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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授越想就越奇怪,如果这个杨红宁是冒充的,那她怎么知道毕业时的事情?就连细节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应该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当时就在现场。但当时在场的人都是同班同学,难道是有人在替杨红宁打抱不平?不应该吧,谁会这么无聊?更让林教授惊讶的是,他竟然又蹦出一个女儿,而他可以肯定自己根本没有做过,因为他绝不会伤害杨红宁,当时虽然喝了酒,但他想得非常清楚,自己不能和杨红宁在一起,就不应该破坏她最圣洁的东西,那是非常不道德的,所以他根本就没去宿舍找杨红宁,难道……林教授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决定马上去找文雪菲,解铃还系铃人,如果杨红宁现在确实不在人世,那能解开这个谜的人只有文雪菲和她的父亲。
文雪菲瞪大了眼睛,她想不到林教授会问这样的问题,惊讶地说:“我母亲怎么可能没死呢?当时我是亲眼看见的,在火葬场火化的时候我也去了,还是我亲手捧的骨灰盒。”
林教授还是一脸的疑惑,文雪菲忙问:“教授,出什么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教授说:“那你知道你父母的结婚日期吗?”
文雪菲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林教授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难道能直接说他怀疑文雪菲的生父不是现在的这个父亲?或者是怀疑她的母亲曾被人强暴?林教授只能问:“那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文雪菲说:“1984年5月9日。”
林教授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文雪菲更加奇怪,林教授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话神神秘秘的?于是就问:“教授,到底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别再打哑谜了。”
林教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就实话实说,我现在已经初步确定,你母亲就是我的同学杨红宁,至于她为什么改名换姓,又为什么背井离乡,我不知道,或许只有一个人能知道。”
“谁?”文雪菲惊讶地问。
“你父亲,我想他即使是不完全知道,也应该知道一部分,这对解开多年来的一个谜很有用处。”
“谜?什么谜?”文雪菲还是奇怪地问。
林教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现在就不要问了,以后你或许会知道,我现在只想让你帮个忙,你马上给你父亲写信,让他提供关于你母亲的所有资料,一定不要再有所隐瞒,这很重要。”
文雪菲呆呆地看着林教授,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在听到自己的母亲是他的初恋情人时,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一份激动,似乎她一直都在盼望着这个结果。文雪菲点了点,说:“好吧,我马上给我爸爸写信。”
林教授又看了看文雪菲,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他觉得,这件事情似乎由她的父亲亲口告诉她比较好。现在事情越来越奇怪,杨红宁83年7月份毕业,第二年5月就生下了文雪菲,她总不能一离开学校就结了婚吧?况且她又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这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几乎可以肯定,文雪菲的生父不是她现在的父亲。
文雪菲见林教授没有再说什么,也就告辞回去给父亲写信,此时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林教授有什么话没有说,而自己的父亲一直也在隐瞒着什么,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逼问父亲。
文雪菲走了,林教授还是在呆呆地发愣,他的心里乱极了,文雪菲会是谁的女儿?杨红宁是怎么怀的孕?而那个冒充的杨红宁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她又为什么要把这一切赖在自己头上?林教授一件也想不明白,反而越想越害怕,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在此时他也动摇了,因为这许多的事情似乎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得通,那就是他真的遇上了鬼。
文雪菲非常真诚地给父亲写信,几乎是声泪俱下,她觉得父亲如果真的爱她,应该不会再对她有所隐瞒。果然,一周后,文雪菲收到了父亲的回信,里面还夹着一张照片,是父母结婚时照的合影,可能也是父母唯一的一张合影。
信中,父亲说出了一个让文雪菲惊讶不已的秘密,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文雪菲的母亲是带着文雪菲嫁给他的。文雪菲双手颤抖不已,强忍着悲痛看完了整封信,可父亲也没有再提供有用的线索,因为她的母亲从来也没有提到过去,而他的性格又不喜欢多问,所以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隐瞒,是不想让文雪菲知道了伤心。
放下信,文雪菲脸上的泪已经成行,她喃喃地自语着:“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我的生父到底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抛弃母亲?”
见到林教授时,文雪菲也是这样说的,林教授接过照片看了一下,然后沉默了。照片中的女人确实是杨红宁,林教授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文雪菲的母亲就是杨红宁。
文雪菲问林教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林教授还是沉默,但表情等于是默认。文雪菲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教授说:“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有个人一直冒充你母亲骚扰我的事吗?”文雪菲点点头,林教授说:“就是她告诉我的。”文雪菲又问:“那她告诉你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了吗?”
林教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文雪菲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恶狠狠地看着林教授说:“她为什么要骚扰你?是不是你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
“我没有。”林教授忙说:“你不要瞎猜,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不是那么回事儿。”
文雪菲还是冷冷地说:“那是怎么回事儿?”
林教授吞吞吐吐地说:“我也说不清楚。”
“你怎么会说不清楚?事情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可你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故意地接近我,是不是?”文雪菲厉声地说。
林教授摆摆手说:“真的不是,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要瞎猜。”
文雪菲说:“想弄清楚很容易,你敢去吗?”
林教授愣了一下,有什么他不敢的?文雪菲说:“我们去做血检,现在的DNA鉴定想必你也听说过,百分之百的准确。”林教授张大了嘴,文雪菲果然是认为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他确实不是,这根本就不用做什么DNA鉴定。
文雪菲却不屑地说:“怎么?你害怕了?”
林教授摇了摇头,他不知该怎么和文雪菲说,他不想让她伤心,以现在的情况看,文雪菲的身世很可能是个无法解开的谜,或许是杨红宁被人强暴生下了她,这样的话,文雪菲能接受这个现实吗?他不想毁掉杨红宁的形象,更不想毁掉文雪菲心目中母亲的形象。
可文雪菲不明白林教授的苦衷,她认为林教授是心虚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想法都当成了事实。有了这些想法,文雪菲对林教授的印象自然急转直下,她像看仇人那样恶狠狠地盯着林教授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把林教授看得十分尴尬,才愤愤地转身离去。
林教授站在那里,伸出手想喊住文雪菲,但最后还是又放下了,他突然发现,即使是叫住文雪菲,自己又能和她说什么呢?这个黑锅自己还是暂且背下吧!
2
林教授开始盼望,盼望杨红宁快点儿出现,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次走脱,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他也要把她留下来,他不能再忍受这种折磨,文雪菲的身世必须要弄清楚。
可林教授想得还是过于乐观了,他对潜在的危险估计得并不充分,或许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所以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但是他忘记了一点,那个假冒杨红宁的人,既然一口咬定了他对不起杨红宁,那她做事是根本不会考虑后果的。只能说,林教授的运气比较好,或者是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帮助他。
杨红宁果然言出必行,林教授料到她会再次出现,但没有料到她会真的带着硫酸。林教授几天来总是刻意地在晚上出门,他的本意是诱杨红宁出现,不想差点儿给自己引来灭顶之灾。
那天晚上,林教授走进楼洞的时候还在想,杨红宁会不会突然出现?就在他刚刚迈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声“林教授闪开”,林教授当时一惊,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正好挡在自己的胸前。这时,他就听到自己的衣服“吱啦”一声,冒起了火光,一种浓重的焦糊味儿蹿到了鼻子里。林教授的脑子里马上就闪出了一个念头:有人泼硫酸。
林教授的恐惧无法形容,他在原地不停地跳着,然后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应该说那声叫喊帮了林教授,否则烧焦的不会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脸。脱下衣服后,林教授突然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刚才那个叫声好熟悉,肯定不是杨红宁,杨红宁每次都是直呼他的大名,才没有这么客气。那是谁?这时,又传来了“扑通”的一声。
林教授马上想到了什么,疯了似地冲上了楼梯。
站在楼道的窗口,看着打开的窗户,林教授明白了,人是从这个地方跳出去跑了。林教授想也没有想,也爬上窗户,直接跳了出去,随着双脚落地,林教授咧了一下嘴,差点儿崴了脚。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林教授看到前面有个影子在“咚咚咚”地跑着,那身形与在海边见到的杨红宁几乎一样,这次机会可不能再错过。
林教授拔腿在后面追着,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林教授知道单凭自己的腿是无法追上的,于是就用上了自己的嘴:“拦住她!拦住她!她是小偷!”林教授看过一个漫画,说是在求救的时候,如果你喊抓坏蛋,可能没有人帮忙;你喊杀人了,可能还是没有人帮忙;但是如果你喊抓小偷,就一定有人帮忙,因为有人一定会担心自己家是不是也被偷了?林教授的喊声果然起了作用,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小区的院子里还是有人走动,马上就有人在前面拦住了奔跑中的杨红宁,接着又有几个人围了过去。
杨红宁似乎在与对方撕扯,可她毕竟是个女人,想挣脱开不太现实。等林教授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杨红宁已经被众人制住,马上有人问:“林教授,丢了什么东西?”
林教授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出话来,这时,被人拉住的杨红宁突然晃了晃,然后人就倒在了地上。林教授大吃一惊,忙喊:“她这是怎么了?”说完,伏下身子去看躺在地上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林教授看到那张脸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搓了搓了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雪菲。
有人还是问着:“林教授,丢了什么东西?”林教授犹豫了一下,然后尴尬地说:“是……是个误会。”大家奇怪地看着林教授,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又问:“那这人怎么办?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林教授说:“送医院吧!你们等会儿,我去叫车。”说完,匆匆往小区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