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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左手与右手搏(1)

不完美的模特儿,传递的美却叫人震撼。黑色的背景布,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一如幽深的天宇,而这些女孩儿,是来自神秘世界的精灵。你觉得她们“不全”么?不,眼前分明是无法比拟的美,是上帝从“特制官窑”里淬炼的精品瓷器,是特意删繁就简的艺术作品。四肢健全者,也在她们焕发的容光前,自叹不如。

“传统”与“现代”的表达爱的方式,就在这里分野。前者,渲染苦难,夸大苦难,惯用的笔法是“命运多舛,行动不便,世道不公”。而现代的说爱方式,如英国广播公司的编导,懂得了她们真正需要。谁说我们不能自成一体地,构筑美丽的新体系?——有缺憾的美,仍是美,只有A与B的不同,没有高下之分。

无独有偶,近几天看到的另一组图,也深深打动了我。为了宣传保护鲨鱼,英国表演艺术家爱丽丝·斯泰德把自己挂起——脸上敷了白色的颜料,腿上套上青色的鱼尾,衣领上挂上几个钩子,她将自己化装成一条被渔猎的鲨鱼。伦敦中部的一家化妆品店为爱丽丝提供了表演的场地,表演的主题是,“你们杀死鲨鱼,我便‘杀死’自己”。

这也算是街头的奇景。大小媒体赶来报道,镜头咔咔的。有趣的是画面的另一侧自顾自、左右顾盼的游人。他们一定认同爱丽丝么?显然不。看过爱丽丝表演的人,都欣然弃食鲨鱼么?显然也不。作为环保爱好者,爱丽丝的主张还会继续下去。而另一些人的生活习惯,也会继续下去。

爱动物?不爱动物?交锋,可以藉“艺术”的、“创造性”的方式,无声地进行。这就够了。有慧根者自会悠悠心会。你死我活、正气凛然地晓以大义,纯属多余。

用什么样的方式诉说爱?弘扬美?传递善?

就是要承认他人与你是不一样的。

就是用幽默、智慧的方式,与“不一样”和谐共存。

故作深情的悲悯、小心翼翼的揣摩、咄咄逼人地把你的大爱主张强加给不同意见者……都没必要。

爱,只要一份自在的空间。

艾萨克拒绝了庄园

——财富是为了自由,而不是相反。

本杰明·斯莱德的“悬赏”搅动了英国。身为男爵的他,居然决定将世袭的庄园赠给“陌生人”。那座占地1500英亩的庄园,有6座别墅、3个湖泊,1600只羊,以及一座兴建于13世纪的大宅,宅子里包括9个卧室、1个舞厅、5个招待室……这气派!亏得它在萨默塞特郡北的牛顿市,否则,伦敦奥运会都可以在这儿开。

业内人士评估过它的价值:足有750万英镑,换算成人民币是94905000元。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这意味着,谁得到它,立马成为亿万富翁。

面对电视台记者,本杰明老人这样解释他的送房理由,“打理这么大的庄园,劳心劳力。我膝下无儿无女,其他直系亲属又不肯接手,索性送出去得了。条件很简单,只要通过鉴定证明,此人的DNA与斯莱德家族相近,并且,他也姓斯莱德。”

数以万计的人兴奋起来。

媒体蜂拥而至,某电视台打算就此拍一部纪录片,邮件源源不断寄自世界各地,15000人试图证明,几百年前,自己和本杰明是本家。匪夷所思的情节也在诞生:

“您的曾祖父曾在印度叛乱期间来到印度,并和我的母亲发生一夜情。”(这年龄悬殊也太大了!)一名印度男子声称。他正在印度德里市监狱服刑。

“您的祖先,与我们的祖母发生了一段短暂的恋情,生下了我们。从血缘上说,我们绝对是一家。”另2个美国妇女声称。她们都是黑人。

这3人都失望了。因为本杰明很快宣布,他找到了正宗的传人,是美国摇滚乐队the fray 的主唱:艾萨克·斯莱德。鉴定结果显示,艾萨克一家是斯莱德家族远渡北美的分支。

事情看来尘埃落定。艾萨克偕妻子飞到了英国,参观了曼索尔庄园,而男爵也欢欢喜喜地进行了接待。双方发表的联合声明,标明这是桩皆大欢喜的好事。一方,“艾萨克很有礼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和美的家庭,这个安静得吓死人的地方需要这种气息。”另一方,“庄园美丽得难以描述。我乐意住在这里。”

办完手续,年度最劲爆的新闻就要诞生:它浓缩了热播剧需要的戏剧性因素:贵族、财富、天上掉馅饼与摇滚歌星。大报小报纷纷发表文章,又羡又叹:摇滚小子即将继承亿万庄园。

童话般的现代故事,貌似就这么结束了。

艾萨克的举动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回美国后,他迟迟没办手续,再往后,干脆以“乐队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这份大礼。

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他说太忙,不是真的太忙,而是因为在他心中,你不够重要。艾萨克的拒绝也透出相同的气息。难道,他疯了?这不是1块、2块,仨瓜两枣,是多少人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天价庄园。

没有正式的解释,官网与博客上,不见艾萨克袒露心声。它像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子,在这个年轻人的生活中,激起微弱的涟漪,转瞬收合、消逝。

唯有从报章媒体的只言片语,我们得以管窥艾萨克的心曲。

这“礼物”,受得起,养不起。它是古董,是遗迹。每平方米的土地都写着老迈,头顶上房屋在漏水,脚下地板和老鼠在叫。并且,你还不能轻易修。得向文物保护部门写申请。

仅取暖费一项,每月就要1000英镑,合1800美元,12000多人民币。

掏了钱,你还不能闲着。作为庄园主,你还必须主持26个婚礼、安排摄影活动等及照看农场上430头牲畜。

我想,是这样一句话,最后彻底吓退了艾萨克:“呵呵,小伙子,我相信你没问题。你乐队的收入足以应付庄园的一切开支。”

艾萨克不穷。在美国的摇滚圈,他可是鼎鼎大名,8岁就担任主唱,其组建的the fray 乐队被评为“最具潜力新进乐队”,2003年推出的两张EP深受乐迷欢迎。为他,唱片公司曾掀起抢人风波……

硬着头皮养庄园,艾萨克承受得起。可那样,他的生活就整个儿颠倒了。

玩摇滚的日子多自由惬意!只有灵感可以做他的主,只有骨子里的热血可以沸腾他。香烟抽着,吉他喊叫着,在录音棚无拘无束地歌唱着。烦了,驾车出去兜兜风,像狼一样长啸也没人管,他是自己的使者,也是自己的主人。

假如成了庄园主,生活变了。变成一张又一张维修、建材、饲料费的账单,变成挤出笑容、替连名字都叫不全的人主持婚礼,变成背着手巡视自己的领土,巡视1周还没完。变成绅士,变成经营者,变成430头牲畜的看管人,变成上述种种的仆人。花钱买罪受的仆人。

美国小伙艾萨克是聪明的,果断地选择了放弃。一个东西再好、再大,大到超过你心灵的承受力,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直到现在,本杰明也没为他的庄园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作为普通人,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是:

1.房地产不总是资产。考虑到折旧因素,从事房地产“投资”简直是件危险的事;

2.财富是为了自由,而不是相反;

3.有自己的亲人和子嗣总是件好事。适用于任何人,如果你是个有钱人,更要记得这句话。

戴着黑色袖章的奥运冠军

——真正的冠军,就优雅在这里:当他志得意满、“世界在我脚下”之际,仍能俯下身来,听到地球的某个角落,有人哭号与悲哀。

费尔南多和帕兹,在北京奥运会302个项目的金牌获得者中,不算有名。不过,一个细节却叫他们成了这“302”中的一个腕儿。

那是在帆船多体船托纳多级(又称龙卷风级)的颁奖仪式上,西班牙组合走上了台阶。他们刚凭借巧妙的战术、高超的技术,成为这个项目的冠军。雪白的领奖服,金黄色的领口内衬,衬得费尔南多和帕兹,格外挺拔。

掌声为他们响起。但当二人接过颁奖领花、扬起手臂时,掌声变得不同寻常了,夹杂着人们的私语,看,他们的袖子!那细细的黑圈是什么?是黑色袖章!在世界各地,它的含义几乎一致:有亲友离世。

可上帝保佑,在奥运会期间,这两个小伙子的家庭,没有不测发生。那么,是谁,令他们在生命最该狂欢的典礼上献上哀思?

奥林匹克是8月的主题,以至于我们要静下心来,才能注意到世界另一侧的不幸。8月20日下午,西班牙航空公司的一架飞机在起飞时冲出跑道并解体起火,已造成154人死亡。这是西班牙20多年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空难,也是世界航空史上屈指可数的巨大灾难。我写这篇文时,遇难者的国籍还没有完全公布。

一系列令人感动的声明、行动就此展开:西班牙政府下令全国哀悼三日,8月21日下午全国默哀5分钟;首相萨帕特罗立刻中断自己的假期,赶赴空难发生地,指挥救援工作;

西班牙足球劲旅、瓦伦西亚俱乐部发表声明,原定于20晚在阿利坎特与赫库莱斯俱乐部的友谊赛取消,“在巨大的悲痛面前,比赛已经毫无意义”;F1欧洲大奖赛上,在周六的比赛中,车手们的头盔顶部显眼的位置贴上了西班牙国旗的标志,这是他们对遇难者的敬礼……

与上相比,费尔南多和帕兹的致哀还是有点不同。

他们在中国青岛,一个离哀思氛围非常远的地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奥运会上获得奖牌;

其他参赛者都用自己的方式庆祝胜利,毫不掩饰。飞人博尔特,冲过终点线,跳起了舞蹈,亲吻了黄金跑鞋;美国的柳金,获得女子体操全能金牌后,与父亲来了个惊世一吻;巴西姑娘得意地对着镜头做鬼脸,因为她们以3∶0击败了东道主;也有人在领奖台上,顾不得亚军、季军在旁边面色难看,尽情地欢呼、亲吻金牌、比划手势……

在袖子上佩戴黑纱、公开致意是国际奥委会不提倡的,“希望大家用其他方式来纪念马德里空难这样的严肃事件。”

但这个“违规”的举动,在网上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不合乎理,却合乎情,它寄托了2个年轻人对154个人的哀思,无论他是奥运冠军、F1明星车手还是国家领导人,在人间大难面前,统统归零,这一刻,他们心怀怜悯、泪落无声;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想一起做些什么,为那些泪流满面的亲属和骤然离世的魂灵做点什么,也许就一句话、一面小旗子、一个小小的服装细节。

在生与死的大考面前,政治、娱乐、竞技,都得让路。

真正的冠军,就优雅在这里:当他志得意满、“世界在我脚下”之际,仍能俯下身来,听到地球的某个角落,有人哭号与悲哀。

柳金:修长身材曾是我的劣势

——正视自己的特点,最大限度地利用它。

2岁半时,娜斯佳随父母来到美国。

跟大多数移民一样,初期的窘迫在所难免。父母终日奔波在训练场馆和赛场上,没钱请保姆,更没时间照料她。她被挂在体育器械上长大,眼前一个又一个跃动的健美身影,是她最早的启蒙。

与母亲一样,从幼年起,她就展现出惊人的美丽、优雅、冷峻,带有俄罗斯风格。父亲决定送她去练钢琴,这个决定另有深意——不希望小宝贝重复自己的路。从比赛中一路走来斩金夺银,他知道这条路多么残酷多么艰辛。

可娜斯佳有她的选择。一天,她的表现让大人们吃了一惊:上杠、下杠、翻跟斗……比场上那些姐姐们还要强。那时她才4岁!那天起,父母把她当做了自己体操生命的延续。

6岁,娜斯佳开始参加比赛了,成绩蒸蒸日上。但也有人不看好她,一位教练对她在高低杠上的表现报以白眼,她出众的身高也被人质疑。在一般情况下,练体操的女孩都要身材小巧,以应付精密繁复的平衡木、高低杠动作。世代沿袭的俄罗斯血统,使她自少女时期便比同龄的体操选手高出数厘米。这不起眼的几厘米,将来可能是竞技场上致命的劣势。

好在有父亲的鼓励。父亲常常拿霍尔金娜——同样出生于俄罗斯、身材高挑的体操运动员做比较:“冰美人霍尔金娜创造了体操史上的奇迹,你也行。”在父亲的教鞭下,娜斯佳得到的不是娇宠纵容,而是加倍的严厉苛刻。在简陋的训练场上,她洒下的汗水比任何人都多。

2003年,娜斯佳开始在美国体坛上声名鹊起。在当年的国内比赛中,她连续4次摘取全能金牌。2005年,她又获得了世锦赛的女子平衡木、高低杠金牌,离巅峰只差一步——如果再拿一块奥运会金牌,就完美无憾。

命运的残酷性就在这里。2006年11月,13年高强度锻炼积累的伤痛向娜斯佳袭来。她不得不做手术,摘除脚踝的两块碎骨。2007年,伤痛再度复发。

这时,离北京奥运会的召开只有1年时间。肖恩·约翰逊的夺冠呼声超过了她,她也是个技术精湛的小姑娘,身高比娜斯佳更有优势,才1米50,而18岁的娜斯佳却已经长到160cm了。

娜斯佳不管这些,为了心中的梦想,她咬紧牙关进行康复训练。一个公益短片展现了她如何增强力度和速度的过程——在手腕上绑绳子,拉着汽车轮胎跑直道。嫌汽车轮胎不够重,娜斯佳额外增加了9公斤的东西,“没办法,我的蹬腿和弹跳总是不够有力。”

2008年8月8日,历尽千辛万苦的娜斯佳与队友们一起出现在鸟巢中。起初,聚光灯只打在她美丽的面容上,但是随着女子体操全能赛的帷幕拉开,她一个个行云流水的动作美得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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