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年底,其实申墨也很忙,因为他现在为了纠缠佳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未城,虽然北京那边有英明神武的父亲掌舵,但他仍忙得焦头烂额。在未城的时间,他每天都要在电脑前开若干的视频会议、签若干个电子文件、接听若干个重要电话……但在雪淞面前,他一直摆着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跟在雪淞身边俨然一个“听凭阁下差遣”的超级模范男友。
向丹丹每次说起来都一脸艳羡,“怪了,你忙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会小鸟依人啥的,可你身边的人就能都围着你转。以前简一凡和我就自降身价当你跟班,后来徐竟煌也处处、事事都替你着想。现在申墨,人家一国际公司的大BOSS,整个一二十四孝老公,兼职保姆、司机、助理……”
雪淞扔颗红枣过去,“打住!你把我说的跟生活不能自理似的……对了,丹丹,你和郑海去过‘绿野仙踪’了吗?”
当年高考结束后,雪淞和向丹丹俩人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新开的茶社,翠绿的招牌、翠绿的门窗,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这家餐厅的与众不同,因为每张原木餐桌两侧,不是椅子或沙发,而是用粗麻绳系下来的木头秋千,绳子上还缠着翠绿的枝枝蔓蔓,这样的设计清新悠然、青翠可爱,很多年轻人坐在秋千上慢慢地荡着,桌上摆着珍珠奶茶,其中多是情侣。
这是当时在淳城开的第一家“绿野仙踪”,这样特别到刻意的浪漫将雪淞和丹丹征服了,两人站在那个门前脚下像生根了一样……
雪淞说:“要不,我们进去喝杯冷饮吧”。
丹丹也恋恋不舍地看了半天,还是摇摇头,“算了,里面都是成双成对的”。
雪淞取笑丹丹,“这么浪漫的地方,和我一起喝茶有点煞风景是吧”。
丹丹表情无比认真地说:“雪淞,你说这样好不好?以后我们谁有了男朋友就让他请我们到这儿来约会,只带一个,最喜欢的那个”。
雪淞那时还因为简一凡而对男女情事痛恨之极,情绪淡下来,“再说吧”。
上大学之后,未城有三家“绿野仙踪”,二人每次路过都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雪淞一直没交男朋友,丹丹倒是逢桃花必采,郑海是第三任,也是时间最久的一任。
雪淞突然提着这桩事,丹丹笑道:“以前怎么没想起问我,一定是你自己春心萌动了,想找申墨去那儿还愿吧?”
雪淞也没反驳,“这两天突然想到这事……快说,你和郑海去了没有?”
丹丹表情有丝淡淡的随意,“没。每次谈恋爱都想:再考察几天,稳定了确定了再跟他提,可每次都觉得到不了那个火候就分手了。其实当初在绿野仙踪门前我只是随便说说,没那么认真,可后来想既然都已经坚持了,带去的那个人一定要等对得起自己才行。所以符合要求的人选就越来越难了,郑海……还在考察”。
雪淞有点惊讶,“你和郑海不是已经……还不够喜欢和信任?那个为你下厨的他不是打动你了吗?”
丹丹仍是不上心的样子,“当然是动心的,不然也不会在一起这么久。生米煮成熟饭也不能代表什么,心动有很多种,我只是觉得和郑海还没有心动到‘绿野仙踪’那个级别”。
雪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实话,你一直喜欢的是不是简一凡?”
丹丹笑了,“自己情窦初开了,才晓得来关心我,我知道你会猜到,没想到这么迟”。
雪淞有点担心,“我一直想问你,但心里一直不确定。那……”
丹丹拍拍她的手,“那时候咱们仨总在一块,身边又只有简一凡一个那么出类拔萃的,不喜欢都难。不过我知道,女人如花,花有花期。一旦错过,即使招展,也是寂寞。别担心,我不像你那么一根筋。”
雪淞叹口气,“你给他打100分,他也给你打100分,这样的非你莫属还真是难遇”。
丹丹故作生气状,“别气我了,你和申墨现在郎情妾意的,现在不就双百嘛”。
雪淞有点脸红,“我真的不再觉得孤单了,我相信他,相信这就是幸福。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说,即使有五千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你还是会感到孤独。我以前一直是那样的感觉,现在终于……”
丹丹笑得前仰后合,“这是哪部电影你还记得吗?”
雪淞一愣,“记不清了,只记住了这句话”。
丹丹一脸不怀好意,“是《九首歌》,我们俩一起看的。记得当时你像偷了东西一样把窗帘都拉起来了……”
雪淞大囧。
去年一支英国摇滚乐队来未城演出,雪淞对国外摇滚了解并不多,但很感兴趣,在接待当中也简单问了几句,没想到那位长头发主唱非常热情,滔滔不绝讲起了摇滚乐的前世今生,最后还聊到:“我们英国有位导演拍了部关于摇滚乐的电影,整部影片有9场摇滚演唱会……”
于是雪淞当做业务学习去买了这张叫做《九首歌》的影碟。还招呼丹丹一起看,结果影碟播放还不到20分钟,雪淞就抓狂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碟屋老板表情怪怪的……这整个就是部********电影!雪淞不停解释,向丹丹狂笑。因为中间穿插了9场摇滚乐演出,两人还是把片子看完了,不长,只有70多分钟,但主要场景只有两处:演唱会现场和床上,而床上的那部分,男女主角几乎就没穿过衣服!
雪淞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同为“受害者”的丹丹只能反过来安慰她:“我相信你事先不知道”“这是部艺术电影,即使有……镜头也很正常”“其实很多人都看过更写实的教学片,你没看过罢了”……
后来雪淞掩耳盗铃地将影碟扔了。
那句台词大概是说,在五千人的人群中看演唱会,仍是感觉孤独一人,那种感觉她心有戚戚焉,于是就记住了,但忘了是出自这部电影。现在在知情者面前严肃认真地讲出来,雪淞觉得很丢脸,不过想到那部电影她又想到了另一件让她觉得丢脸的事情——
“丹丹,我问你啊,你和郑海……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穿‘工作服’?”
丹丹不解,雪淞只得尴尬地将那个笑话讲了一遍。
丹丹坐到她身边,神情认真起来,“这是当然的,怎么了?你们……”
雪淞都快哭了,她很丢脸地讲了自己“失守”的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申墨对穿“工作服”的事总是马马虎虎……
丹丹严肃道:“这事可不能糊涂,他马马虎虎可以,将来出事了受苦的也不是他,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他这样是不负责任,如果你不介意,我去找他谈!”
雪淞连连摆手,“千万别,这事要你去说,我还活不活了……算了,我自己处理吧,你就当我没说吧”。
丹丹拍拍她,“有些事,相信他说的话,但不要当真。”
——————————————————————————————————————————
12月31日,跨年演唱会。1万人的体育馆坐得满满当当。申墨坐在主席台区,居高临下看到雪淞胸前挂着工作证,在内场忙碌地进进出出,不时冲着对讲机讲话。他笑着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在看着你。他看到雪淞掏出手机、看向他的方向,然后笑了,飞快地在敲打键盘。片刻,他收到信息: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下看你。
跨年演唱会着重热闹、喜庆,一般都会选择明星拼盘的方式,今年请了7组歌手,零点到来前,主持人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说:“还有几分钟,今年就要过去了,我们将一起在这里见证新年的到来。这个时刻很特别,是不是?”观众齐喊:“是!”然后主持人继续煽情,“马上我们将共同倒计时,现在,请男士们握住你身边的人的手,不管她是你的老婆、女朋友还是陌生人,这一刻我们想温暖地度过……”
雪淞站在内场后区的通道上,微微地笑了,这时她看到徐竟煌从前方向她走过来,在距离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而这个温度、这个姿势、这个感觉是她熟悉的……
雪淞侧过头,灿烂地冲他笑着,“你怎么知道这个环节?”
申墨笑道:“这主意是我出的”。
“怪不得这么恶俗”,雪淞掩不住笑意地取笑他。
这时徐竟煌从他们身边走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主持人仍在热情地鼓动观众,“马上我们就要倒计时了,一会数到‘1’之后,如果你身边是你爱的人,请你亲吻她,如果你身边是陌生人,请你送她一个微笑一个祝福,好不好……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现场一片欢呼,申墨的吻落到了雪淞的嘴唇上,雪淞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样的情景是被提议、被鼓励的,全场热辣镜头比比皆是,摄像机在人群中扫过,舞台前的超大LED屏幕上出现了一对对幸福的情侣,最后定格在……咦?这不是自己吗?雪淞忙从申墨怀里挣脱出来,可那镜头到了他们身上居然不动了,然后她看到、不,应该说是所有人看到,申墨缓缓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只被她屡屡拒绝的求婚戒指,深情款款地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雪淞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现场狂欢的声音、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犹豫了一下,这样摘下来会很伤他的面子,先戴着吧……
12点钟后,演出还有最后一组歌手,气氛也到了最高潮。台上五月天的歌在隆重地唱着“有没有那么一种诗篇,找不到句点,青春永远定居在,我们的岁月……”申墨看到雪淞在跟着大声唱着,虽然在内场澎湃激昂的音乐声中听不到她的声音,但他可以感受到,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唱着“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却面无表情、声无感情的冰冷的女孩了,她在唱着“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时是用心在唱,他禁不住附在她耳边大声喊道:“有!”
———————————————————————————————
回到家里,已经1点多了。躺倒床上,已经过了2点。
雪淞将那枚戒指递给他,“我真的相信你的诚意,但现在结婚会让老师同学笑话的,你看学校里有哪个同学结婚的?你知道的,我最怕被别人指指点点”。
申墨抚着她的脸,“我明白,但我需要安全感。等你毕业了我们再结婚,你先戴上,这个本来就是订婚戒指,这样就算你答应了,好不好?”
雪淞想想,“……好吧,那我先收着,毕业……其实我真的觉得研究生毕业再结婚比较合适”。
申墨已经在脱她的睡衣,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不许再提研究生,我最多只能等半年,等你本科毕业!”
意乱情迷之时,雪淞想到了丹丹的话,“那个……工作服的事,你别总是糊弄我,你这是不负责任,最后承担危险的是我……”
申墨将她的声音吞掉,“我没有糊弄你,更不会让你陷入危险。我们还有半年就结婚了,如果真的怀孕,那是喜上加喜……”
雪淞推他,“胡说,我要读研究生呢,你这不是害我嘛”。
“研究生就不食人间烟火啦?我有个同学当时就是因为怀孕了,不想上班,才考了个研究生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