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见山下的女声,少年镜尘起身看了一眼最后一角的夕阳,然后轻车熟路地沿着一条常人不可及的小道下了山,走到了一位蓝色长发的女子身边,欠身一礼,“檬姨,尘来了。”
“少宗主,”女子月檬挽起了镜尘的手,牵着他向宗门走去,“三天之后就到你的定魄之日。这两天就别出门了,其他事情我已经给你推掉了。就在宗门中好生休息吧,三天之后,我去偏院接你。”
“是。”镜尘点点头,低下了头。
位面的法则使得人类在天地灵气的影响下,魂魄能与天地产生共鸣,从而融入一部分天地灵气,分为灵魂和灵魄。而灵魄可以是位面上的任何物体,也可以没有灵魄,但灵魄肯定是有属性的,有思维的。换句话说,灵魄就是人的第二生命,也是本身血脉的外放。
镜尘回到自己的偏院。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分到离宗门内部这么远的地方,而是他自己要求,且周围方圆半里不能有任何弟子的踪迹,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平时能光顾这里的,除了月檬,就只有镜尘的父母,二宗主镜宁和长老殿副殿主月岑了。而镜云,镜雨,镜尘的妹妹和弟弟,则常住在大哥镜尘这里,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与其说这是偏院,不如说这是建在森林中的一个浑然天成般的自然人家。蜿蜒的清碧溪水沿着篱笆流过,流过整片森林,向山下蜿蜒;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筑巢,树叶密密麻麻的很难透过阳光,日间,树下如星辰般繁杂,存点点阳光罢。森林里只有一条窄窄的石板路宣告着这里的人迹。路尽头的院内看起来极为简单古朴,一座亭子,两间历经沧桑的顶着青瓦却有着崭新红木作门的双层屋子。但这里也可以说成是一个堡垒,地面上的小院子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地下的部分才是真正的核心。地下总共分为六层,每一层的面积都要比地面上的小院大得多,并且每一层之间都设有特殊的通行禁制。其实原本地下部分只有一层的,用来给镜尘定魄以后修行之用,而手欠习惯了的镜少宗主却给属于自己的那一层设了禁制——连两位宗主也无法辨识此处被设过禁制,更不要说破解打开了。所以两位宗主在商讨过后,决定将宗门内的一些珍贵的,比较珍贵的丹药,书籍,功法记录放到此处。于是乎便多了地下的另外五层。但镜尘设下的禁制其实并非他自己创造的,而是通过风灵法杖将风灵上次轮回时在下界设下的种种禁制转移过来的。风灵灵度空素来以恐怖的控制能力见长,而禁制也属于控制的一种表现,只因镜尘的元身邪风灵并不醉心于控制之道,要做到如此严密的封印禁制也得等到一定修为,所以只得通过风灵法杖来完成对风灵遗迹的控制。
清澈悠扬的笛声沿着溪流缓缓飘来,催着镜尘加快脚步。这是镜云的竹笛,镜尘送给镜云的生日贺礼之一。
“哥!”看见了镜尘的镜云放下手中的竹笛,从亭子中小跑到镜尘身边,“刚才看见你和檬姨鬼鬼祟祟地从山上下来,快说,月檬又给你什么好东西没有。”
镜尘宠溺地摸了摸镜云的头发,嘴角轻轻上扬,“没什么,就跟我说了一些无关要紧的事情罢了。走吧,哦,对了,下次要叫檬姨,要是让妈听见了你直接叫檬姨的名字。我恐怕又三天见不到你了。”
“知道了”镜云低下头努努嘴,小声嘀咕“连你也管我......”
“?”
“没什么没什么,哥你说得都对,赶紧进去吧。”镜云连忙拽着镜尘的衣袖,走回了屋子。
......
午夜。
镜尘习惯性地来到屋顶,眺望夜空。镜云镜雨都已熟睡,陪伴左右的只有点点萤火,倾泻而下,洒满整片森林的如水月光。
月亮很大很大,散发着的柔和光辉遮盖了四周闪烁星辰。
今夜的夜幕只托举着这一颗明珠。
森林中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无边的静谧。
好像是太过安静了吧。
“是啊,太过安静了。”镜尘抬起头,抿着嘴唇,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丝荧光。
流星!
突然,从天边划过一道道白色的拖尾。
“可惜了,如此美景,”镜尘看向身边的空空如也的屋脊,“你不在了,度空。”
“上次,”镜尘又抬起头,转而轻笑,露出四颗如今夜月光一样皎白的牙齿,“上次是在你小时候吧。”
......
也是个月光如水的夜晚。
也是片落针可闻的森林。
也有轮皎白如珠的明月
没有小屋,只有山巅,悬崖。
银发少年坐在悬崖上,身边依偎着一位银发少女。
流星如约而至。
.......
“滴答”泪花拍打着屋脊。
“度空。对不起。”
又是注定一夜无眠。
......
“起床了。”镜尘拍拍还半睡半醒赖在床上的镜雨。
“哥,再让我睡会行不啊。”
“昨晚有流星。”
“......”似乎是瞬间清醒的镜雨揪着镜尘的衣领,“哥!你不厚道!干嘛不叫我起来!好不容易才有一次流星......”
“要是我说是流星雨呢。”镜尘挣脱镜雨抓得紧紧的手,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昨天你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推也推不醒。”
“好了好了,下次要有我直接把你拽起来。”镜尘起身,“起来了,你姐早就在等你了。”
“哦哦,知道了,我马上就......”目送镜尘关上房门,镜雨又一头栽在床上。
镜尘反手虚抓向身后,镜雨的枕头附和着落地。
“嗷嗷嗷!哥!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吗。”
镜尘顺着楼梯来到楼下的餐桌边上,端详着正在吃早餐的妹妹。
镜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目前至少养成了三张挑剔的嘴(p.s.灵度空+镜云+镜雨)。
镜云喝完杯中的果汁,向镜尘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她抬起头,手拢着,贴在镜尘耳边轻声道,“哥,我知道月檬昨天和你说了什么了。”
镜云的声音突然又降了一级,“不就是要定魄了吗。要不你现在又该去山上了。没事,我和雨儿这两天肯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会给你添乱的。”
镜云停了停,脸上多了一丝戏谑之色,“哥,就算你定魄之后正式接任少宗主之位,你也不许乱跑,至少得一天三次回来吧。”
“哦。”镜尘宠溺地摸了摸镜云的头发,微笑着,“没事,就算正式接任了少宗主之位,我以后还是在这里陪着你们俩,宗门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想插手,反正也没有我他们也得解决。”(你要想要让我一天三餐伺候你们俩就直说。)
“好了,”镜尘起身推开了门,“我去了,中午会回来的。”
离开了偏院,镜尘这回没有直接上山去,而是难得地沿着溪流向宗门内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