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医生，我是学过经济学的人，我知道您的这些药一定值不上这些钱。更何况，现在是战争频繁的时期，凭您的医术，没被军队抓走当苦力就很幸运了，而且还有我们这些善良的老百姓找你看病，给你送钱，你难道不应该感动得谢天谢地么？”叶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她要保证坐着说话也不腰疼。
一粒豆大的汗珠从医生额头滚落，看得书默很是心疼。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穷呢？他真的很需要钱，他有急事——叶九说了，如果有多余的钱，就给他的晚餐多添一块小牛肉。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隔了半晌，医生才反应过来要接什么，他必须凭借自己无可匹敌的专业知识战胜面前的蒙面女郎，“你已经休克一次了，如果情绪不稳的话，很可能再次休克。我建议你为了自己的健康把情绪稳定下来。”
“难道这能怪我么？如果你再这样蛮不讲理（医生：‘……’）的话，我真的可能再次休克。”叶九像背诵乘法口决一样说出一大堆话，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用现在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被休克’。”
医生眼睛一翻，彻底败下阵来。
书默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他其实是很喜欢这样“亲和”的叶九的。这样的叶九，经常在半夜，与那个已经过去好久的可怕的叶九，一同浮现在他的眼前。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
书默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家族的关系被送到别人家生活，对方给他的身份是“质子”。他从小就很聪明，到了别人家后，用哥哥和母亲教的方法学习；他总想着家人能把自己接回去，所以一直都很乖。
但他从电视上看到近几次战役自己家都以失败告终后，他有些失望了。他开始隐匿锋芒，想着有一天能够逃出去。
这样一恍，就过去了七年。
这边的君主似乎成亲了。新娘和他似乎是来自一个地方。书默总想着能同她见一面，君主却从不给他机会。估计那新娘是一极其厉害的人物，君主要极力避免那个节外长出的“枝”。
书默并未灰心，一直隐忍着。终于，上帝眷顾了他，次年八月，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杀进了宫殿，那些人见人就砍。杀，杀，杀，整个天下都乱了套。书默本想趁乱逃出去，却被宫殿内的人抓住了，他们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兵器，睁着血红的双眼，把书默踩在地上，“他是蒙撒人！是异种人！”“叛徒！”“杀了他！杀了他！”
刀快落下来的时候，书默猛地闭上了眼睛，心说这回真是栽了。但是，想象中的巨痛并未出现，书默惊异地睁开眼，发现那些要杀自己的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人已碎成了几半。
他们，都死了。
书默心里一阵狂喜，紧接着又是一阵悲凉。他缓缓地把目光向上移，看到了一个……雪人。嗯，血人。
“血人”着一袭红衣——也许那衣裳本不是红色，它是被血浸红的，天知道他已经杀了多少人；他有着一头长发，凌乱地披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上面还沾有黏稠的鲜红液体；他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上面刻有降龙图案，龙鳞反射的银白色光芒与剑身的一片红交相辉映，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色彩。
这时候，旁侧又蹿出几个人，高吼着“又是一个蒙撒人！”“杀了他！”便向“血人”奔来。“血人”只是一挥手，手中长剑便将几人斩倒在地，速度甚快，出招甚狠。书默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那几人便齐齐丧了命。
“血人”除去眼中钉后就要离开，想必是没发现倒在地上的书默，亦或是以为他已经死了。书默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再不抓紧便真的完了。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道：“喂！你要帮我！我也是蒙撒人！和你是一伙的！”
闻言， “血人”顿住脚步，幽幽地转过身。书默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两眼一黑，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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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专业”的质子，书默清醒后的第一反应是观察周围的情况，作出准确的判断。他鼓足了劲，猛一睁眼，瞬间就凌乱了。先前的什么决心啊经验啊，通通变成了浮云。
正对着他的是一双极美的眼，漆黑的瞳，弯弯的眉。这双眼看似波澜不惊，但书默知道，它下面一定可以藏下一头科摩多巨蜥；它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书默完全不敢去看，却又忍不住不看。眼的主人是一个女子，被一袭黑衣包裹了起来；她的脸上盖着一块面纱，睫毛长长的，像两把精致的小刷子；浓密的黑发简单地捆在脑后，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整个人超凡脱俗，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仕女。
也许是感觉被人注视的感觉很不好，女子冷冷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这话一下子唤回了书默的思绪。你是何人？书默当然不知道。但是……瞥到女子手中火红的衣裳和女子脚边的雕龙剑，书默一下子明朗起来，他在努力克制内心错愕的同时，尽量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书上说微笑是社交的必备武器。“知道啊，是你救了我。”
女子未言。书默想着可能是自己表达得不够全面，接着说：“你是要回蒙撒吧？我一个人走不了，不如你带我走好了——你放心，虽然我不会打架，但逃跑我还是很在行的，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罢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带着你就是了。”女子轻叹一声，大概是觉得书默有些聒噪，“我要去都城，你去哪里？”
“也是都城。”见“女大侠”同意，书默心情大好，笑得越发灿烂了，“我叫书默，《四书》的书，幽默的默，你叫什么？”
女子抄起身旁的树枝，在地上写着：叶九。然后迅速将字划掉。
“叫我九姐姐就可以了。”女子补充道。
“为什么要我管你叫姐姐？”书默不服气地说。
“你多大？”叶九问，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书默在她笃定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十六。”
“我十七。”叶九自信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