除了。

万海看完这些后感觉牙齿有点冰冷,她咽下口水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白痴的问题。

“这样改造,他还算是人类吗?”

“当人类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显然,银龙在伦理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如果你担心繁衍后代的能力,那就大可不必,这具身体可以当无数个孩子的父亲。”银龙用他银色的眼瞳,朝万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后,继续说道。

万海被银龙的眼神看的发毛,她忽然笑了,“大人,您真的只是一头幼龙而已吗?要知道,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幼年期生物所应该具备的能力了,还是说,银龙都没有可爱的童年吗?”

这个问题令奥维很难回答,他无法联系传承空间,那是银龙族共有的知识宝库,不管在哪个位面,只要有族属烙印,银龙就能和传承空间取得联系,从而获取最先进的知识文明。

可在进了这个位面之后,自己的族属烙印却始终没有反应,而脑袋里应该来自母亲的亲子传承,却从一开始就破碎不堪,除了关于战斗记忆和魔法传承外,其他的记忆大多只剩下无序的碎片,根本不可能将它们连贯起来。

在缺少传承记忆的同时,他却觉得意识之海里额外多了一些东西,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弄不清楚那是什么,他曾经尝试过把精神力聚焦到意识之海里面,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就好像一团闪耀的白光,正眼看它时,它是彻底的白,可把头转过去后,却感觉白光里有一团浓郁的黑色。

“也许是那团黑色令自己变成这样的?还真是说不准呢,看来只有尽快成长才能解答这个问题。”银龙暗暗想到。

所有的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对其他人透露,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回答万海的问题:

“对于新事物,人类通常的做法是睁开眼睛努力去看,而我们龙类则是张开翅膀,远远躲开,所以你们人类才用那么短的时间取得如今的成就,但相应的,你们的寿命却很短,而且很容易半途夭折。龙类的做法虽然保守,却更容易存活。”

万海又是一愣,“这头银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又听银龙说:

“我要施放寄魂术了,请帮忙把我和他用最高等级的空间屏障封锁到一起,不要用那张禁锢之网,它对灵魂有影响。还有,在你释放完魔法后,可以随时离开,如果你想参观全程,我并不介意,只要你能忍耐。”

说完这句话,银龙又用颇具意味的眼神朝万海看去,见她果然没当回事,便不在说什么,反正等下有她好受。

回到卧室的万海有些懊恼,当时真应该走开,那头银龙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说的满不在乎,寄魂术?抽魂术还差不多!抽的还是她一个旁观者的魂!

已经过了大半天,那时的情形却好像在不断重复,银龙的灵魂像洪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入烈阳的身体,无休无止的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小时里,万海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船,灵魂不断遭受四面八方的重压袭击,即使她给自己加固了数个精神壁障也无济于事,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只能同样以灵魂力量对抗。

可是和一头银龙对抗灵魂?无异于拿扁叶小舟去搏风浪!还好万海这条小舟足够坚固,在无数个大起大落和风暴拍击之后,也依然无损。

在搏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后,总算迎来了风平浪静,于是万海逃也似的打开卧室的传送门,只是她走的仓促,没注意传送误差,竟出现在魔法实验室里,不过还好,这都是自己的私人区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狼狈模样。

万海走的太急,而奥维的灵魂因为要融合新身体,无暇他顾,所以没人发现灵魂早已干涸的银龙躯体发生异状,银龙的眉心部位骤然射出一缕深黑色的灵魂能量,相比刚才如洪水猛兽的银色灵魂,它显得非常微弱,以至于在它进入新躯体后也没有没引发奥维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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