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河县,位于大宋国罗浮山一带。
蒲河县并不大,勉强只能算是个中等县城,这县城里有一一个大户,名叫吕善,人称吕员外。吕员外今年六十一,有一子,名叫吕岩,三个月前不知所踪,这可急坏了吕员外一家,吕员外花了重金悬赏,又给县太爷家不知送了多少礼品,但仍是查不到吕岩的下落,为此,吕员外的夫人更是大病了一场至今卧床不起。
三天前,吕员外收到一封信,顿时脸色惨白,信是三十里外黑风山黑风寨送来的勒索信。信上说,吕岩现在黑风寨,要他们家准备一千两银子,不然就撕票!吕员外差点没当场昏倒,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黑风寨乃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强人,就连县太爷都不敢招惹他们,无奈之下,吕员外只得准备银两,今日来到约好的地点赎人。
却说三个月前,吕家公子吕岩进京赶考回来后便闷闷不乐,整日沉默寡言,原因无它,朝廷施行科举制度为国家选拔栋梁之材,谁知主考官徇私舞弊,以至落榜,但吕岩与其它一众赶考的书生大多出身寒苦,即便家里有两个钱又如何斗得过官家?无奈之下只得认命。
吕员外夫妇见自己的儿子整日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心中十分心疼,但不管如何安慰吕岩依旧沉默寡言,比起赶考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无奈之下,吕员外也只好由着他,希望时间能够治愈一切。
后来,吕岩提出要出去散散心,吕员外心想这倒也是好事,于是便答允了。
吕岩出城后,心情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更加心灰意冷,于是决定跳崖自尽!说来也巧,当天黑风寨二当家出山抢夺附近一个叫青牛镇的村子,回去的路上正好发现了躺在山下昏迷不醒的吕岩,原本二当家准备不管的,死人他见的多了,再说了,他自己的手里都不知死了多少人呢哪会管吕岩?估计没有送他一刀都是不错的了!但二当家手下有个叫作智多星的军师却认出了吕岩的身份,于是与二当家商量将吕岩带回山寨,不管他活不活的成,至少能换不少银子。
于是,他们便将吕岩带回了黑风寨随便仍在了一间柴房里。
谁知道,吕岩醒过来之后便大呼小叫,更是疯言疯语地嚷着什么“小爷不是吕岩!”“小爷叫吕耀祖”“你们抓错人了”之类的,黑风寨众人只当他是从山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反正他们只要能拿到银子,管你是吕岩还是吕耀祖、吕耀宗呢!
“报告大当家、二当家,那吕员外已经在关圣庙等着了!”
一名尖嘴猴腮的喽罗谄媚地看着马背上两个头领说道。
“嗯,好!哈哈哈!老二,这次你真他乃乃滴立了大功啊!”
大当家大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老二,你说这一千两会不会太少了?”
二当家闻言眼前一亮,道:“大哥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少……”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齐声大笑。
“小的们,把吕家公子从柴房带出来,我们都它娘的下山!拿银子!”
“喂!我说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啊!”
“我真不是你们说的吕岩!你们抓错人了!”
远远地,众人便听到吕岩喊叫,只见一个大汉肩上扛着一个锦衣男子向着这边走来。
扑通!
“哎哟!大哥你就不能轻点!”
吕岩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望着大当家与二当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挤出一个可怜兮兮地表情深情款款地说道:“两位大哥!两位壮士!啊不,两位……英雄!”
“您就放了小人吧!小人真不是什么鬼吕岩啊!”
说着更是挤出两滴眼泪,若是不知道的,说不定还真被他给蒙了呢!但黑风寨的人岂会上当,二当家看了一眼吕岩轻飘飘地说道:“今天就是放你的!”
“真的!?”
吕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难道这俩傻大个真被自己给骗了?他简直有种不真实的做梦感觉。
“当然是真的!不过……嘿嘿……”
大当家阴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吕岩,吕岩被他看的心中一突,不仅打了个寒颤几乎下意识地说道:“大爷!我……我不好男风啊!”
众人一愣,然后大当家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时二当家说道:“把这小子的嘴堵上,省得一会儿见了吕员外多生事端!”
蒲河县城外有一座关圣庙,但由于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所以基本上除了偶尔无钱住宿的流浪者之外几乎无人来。但今日这里却来了一位客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吕岩的父亲吕员外与管家老刘等几个家仆。
“老爷,您别着急,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刘管家看着忧心忡忡的吕员外安慰道。
“唉……”
吕员外只是叹了口气,他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大小疼爱有加,从未让他受过委屈,如今落到那伙强人手里也不知会吃什么苦头,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老爷!老爷!黑风寨的人来了!”
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跑进庙里嚷道。
“来了!?快快快!把银两抬出来!”
吕员外急忙冲出关圣庙,远远的便看到黑风寨一行人,等到他们走近,吕员外终于看到了被一个彪形大汉扛着的吕岩,吕员外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顿时眼睛一红,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
“岩儿……”
吕耀祖被大汉扛在肩上,艰难抬起头看到了庙前那个满脸担忧的老人愣了一下,心中没由来的紧了一下。
“吕员外,银子带来了嘛?”
大当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隔着十米左右说道。
“带来了!带来了!”
吕员外擦了擦眼泪,连忙叫人将装银子的木箱打开,木箱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锭便暴露在众人面前。黑风寨众人立马眼中放出豪光。这时,二当家咳嗽了一声笑道:“吕员外啊!不是我们不守信用,只不过呢,我们忽然觉得吕公子应该不止这个价钱您说是吧?”
吕耀祖闻声,若不是被堵住了嘴绝对要下意识的骂一句“还能再黑点么!”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位老人吕耀祖心中却是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倒不是因为会不会加钱赎他,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大王,只要您放了我的孩子就算砸锅卖铁小人也会给您凑钱,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
吕员外一听二当家忽然变卦,百感交集,他不在乎钱,钱没了没关系,可吕岩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就是自己死也要保住吕岩的命。
吕耀祖闻言怔怔地看着吕员外,忽然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前世他是孤儿,自幼便不比其他人拥有父母疼爱,而且更是受尽了别人的嘲笑、讥讽,如果不是对人生已经心灰意冷而绝望,又有谁会愿意跳楼呢?但此时,他却感受到了那种温暖,尽管,那不是自己的父亲,但他在心里却打定了注意,他要做吕岩,从今以后他就是吕岩!
“好!吕员外真是令人敬仰,你放心,只要你再加一千两,我们立马放了令郎决不食言!”
大当家眼睛一亮,拍着胸膛义正言辞道。
“谢谢大王成全!谢谢大王成全!小人这就让人回去拿钱来!”
吕员外这才松了一口,连忙向着黑风寨两位当家鞠躬,然后差刘管家回去取钱,刘管家却是担忧地道:“老爷……咱们一时半会恐怕凑不出那么多了啊……”
吕员外看了一眼吕耀祖,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道:“回去把田契抵押出去,一定要救回岩儿!”
“哎……”
刘管家应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向着城里行去。
吕耀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忽然感到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如果此时有人问他幸运是什么?那么吕耀祖一定会回答说,幸运就是有吕员外这样一个父亲!
一个时辰后,刘管家终于回来了,然后将一摞银票递给了吕员外,吕员外慌忙将银票一起放在木箱命人抬到大当家的马前。
大当家哈哈一笑,然后亲自下马打开木箱看了一眼大声道:“把吕公子送过去!”
那彪形大汉闻声,便扛着吕耀祖走到已经接过来的吕员外与刘管家他们面前将吕耀祖丢了下来。
吕员外等人连忙上前扶住被绑着的吕耀祖,吕员外更是老泪纵横,慌忙为吕耀祖解开绳子并拿掉堵在口中的布料。
“孩子……你受苦了……”
吕员外擦了擦眼泪,为吕耀祖摘掉头发上的干草。吕耀祖看着吕员外心中如一股暖流流过,同样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爹!”
吕耀祖发自内心的喊了出来,没有任何做作,更没有任何不自然,因为此刻在他心里,吕员外就是他的父亲!
“好孩子……咱们回家!”
吕员外忙命家仆将准备好的马车拉过来,亲自将吕耀祖扶上马车这才转身对着黑风寨两位当家道:“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哈哈哈!走!咱们也它娘的回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