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从震惊中清醒,冷静下来,给七日死说:“地狱劫启动了,将来仙使国里也许真会有一个你,可就算这样,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你对于现在的我,暂时不存在。”
七日死感念不已,问道:“那么,你现在还要到史前的骷髅岛上去找那颗落花地仙使贞,结了果的娃娃树吗?一个男,一个女,全部干掉,以使仙使国的贞洁有个挽回的余地。”娥皇点点头:“是的,这是我此来的目的,不可能因为莫名其妙遇到一个你就放弃,你,以故人的名义请我来,跟我说这些,是想求我不要杀掉那个男果吗?”
七日死忽然一笑,娥皇的眼光登时软和下来,她发现这少年的笑里,那美里竟真地蕴含着一个自己,但从七日死那一副酷酷地无所谓里,她又明白这少年并不会求她什么。果然,听七日死说:“生与死,就象那个被抱着将要抛弃的男婴,自始至终有说过一句肯求地话吗?”然后狠狠地流下泪来,长长地流泪,无声地哭泣,情不自抑。
他说是为那个男婴一双纯洁的眼睛流泪。
那是一双多美的眼睛啊,无邪里总是最先映上母亲的影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惟一所能映上的影子,然后就被抛进寒潭。
让人无比悲痛的是,那双眼睛到死是无邪地,无邪地眼睛里映着母亲的影子,多么幸福,连恨地概念都不知道,因而连恨都没有,
娥皇忽然觉得这少年说的事有可能是真的,忽然觉得自己好象犯了罪,内心开始变得纠结,歉疚起来。
七日死不再说话,双眼茫然地望着很远的地方,好象是天边,好象是宇宙的无极,生命地无极,更好象是比无极地宇宙更无极的生命里所谓的命运。
一片沉静。
沉静中,八百里坟场好象起风了。
阴风,带着吹动魂魄的性质,有贬人肌骨地功效,渐渐卷起微尘,吹动声响。
七日死双眼的雾濛濛开始消失,他眼里海样的忧郁开始冻结,两颗眼珠开始变成两颗冰样地晶体。
娥皇吃惊地看着他,听他低沉着语调,缓缓地说:“是时候了,到了在我与你的贞洁中间做第二次选择地时候,一边是骨肉,一边是贞洁地声名,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终究想知道你究竟忏悔过没有?”
娥皇冷下脸来:“忏悔怎样,不忏悔又怎样——你是不是就要教训我,或者要杀了我?”
七日死不说话,倏地从坟头站起身,整个坟场里开始刮起大风。使娥皇感到吃惊,是劲风吹动起他的右臂,空虚飘荡,飘飘荡荡,果如骆可骑所说是个残废,少了条胳膊。
七日死的双眼已变成两颗冰体,冻结了方才浓重地忧郁,冻结了人类所有的感情,听他魔鬼样的呼啸:“是替那个男婴反抗他凶手母亲的时候了,”把虚荡的袍袖一举,就从袖口里探出一只龙头,长须撩动,暴晴眼咕噜噜乱转。
那龙与地狱里的恶龙判若两别,不一个品种,气宇轩昂,仿似天上物。
与此同时,七日死伸左手把身旁坟上的旗幡一拔,顿时,八百里坟场里旋风大作,那些密麻麻地坟堆随风旋移成重叠地幻形,不时从坟堆的幻形里飘出些魔鬼的影子,雌着牙,尖利地吸气,巨狰狞地被旋风乱糟糟卷入一场以七日死为中心地混乱地恶梦。
空间无限扩展出去。在扩出去的空间里,蒸浮起茫茫地妖雾,妖雾里看见数不清地坟堆累累地排列,更看见无数的魔兵挨挨挤挤地排成一队队,再列成一个个巨大地方阵,密麻麻地一直排列到看不清地远方。
魔兵的前面,是成集群地恶兽,都装备了铠甲,一只只雌着牙,裂着嘴,半伏在地上摇头摆尾。
更远处的天空,是属于魔域里猛禽的天空。它们成千上万的飞翔,密集地织成偌大诅咒森林上空巨大而细密的网阵。
萨迈尔与他的地狱犬,狮首子爵和他的战马,拜蒙王和他的野骆驼急剧往后滑开去,各站定东南西三个方位,以首领的身份,掠阵地姿态站到那些兽兵和魔兵的前方。
关健时刻,骆可骑跳脱七日死的魔法指定,叫一声:“好大的埋伏!”
娥皇扭头往正北看,变成了可怕地吹灯墓地。可怕的死灵兵团正从墓地里启动,一个个死魂灵卷带着地狱里的黑烟争先恐后跳出来,子爵和候爵就站在最前面,通身裹在黑袍里,裹得紧紧地,嘴巴也不露,只露两只绿莹莹十分野兽地眼。
这就是神鬼战争中地狱战队微小地一瞥吗?气势不小!娥皇还在那里忖度,七日死已发动了进攻,一式流云飞岫已臻化境,不拖泥带水地启动了风雷。
袖子里有个自在的空间,空间里养着一条龙,龙头随着风势往外探,张开了嘴,吸张之势十足。
娥皇还没做出反应,有云气从袖口溢出,那龙随之拱出,张着爪牙,往外一挣,挣出巨长的身形,裹着寒光闪闪的白鳞,啸吟一声,高高团卷上天空去影成一盘蛇地大小。
龙在天上盘来盘去地影,影不几影,影进娥皇的袖子里去了。
听见嗖溜一声,娥皇觉得手臂凉腻腻地一紧,吃了一惊,飞身跃出老远,抬起手臂往袖子里看,除了感觉手臂沉重一些,倒没发现什么异象。
发动了龙式进攻的七日死忽然省悟,暗叫不好,这龙从天使国的寒潭出生,在天使国成长,识得娥皇是天使国的主人,也就是它的主人,不会帮自己攻击她的——这不是反驯熟地钻她袖子里团缩起来,时间长了有可能不认自己,赶忙撮起嘴来叫唤。
娥皇正在那里害怕,以为七日死对自己发出了什么厉害地生物性质地暗器,忽觉手臂一松,袖口鼓荡,那龙变化出来,被七日死召唤回去。
风气平息了,周围暂时陷入可怕地寂静。
七日死酷酷地耸耸肩:“这招不算!”
娥皇的眼睛往周围环扫,问你七日死动用如此众多魔鬼兵,是要以势大众多取胜吗?
“想试试你的能耐,听你在神话传说中号称作时空第一,做为魔域里的他们很不服气。”
娥皇就回转身,耷眉耷眼地说:“别以为在你的地盘上我就怕你,看你怪惹人同情的样子,又是个孩子才让你一招。他们不服,就先让他们挨个过来试试好了。”
四围魔鬼山样的起哄,跃跃欲试。他们把眼望向七日死,见七日死在坟头上安然坐下了,似乎是默许,顿时来劲,一窝蜂涌出来数十个,各拖着兵嚣,狼牙棒铜人大锤月牙铲什么的,抢也似赶上来。不想半路上给骆可骑一个纵跃拦住,告诉他们不要在两军阵前丢人现眼,想跟娥皇女王斗,还不配!
抢阵的魔鬼气得翻了好一会子白眼,好久,哇呀呀怪叫出声,鼻子里冒烟,喝叫你这个叫化子哪里蹦出来的,敢阻我们头功,叫你碎尸万段,使双锤的嗡一声就给骆可骑来了招双凤贯耳。
使狼牙棒地给骆可骑来的是力劈华山。使铜人的攻中路,一招腋底锤,直捣骆可骑小腹。
月牙铲没了地方揍,攻下三路,一招横扫千军,扫的范围相当之大,连拿大锤的那个鬼的两条腿也扫进去。
拿大锤的鬼只好暂放弃双凤贯耳,变招为旱地拔葱,拔得比骆可骑略高,但是匆忙间他没使到好处,把葱拔歪四十五度,差点充当了华山给狼牙棒劈倒,幸亏一低头,把个头盔劈掉地上,咕噜噜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