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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孤女

“呼啸的北风一日甚过一日,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要冷的多。听门口侍卫们讲,边关又开始打仗了,关外那群不要脸的野蛮人,每个冬天都要来抢上那么一两次,这次依旧是建安王带兵出战,看他们还不被打的落花流水。哦,对了!还有半月有余就是年关了,终于能领赏了,到时候咱们就有钱买药了..”小玉一边拨弄着火盆里奄奄一息的木炭,一边继续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大概能领到的物件和吃食。

那场大病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我坐在瘸了一条腿的躺椅上,身上还披着那条又黑又硬的被子。静静的看着小玉,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

来到这儿已经是第五十六天了,刚开始的那几天,我基本上都在昏睡,一直在努力的消化着两个内容完全不同却相互交叉重叠在一起的记忆。为了理清思绪,我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养病锻炼身体,其余的都花在了冥想上,还好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

原来我真的是颜青姝,在我两个月前大病一场的时候,魂魄飘到了二十一世纪,遇到一个因病逝世叫秦蔓的姑娘,不知怎的就上了她的身,醒来失忆后就一直在以秦蔓的身份生活着,后来还因为与莫戈的相遇,被“黑鹤”破例培养,原本我的性格就比较敏感,重情,可以说心理素质也不太好,但因为天资聪颖,又有莫戈亲自教导,所以在机关陷阱以及毒术上的造诣非凡,更重要的是那张脸,都说相由心生,谁能想到相貌清秀气质温婉的柔弱女人,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再后来,就是我被组织除名,魂魄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所以说,我是颜青姝,我也是秦蔓,有时候世界这是这么奇妙,我也无法说清。

“小玉,我们明天搬到楼下去吧?楼上真的太冷了。”我不由的裹紧被子,对着小玉轻声说道。

“小姐?可是楼下只有一间房啊,而且.。。楼下也很冷的.。。”小玉委屈的开口,都是老爷的女儿,凭什么别人就可以穿金戴银,小姐却连好点儿的容身之所都没有,这不公平!

“没关系,我跟你挤挤就好了,而且两个人一起睡还暖和些,吃了午饭我们就搬吧,然后把楼下破了的地方补补,这样就会暖和一点。”我伸手擦掉小玉眼角的泪珠,将她拉到身边坐着,“哭什么,小姐我不是好好的?人不一定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有时候靠自己,能得到比别人给的金银都还珍贵的东西。所以,从今天起,我们要尽量靠自己了。”

“嗯!”破涕为笑,小玉用力的擦干眼泪,“可是小姐,我还是觉得你很委屈..”

“我都饿了.。”

“呀,快到领饭的时辰了,迟到了就得饿肚子了,小姐,我先去啦!”

看着匆匆忙忙跑下楼的小玉,心里酸涩的说不出话来。小玉今年才十二,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却比自己都还矮了一个头,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原本就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平时都吃不饱,每次都还要我先吃,有好几次她去还食具的时候,我都看见她躲在门口的枫树底下舔盘子里的汤汁。当时的我真的说不出的感慨。或许我真的不该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就算是为了小玉,我也该振作起来了。

我要将原本属于我的,应该属于我的,通通都拿回来!谁吃进去的,谁就给我吐出来吧!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家里每年的官宴都是在十二月十八,算算日子,还有十五天时间,这两天家里应该都忙的脚不沾地吧,除尘,采买,添置,备礼。唔,所有事物都在换新,就她什么都没有,躺在躺椅上环视四周,桌子要换,茶壶要换,水杯要换,床要换.。。什么都要换,连房子也得换。那就等过几天全部换了吧。闭上眼睛养神,心里默默盘算,十五天后的戏要怎么唱。

吃过午饭后,我和小玉就开始动手整理起来。

听风楼属于一座纳凉避暑的小阁楼,面积不大,共上中下三层,下层是近四米高顶的凉亭,亭以八柱支撑,八柱之间由雕花精美的栏椅相接,亭沿布以同样风格的精美雕花。

二层跟一层格局相差不大,同样以小一号八柱支撑,面积为一层的三分之二,高度近两米五的样子。从侧旁的楼梯上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一个发黄的屏风,上面精美的刺绣已经残破不堪,断裂的丝线一缕缕的挂在上面。屏风的下面有一个低矮的木塌,木塌上叠放着一条满是破洞的被子和几件带着补丁的单衣。原本应该摆放在木塌上的棋盘,正被随意的丢弃在右边的墙角,黑白分明的棋子滚落了一地。一张断了弦的琴孤零零的靠在墙边,琴的一头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左边有一个大箱子,那木箱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却依旧保护的很完好,那木箱怕是整座楼里最新的了吧。因是冬日里,风极大,四周及地的竹帘都被放下来了,为了不让风钻进来,竹帘上又加盖了一层用晒干的水草编制的帘子。密封的屋子里白日里也是漆黑一片。

三层相比二层来说,空间更矮小了。面积只有一层的三分之一大,高度近两米,也是更小的八柱支撑,三层外围同样是雕花栏椅,离栏椅一米宽的距离设有一圈推拉式落地窗。落地窗上原本的窗纸已经腐朽的全不见了,代替窗纸的是更厚的水草帘子。三层原本就是供人小憩的地方,所以大致的物件都没动。一张挂有青色蚊帐的塌,床右旁是洗脸架子,左边是一个镜面凹凸不平的梳妆台。床前一个发黑的铜盆,里面还冒着屡屡青烟,火盆旁有一把瘸了腿的躺椅,椅上还有一床单薄的棉被。放棋盘的小桌子也被放在了火盆旁,那张小桌现在是作饭桌在用。

盘点整座阁楼的大小物件,发现能用的还真的只有那么几件,而且光打扫就是一项难题,反正也住不了几天,索性也就不那么瞎折腾了,只让小玉搬到三层跟我一起睡,就只把二层的草帘揭下来装到三层去。单单就拆草帘,就把我们俩累的够呛。果然还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那从明天起,就开始锻炼吧。

我暗暗的决定,从明天开始,围着听风楼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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