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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浮华校园

不,不是她……那个人的头发是血一样的红色,不是这种柔和的樱粉色…….萧槿凰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就算真是她,自己也不能做什么……那个人所应许承诺的一切,她都已经做到了……

羚儿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只是噩梦而已……

毕竟是萧家的大小姐,萧槿凰只恍惚了一瞬便定下了心神,眼里内蕴着的都是温柔亲切的笑意,她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艾雪樱温和地笑笑:“抱歉,丝丝性格不太好,让你受惊了。”

“没事,丝丝小姐也很能干呢,学院的风纪一定很好吧。”艾雪樱并未察觉萧槿凰片刻的失态,连忙摆摆手,干笑着回答。

没事才怪了,这学院怎么这么恐怖,风纪委员竟然霸气如斯……不过我亲爱的萧小姐,能把丝丝那样的大姐头给制住,您恐怕还要更胜一筹吧。

而且……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艾雪樱在心里把这几日的事情理了一遍,除了出租车上那个有点诡异的梦之外,一切正常。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一直在她心里萦绕,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一样了。

在她接到神祭学院的信的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转变。

一切都不一样了。

“丝丝在这方面确实很能干呢,她入校以来,我们高中部这几届的风纪是这些年里最好的。”萧槿凰听着艾雪樱无意间带着点讽刺的话语,微笑里多了一份无奈,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仿佛石子落入溪流中溅起的水花一般,转瞬间消失不见。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学院高中部学生会内务部部长。”紫衣紫发的优雅淑女微微侧身,向艾雪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艾雪樱小姐,请随我进校领取校服和其它生活用品。”

艾雪樱点点头,默默地跟着萧槿凰走进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从这一刻起,她就要彻底地和以前的生活与身份告别。

也许是还不太适应吧。艾雪樱安慰着自己,努力想要排解心中的那种异样。

然而没走几步路,她便又一次停下了。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的风景,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真是在迷梦里都难得一见的美景:校门之内是一片广阔的平地,一道宽约两米的石子路径直通往山上,而在道路两旁、山脚下数千平米的土地上,满是五颜六色的百合花。

百合花一簇簇地成团地开在漫山遍野的碧草间,洁白的圣母百合和挺拔的麝香百合攒在一起,开出一片纯洁淡雅的素色芬芳;金黄的荷兰百合与紫蕊黄瓣的紫斑百合相间,开出一片霓虹灯般的梦幻;殷红的山丹百合、白底红斑的艳红鹿子百合和花叶宽而厚的山百合挤作一团,开出一片卷曲滚圆的俏皮可爱……世界上所有的百合花全数聚集在此,如同洒在碧绿画布上的鲜艳油墨,渲染出一片惊心动魄的迷幻光彩。

而远处,在视野的极限,一片橙色如海一般蔓延,郁金香雍容玲珑的花朵轮廓,在那一片橙色里若隐若现。

“这座山就是我们高中部的所在地,山脚下环山的这片平地则被各色花卉所充满,被我们称为‘花之庭院’。”萧槿凰似乎早料到了艾雪樱的反应,从容地在她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一边等待,一边温和地介绍:“‘花之庭院’面积极大,这片百合花海只是其中的几大区域之一,不过,这里也是‘花之庭院’唯一不许任何车辆通过的地方。那边的郁金香海中就还建有公路。”

“这样啊……”艾雪樱应了一声,然而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的疑惑压过了还未散去的惊讶:“百合花和郁金香……是一个时候开的吗?”

萧槿凰的笑容微微凝固,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话音刚落,艾雪樱也是一愣,立刻有些慌乱,犹豫着是不是该道歉。

天啊……我就不该问啊……这种事情明显已经涉及商业机密了吧。再说了,不过是百花齐放而已,对于这些一手遮天的家族来说,只要他们愿意花那个钱,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祸从口出,此言诚不欺我也……

幸亏,萧槿凰只迟疑了一瞬,便巧笑嫣然起来,优雅中令人心旷神怡的亲和如同夹杂着花香的风一般,吹散了凝结空气的尴尬。

“我们自有办法,如果你选择生物化学这个专业的话,也许能学到哦。”她的语调欢快中带着一点鼓励,让艾雪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嘛,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学姐带着参观新学校,实在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艾雪樱没有看到,她们身后那扇厚重的大门,缓慢地、无声无息地自动合上了,一种奇异的能量在此刻完成了接驳,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这一刻重新变得完美,笼罩了整个学院,连阳光,都在一瞬间,产生了轻微的扭曲。

“我们走吧。”萧槿凰招呼了一声,带着艾雪樱快步穿过梦一般的花海。艾雪樱沿着越来越宽、多出一些分岔的石子路向山上望去,只见满山一片翠绿,分不清是树林还是草地,蜿蜒而上的石子小路、盘山而建的平整公路以及木板搭建的绿道、栈道在一片碧绿里交错相通,时隐时显。

最令艾雪樱纠结的,是繁星一样散落在山上各处的建筑——那都是些占地面积相差不远的院落,风格却是迥异,从古代东方的金红宫殿到西式贵族的华美庭院,甚至异域古国的黄沙之殿,在这座山上几乎能遍寻到世界各地古往今来的经典建筑,不时有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影在院落里来回忙碌,似乎是负责维护这些建筑的仆人侍女。

“这些院落,大多是我们的校舍。”萧槿凰又一次轻声说道,然而与前几次不同,她紧盯着艾雪樱的神情,话里多了一份小心,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们来说,这所学院烧钱一样的风格必定让他们难以适应甚至是无法接受。

“高中部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十五个班级,每个班级大约三十人,拥有两个院落作为宿舍,一边住男生,一边住女生。”见艾雪樱没有什么反应,萧槿凰方才继续,说着话语里有了一丝无奈与歉意:“你也别见怪,毕竟学员们都是贵族子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满意。”

艾雪樱默然。

这座学院奢靡得令人发指,然而空气却依旧是清新的,没有任何金钱与欲望的气息掺杂其中。微风夹杂着花香和泥土芬芳,拂过艾雪樱耳边的碎发,清空了她脑海里纷乱如麻的思绪和情绪,那种空白却并非如往常一样伴随着焦虑,反而带来一种安全和舒适。

那是来自纯净的大自然的气息,将沉睡在都市毒气里的人柔声唤醒,为他们奏出万物生灵的天籁之音。

艾雪樱突然发觉自己对这里是想恨也恨不起来,莫名其妙地,她相信,这所学院必定付出了与它所消耗的金钱相称的东西。

“不过,那些奇奇怪怪的风格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萧槿凰语气怪异地斟酌着字句,在艾雪樱惊讶的目光中,她的表情竟然变得有点囧:“就是那些比较不成器、每天无所事事的家伙啦,物质条件一好他们就各种空虚寂寞,最后大家一起疯狂地爱上了cosplay,本来从里到外都很科技化的校舍就变成这样了……你懂的。”

“……”

艾雪樱无语,她只觉得一只漆黑的小乌鸦,缓慢地,尖叫着,从她的视野上方飞过……

一副无厘头至极的画面趁机撞进了她的脑海,那大概是初二的时候,脱线的班主任某日突发奇想让同学们临时上台发表演讲,某个死宅兴高采烈地蹦上讲台,激情慷慨地高声疾呼:

“二次元是伟大的!二次元的力量是无穷的!腹黑萝莉和傲娇御姐是客观存在的!萌点嘈点在我们的生活之中随处可见!请各位千万注意观察生活!世界上不缺少萌,只缺少发现萌的眼睛!……(以下省略两千字)

cosplay是一项神圣的艺术!它是我们向二次元、向广袤的异世界、向无穷的想象力靠近的最佳途径!它能够大幅度挖掘我们的潜力!它是我们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寻求变化、寻求进步、寻求真善美的直接表现!

cosplay是值得我们称颂和学习的!我以伟大的二次元的名义,凭借二次元无限的影响力起誓,cosplay必将以伟大艺术的形象,在短时间内统领世界潮流,并且长盛不衰!终有一日,我们能迎来校花穿上女仆装、美女老师身着巫女服上街游行的时代!!”

当时艾雪樱只是默默地感叹了一句“中毒太深”,然后一边在桌子底下写作业,一边吐槽班上群情激奋欢欣鼓舞的男生们。

现在想起来,她真该给那位预言帝烧烧高香……

“学院里的侍女和工人们,大多数都是校董会从世界各地捡回的穷苦孤儿。学院出钱将他们养大,给他们安排工作,每个月还有不错的工资,但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自由。”萧槿凰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微微显得多了一份沉静。她观察了艾雪樱许久,见后者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似乎已经适应,她这才稍稍安下了心,说出了神祭学院最受争议的方面:“神祭学院里除了学员和各家族成员之外,其他人一旦进来,就终生都不能离开这里。”

艾雪樱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表示。她很清楚,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无论得到什么,都必定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以自由交换活下去的权利和数十年的衣食无忧,对于这些来自贫民窟或是战乱地带的孤儿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公平。

但是……这种制度,多少有些不正常……

艾雪樱不动声色地想着,心里多了几分警惕和好奇:这所学院,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样。它所涉及的,恐怕不仅仅是家族之间的利益之争,还有一些更为重要的秘密。

不过,这些秘密,和自己大概也没什么关系吧。

还是小心为上……好奇心害死猫啊。

神祭学院高中部

学生会总部会长办公室

学生会总部,坐落在这座小山的半山腰南面,是自从当年全校翻修之后,高中部保留的最为现代化的建筑,几乎完完全全由几何体构成,没有任何的曲线装饰。

会长办公室,占据了整座楼的第七层,虽然面积大,但风格却一样的简洁干脆,雪白的粉刷墙壁,方方正正的办公桌,数台电脑、座机和大大小小的现代仪器,以及镶嵌在房间东面、被分割成数个方块的巨大显示屏。除了摆在南面办公桌上的几盆绿色植物以外,这个占据了一整层楼的巨大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而这里平日也只有正副会长两人坐镇,所有的指令信息都可以通过学生会内部网络传递,鲜少会有人来这个了无生气的房间。

和往常一样,办公室里依旧充斥着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偶尔会有电脑程式的提示音响起。然而很快地,坐在南面办公桌前的副会长点开一个窗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忽然发出了沉吟的声音。

“怎么了?”对面的会长轻声问,沉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也有着习惯性的冰冷威严。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房间东面的巨大显示屏,那面显示屏上没有影像的时候,就像是一面暗色的镜子,映出了副会长那边的情况,也映出了他自己的容貌。

那是一个有着银色短发的青年,线条明晰凌厉的脸庞天神一般俊美,宝石般的双眼竟然有着不一样的颜色,一金一蓝,略显妖异的同时散发出王者般的威压,令人不由得心生臣服之意。

而坐在对面的副会长是一名和萧槿凰差不多大的少女,带着黑边的方框眼镜,反光的镜片遮住了她的眼睛。同样是银色的头发,少女在耳边剪出了一圈略显可爱的短发,而脑后却是梳着马尾,柔顺如丝的长发一直垂过腰间,像银色的丝带一般闪着水一样的光芒。

神祭学院内部的管理制度略显独特,老师们只是学术研究者,学生和校工们的事情大都由学生会负责,校董会以此来培养一部分将来处于管理层面的贵族子弟们的能力。因此,神祭学院的学生会成员代表了学院里控制能力最强、同时心计也最深沉的危险天才,而学生会内部也是各个家族斗争的中心,统治了学生会,就相当于确立了家族在校董会中的地位。

在如今的高中部,学生会会长以凌厉无匹的王霸之气统御着手下各个方面的天才人物,压制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更多繁杂的事务却是由心思缜密的副会长在处理。

和会长的凌厉相比,副会长则显得柔和了许多,更像是理智干练的文静少女。她有着超越计算机的计算整理能力,自从她上任以来,高中部所有的事务无论大小全部处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任何遗漏和错误,可以说已经创造了高中部学生会成立以来的最强记录。然而,除了处理学生会的事务之外,她却再没有在其他方面展示过自己,就像是属于学生会的一台机器一样,没人知道她还拥有着怎样的能力。她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稳固了会长在学生会的统治地位,那些能够对会长有敬而无畏的干部们,都因为对她的不了解而怀有相当的警惕。

此刻,这位带有一点传奇色彩的少女,正看着电脑上的影像,秀眉微蹙,而那个影像窗口里显示的,正是萧槿凰带着艾雪樱从校门去往内务部的场景。

“那个转学生有点奇怪,她太镇定了。”副会长淡淡地回答。她的声音有一点空灵,语气却像机械一样冰冷平淡,没有半点奇怪的意思。

会长默然,脸上有种怪异的无奈。

【有问题的转学生】什么的,这种剧情简直弱爆了好么!!

他回过头盯着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强行压下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吐槽魂,以掺杂着些许无奈的语气回了一句:“转学生的人选是校董会直接决定的,没有过我们学生会的手,他们筛选出来的人选,应该不会有问题。”

“……”

副会长没有再接话,眉宇间却依旧有些疑虑。她当然清楚校董会的能耐,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就算是这群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也无法掌控吧。

只是……不太像呢。

“你很在意吗?”会长通过巨大显示屏的折射看到了少女疑虑的神情,不由得问了一句,素来冰冷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和诧异。

“嗯。”副会长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出于直觉,她相信这件事和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那可是让校董会都垂涎不已的,美丽而又危险的力量呢。

“我前些天得到了一些情报,你在意的话,可以去查一下。”似乎是明白了少女在忧虑什么,会长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清冷,眼眸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听说现在在校董会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寒氏家族的寒夫人,这次的人选,也是她确定的。她对那四个少爷,也是出了名的宠溺,这个艾雪樱,也许和他们四人中的一个有些关系。”

寒家?难道真是她?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像啊。

溟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虽说他一定不会拒绝我,但是……

算了,还是不要让他为难了。

副会长闻言一愣,脑海里思绪电转,沉思了许久,她终于右手微动,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图标。

“高中部校舍分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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