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幸运女神(二)
“什么?被埋在下面了?可是不久前阮蓝才告诉我有人跟你表白,但是没有成功,我问她你在哪儿,她说你就在她旁边!为什么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她却被埋在了下面!”陈朗对唐楠汐的话感到不能接受,他甚至开始想象是不是当时地震的时候唐楠汐独自一人从阳台跳了下去,而没有想到要叫其他的人。
“是啊,被埋在下面了。”唐楠汐随意的应着,此时她的脑里全剩下了救人,至于其他的,她的脑袋已经主动给屏蔽掉了,那坚硬的保护壳,连子弹也无法打穿。
见状陈朗也不再说什么了,跟着搬起了砖瓦水泥。他知道,就算要追究什么责任,也不是现在。
这个时候学校大多数专业都已经结课了,有很多人都出去玩或者回家去了,但是大多数专业的期末考试还没有结束,因此留在学校的人至少超过两万人。而如今许多大学生又都比较懒惰,因此只要没有课,他们宁愿呆在被窝里复习。毫无疑问,如此一来,这次地震被埋在废墟里的人应该是无法计量的。
从白天挖到了晚上,宿舍楼中除了南三之外,周围的宿舍楼也有人在挖掘。理工科的老师们修复了学校的供电系统,路灯可以照常点亮。并且临时在宿舍楼附近又东拼西凑的多设了十几盏灯,让人们的挖掘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周围有不少居民都搬到学校的体育场来住,泪水在雨水下来之前就已经将学校的花草树木给浇了个遍。施工工地的挖掘机也被派来辅助挖掘,活着的工人们都自发的加入拯救学生的行动当中来。
冬季的夜晚虽然冷,但是大家都在不停的运动着,倒没有一个人喊冷了。宿舍楼被不断的挖出学生来,悉数被抬到就近的体育场由医学专业的老师和学生用简单的医药进行救治。期间也发生过两三次余震,每一次都吓得人们不要命的撤退,但所幸余震震级很小,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尽管人们很害怕自己会被埋在里面,但在每次撤退后确定余震过去了时又都全部重新的返回废墟继续救援。
在晚上的第一颗雨落下来时,韩阳感觉自己手上所戴的戒指发生了强烈的震动,****感让他知道他就快找到东方了。
旁边的男生看着自己已经血迹斑斑的手,又看了看韩阳那戴着的银色手套,不由问道:“大哥,你还有手套么?给我一副吧。”
“没有。”韩阳毫不犹豫的回绝,这让旁边的男生多多少少升起了些许不快。正在想要不要先去包扎一下手再回来继续,就听到旁边唐楠汐惊喜的叫声:“米小乐!快来帮帮忙,我挖到一个人!”
米小乐已经不知道是唐楠汐挖到的第几个人,但却是让她觉得最高兴的一个人。虽然大家都是同胞,但是感情的亲疏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你的目标。
米小乐的一只手已经废了,还喘着微弱的气。当她看见唐楠汐在自己面前时她虚弱的笑了,她知道,她得救了。有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却是滚烫的,她终于明白求生的欲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欲望。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为何唐楠汐还能站起来,还这么有精神,她只是觉得,上天对她还不错,至少没让她死。“楠汐,18381······”,米小乐念了一窜电话,唐楠汐明白米小乐是要她帮她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唐楠汐狂点头,然后抢过旁边一个人的手机就拨通了电话,接着将电话放到了米小乐耳边。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吵了,所以唐楠汐按了免提。不一会儿她就听到那边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了两句过后,米小乐叫了句“妈”,那边却安静了,一秒过后大哭了起来,几乎是用着最后的力气在叫喊“小乐!”
唐楠汐此时也才想起,她还没来得及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再借了一个手机,唐楠汐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手机铃声却一直响一直响,一直没有人接听。唐楠汐吓着了,甚至开始计算这里离家乡的距离。最后计算出的结果是,如果这里是震中的话,那么很可能家中也已经遭了难,毕竟两个地方隔得是如此的近。
没有人接听,唐楠汐便再拨,还是没有人接听,唐楠汐便接着拨。她喘出的气开始在雨中颤抖,雨水已经沿着她的头发流下来,打湿了身上的羽绒服。睫毛上有水珠在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她的手开始发软了,甚至心脏也在渐渐的疼起来。她不得不胡思乱想,或者认为家里人也都被埋在了废墟下。她一次一次的死里逃生毫发无损,究其原因是否是她窃取了家里人的生命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才是害死家人的真正元凶?
想到此处,唐楠汐软倒在了地上,手机渐渐从她手中滑落,渐渐的暴露在雨水的淋漓之下。
“喂?请问是哪位?”
唐楠汐的心脏猛地抽痛一下,那死水微澜长成的滔天巨浪,在这喧嚣的尘世中爆出了最后一声安宁。
迅疾的捡起手机,唐楠汐对着手机大声喊道:“是我,妈,是我!”
“汐儿?汐儿!是你?你没事吧?”
“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现在被困在学校里出不去,你们呢?房子塌了吗?”
将手机还给旁边的同学,唐楠汐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至少,家里人没事。米小乐已经被抬走了,雨越下越大,淋在衣服里,凭空加重了衣服的重量,让人们的行动都变得艰难起来。偏偏又还吹着风,让人们脱衣服也不是,不脱衣服也不是。
陆续的救出了好几个同班同学,阮蓝等人也被救了出来,只是室长等有两三个人被救出来时都已经没了呼吸,冰凉凉的身体在雨中遭受着冲刷,却也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寒冷了。世间最残酷的事便是人亡音容在,关于他的记忆在你脑中如何都不消散。如果你不再记得他的任何事,那么就算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你也不会感到太难过。可是,如何能忘得掉?明明白天还在的人。
那边突然有人骂了起来:“你快点行不行,没吃饭啊!”然后是韩阳大笑的回应:“我真的就还没吃饭!”
唐楠汐听着那声音觉得熟悉,想了想记起是东方的声音,便立刻跑到韩阳旁边来帮着韩阳一起将东方挖出来。东方被埋在一个狭小的缝隙中,上面盖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开时,让唐楠汐觉得吃惊的是,东方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被一堆木头给裹在了里面。这些木头板子好像是硬生生被人给砍断的,接着好几块板子聚拢在了一起,将东方给裹了起来,保护着东方免得她遭受其他硬物的撞击。
她不由想起了当时东方使得那木头桌子凭空震动的场景。其实她有些记忆模糊了,她对此记忆并不是太肯定,倒是觉得可能那也是地震,毕竟谁能让桌子就那么震动起来呢?
东方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昂着头对着天空大叫了一声,重生的喜悦让她忘记了手上流着血的伤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手痛,然后赶紧按住自己的伤口,问道:“哪儿有可以包扎的地方?”
韩阳昂起头颅傲气的笑道:“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韩阳,我好容易不死,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风凉话?”
“我早该料到你不是个会感恩的人,就应该让你在下面啃木头度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以前救过你一次,按照这个法则,你应该无偿救我无数次!”
看着二人一见面就吵,虽然唐楠汐还没弄明白二人的关系,但是也忍不住插嘴道:“东方,那边的体育场上有可以避雨和包扎的地方。”
“还是楠汐心疼我。”东方朝韩阳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来看唐楠汐,关切的问道:“你呢?有没有包扎?”
韩阳叹一声气道:“她比你有出息,丝毫没受伤。”
“丝毫没受伤?”东方惊异不已,开始上下打量唐楠汐,甚至去解唐楠汐的扣子,想把唐楠汐的衣服给扒下来。唐楠汐退后了一步,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所有被埋在废墟里的人都未幸免于难的情况下,她却好好的,在这些受伤的人的面前,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东方揉了揉腰,扭了扭脖子和屁股,对唐楠汐惊叹连连,啧啧了半响。而后转身在韩阳耳边小声道:“我算过她的生辰八字,缺木缺水,金多,不过无论金有多少,她这自保的能力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二人在那边嘀咕,唐楠汐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便出声问道:“你叫韩阳是吧?为什么你和东方要到我们学校来?难道就是为了找我?”
韩阳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点头道:“就是为了找你。”
“可是至今为止你们也没告诉我,到底找我做什么。”
东方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们,又看了看唐楠汐疲惫的面容和脏得不成样子的衣服,问着唐楠汐道:“你还打算继续挖下去吗?你已经累成这样了,是否该休息一下?我想救援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至少空投的帐篷和食物会立刻到达。”
唐楠汐却摇了摇头:“你们若是不想救人就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这三年来所有的人际关系,我不能任之不管。”
“我没让你不管,只是你该休息一下。”
唐楠汐不再说话,只是又低头开始挖起来。她用力去搬一块大砖,却使劲了力气也搬不起来。东方摇摇头,走到唐楠汐面前一拳就朝唐楠汐的后脑勺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