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刚朦朦亮,双方并没有弄明白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杨森只是根据情报得知匪徒有一百多人,所以带领一个加强连进行围剿。双方刚一交手,参谋长杨森就感觉到这伙土匪并不简单,只是双方一冲就互有伤亡了,这是一伙亡命之徒,火力很猛,而且弹着点,准确率很高。匪徒们边打边撤到了山坡上,以树木和杂石做掩护进行抵抗,并没有马上逃窜的意图。
看来鬼见愁野心勃勃,在试探解放军的兵力情况,如果适合他的胃口的话,捍匪鬼见愁还真想一口将这伙“****”吃下肚去,然后再血洗西山屯,来个一箭双雕。理想与现实往往有很大的距离,事与愿违,鬼见愁南柯一梦,梦醒时分已经成了解放军的阶下囚。参谋长杨森已经弄明白鬼见愁的意图,心想这也正合我意,你不跑就对了,你如果一撒丫子还真不好办呢。
在这深山老林里抓你这帮惯匪还真不那么容易!他马上命令王声和赵辉各带一个排沿两侧向山上包抄过去;命令李大奎带一个排同众匪徒对峙着。鬼见愁同解放军打了一会,见只有几十个“****”在同自己交手,意图很明显,就是阻止自己进屯子。
鬼见愁提前已经探明附近方圆几十里没有“****”的主力部队,眼前这支小股的队伍,很可能是土改工作队的干部而已。打了半天也没见对方有重武器,这更坚定了鬼见愁铤而走险的决心。鬼见愁手持两把驳壳枪往上一挺身子高喊:
“弟兄们这是一支小股共匪,干掉他们,冲进屯子捞银子呀——别让这几个鸟人挡了咱们的财路!”
在匪首鬼见愁的鼓动之下,匪徒们加大了往山下冲的力度。李大奎指挥战士们边打边往屯子里撤,一股支持不住的架势让鬼见愁心里美滋滋的,他妈拉个巴子的,就这么几个鸟人也敢挡老子的财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不做二不休,扳道葫芦洒了油,你们往老子的枪口上撞,这可不是咱有意同你们过不去。
往日,咱啥时候不是躲着你们走!今天可就另当别论了,这真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今天咱他妈拣个“瓜落”。这送到嘴边上的肥肉不吃那不成傻蛋了吗。
李大奎把战士们撤进了屯子,以房子,院墙等为掩体将往前猛冲的匪徒逼住了,王声和赵辉带领战士们从两边包抄上来,堵住了敌人的退路;杨森率领几十个战士加入了李大奎的正面攻击当中。参谋长杨森导演了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啥请君?谁是君?这叫老太太省鼻子手拿把攥!王声来到参谋长身边请示道:
“参谋长动手吧,黄鼠狼子已经钻进了口袋,该扎口袋嘴了!”
“好!给我狠狠的打这帮祸国殃民的败类!”杨森手中的冲锋枪怒吼起来,两个摸上来的匪徒被放倒在地。
“冲啊——”
四面八方的火力都集中到屯子东头这块高凹不平的乱石岗子上,匪徒们龟缩在大树后面,石砬子旁拼命的顽抗着,到这时鬼见愁大梦方醒,才知道上当了,连连跺脚,大骂,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他马上组织了二十几个匪徒进行突围,往山上冲,只要冲进林子就他妈进了天堂了!解放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莫奈我何!
刚冲了没有几步就被一阵机枪冲锋枪子弹扫了回来,作战参谋赵辉正在前头等着鬼见愁呢!几十名战士分散在山坡上的有利地形上,隐蔽起来,只等匪徒一露头,这些神枪手就各显神威了。鬼见愁的手下也都是悍匪,斗狠玩命之徒,一冲不成又来了一次,十几个匪徒同战士们猛烈的交火,几个战士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杨森和王声打的紧急,包围圈在渐渐缩小,鬼见愁急了,带领十几个匪徒拼命的往上冲。作战参谋赵辉高喊:
“堵住敌人!决不能让他们冲进林子!”
鬼见愁此时也看清楚,赵辉就是这伙子“****”的头,马上冲这边窜了过来,闪转腾挪,身手矫健,不时的在树木和石头中间窜跃跌卧,手中两支驳壳枪不停的往赵辉藏身之处招呼,子弹打在赵辉身前的石头上,火星四溅。好啊,老子找你还找不到哩,竟自动送上门来,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赵辉不动声色,以静制动,手中的冲锋枪口在随着鬼见愁的身影闪现而移动。
突然鬼见愁在赵辉身前三十多米远处一闪,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赵辉一个点射,子弹都钉在了鬼见愁身前的大树上。赵辉想警告这个狂妄的惯匪,别他妈躲藏了,躲得了初一你躲不过十五!突然鬼见愁一支手臂从大树后头伸了出来:“哗——”一梭子弹奔赵辉的头顶而来,此时赵辉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动静,只见一支手臂伸了出来,这等机会他岂肯错过,手中的冲锋枪一阵怒吼,一串火苗子奔那手臂而去,可怜这支曾杀人无数牛腿般粗细的胳膊被一串子弹打断了!
赵辉借机往前扑去,隐蔽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时才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用手一摸脑袋,才知道帽子被对方打飞了,粘粘糊糊抓了一手血水。好啊!****的,枪法不赖呀,今天老子就陪你玩玩。赵辉从地下拾起一块石头,掂掂足有两三斤重,一扬手,石头往前边那棵大树飞去,石头落在了大树前边,这时突然又从大树后面伸出了一支手臂,一梭子子弹冲赵辉藏身的大树扫了过来,此刻赵辉已经变换位置向前冲了上来,手中冲锋枪一响了,把鬼见愁的手臂连驳壳枪都打飞了。杨森王声等人带领战士们围了上来。赵辉大声喊道:
“出来吧!别他妈跟缩头乌龟一样了!你那平日里的威风呢?”
只见从大树后边走出一个人来,拎着两只血淋淋的断臂,一副毫不含糊的样子没把赵辉放在眼里,撇了撇嘴角子,一哼声,这下可把赵辉气坏了,心说你他妈装什么大头蒜!要不是为了让人民审判你,老子早就突突了你个王八蛋。
匪徒被全部消灭,俘虏三十多人,我方也伤亡了十六个人。
赵辉和鬼见愁面对面的站立着,相距二十多米远。赵辉头上的鲜血流到了面颊上,他没有去擦试,两只眼睛冒着愤怒的火光,紧紧盯着这个杀人魔王,手中的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鬼见愁。鬼见愁也垂臂而立,两只断了的大手像折了两只前腿的丧家之犬,他也在盯着赵辉,不免心里十分的困惑,他不理解“****”中竟有如此的高人,枪法如此的诡秘,判断如此的准确,竟能在自己举枪的一瞬间打断自己的手腕、打断自己的双腕!而且用的还是冲锋枪,真是天外有天啊!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末日来到了,双手粘满了人民的鲜血,只是他不愿意过早的面对今天这个现实。国民党的百万大军都已完蛋,自己这区区百十个山贼能成啥气候?只不过活一天算一天了——。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梭子子弹扫在了他的脚下,离鞋底不到一寸远近,子弹溅起的尘土扑满了他的脚面。他没有动地方,一点也没动,还在显示他那顽匪的胆魄和气度。
赵辉大声说道:“鬼见愁想到你也有今天吗?老子本想一枪迸了你****的,替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不过还得让你多活一会,让人民来审判你吧!”
“哈哈——老子够本了!垫背的够一大车了!******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鬼见愁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杨森走上前去把枪口顶在鬼见愁的脑袋上用力一顶,鬼见愁往后退了半步。杨森用鄙视的目光盯着他,不屑一顾,你只不过是很多社会垃圾中的其一罢了,你有什么可骄横的,社会毒瘤而已。
“看起来你还是条汉子呀!可你充其量不过是欺负那些手无寸铁老百姓的土匪罢了,论枪法你比得上我那位兄弟吗?”
杨森用手一指赵辉。鬼见愁那张紫羊肝脸显得有些不自在了。两只手都被人家打断,还有啥脸面和人家相提并论的。杨森放下枪口,走到一棵大树前,举起右手向大树拍去,只听耳轮中“啪——”的一声,杨森手中多了一块鞋底厚的树皮,他用了八成的内力将巴掌大的树皮扣在了手中。杨森将树皮往鬼见愁眼前一举:
“听说你功夫了得,你看我的掌力如何?”
鬼见愁看着杨森手中那块厚厚的树皮,脸色唰的白了,惊恐之下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此人掌力如此之大很是罕见!要让他一掌拍在脑袋上,就是练就了铁头功也未必能承受的住!杨森义正严词:
“鬼见愁,你他妈见鬼去吧!你对人民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行,你就等着你爹娘给你这不肖子孙来收尸吧!可惜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押下去。”
鬼见愁瞪了杨森一眼,满脸的沮丧,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脚步踉跄,被战士押了下去。
太阳刚刚升起在地平线上。沉寂一夜的万物生灵又迎来了一个万里朝霞的早晨。西山屯的乡亲们打开了院门、房门,准备了热乎乎的早饭,在迎接自己的子弟兵——解放军。战士们押着俘虏停在屯子的前街上,没有去打扰乡亲们,排列整齐的队伍,在等待着首长的指令。参谋长杨森正在同地方上同志谈话,作战参谋赵辉站在一旁。战斗已经结束,但一些战后的善后问题只能移交给地方上的同志去做了,如俘虏,还有阵亡战士的尸骨问题等。待将一切交代完毕之后杨森对副营长王声命令道:
“命令部队马上返回驻地,不得打扰乡亲们。”
“是,参谋长!”
部队迅速撤出了西山屯。地方干部们和西山屯的乡亲们站在屯子头上行注目礼。望着远去的队伍背影,无不赞叹和感慨,这才是咱自己的队伍啊。
作战参谋赵辉头上缠着绷带,走在参谋长杨森的身边。一营副营长王声回过头来问道:
“赵参谋,真没看出来呀,还有这么一手好枪法。”
“这是咋说的,个把山贼、土匪还在话下吗?让王营长见笑了。”赵辉头上的绷带浸透着血迹。
“这个山贼的枪口要是再往下压半分,赵参谋你恐怕就不能这么从容的走路了吧?”
赵辉瞟了王声一眼,心说这回又让你小子说上嘴了,咳,怎奈这秃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再压半分那就不是我赵辉了。
“王副营长,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扎个刺,擦破点皮有啥大惊小怪的,真是少见多怪。”
赵辉的话说得王声好不自在,心想他还真是个人物,这就是革命的大无畏英雄主义气概吧!他把革命的利益看得很重,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淡漠。对赵辉的敬佩之意油然而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