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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足球场上的混沌(1)

比赛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一会儿你高出他一点,一会儿他又强过你一筹,这才构成了对抗运动的魅力;奖金愈多、规格愈高的运动,观众的兴趣愈大,给运动员的压力也愈大,魅力也愈大。另外,例如赌博,一把定输蠃;例如足球,点球判胜负,几杪钟内决定一个球队一个国家的命运的,也愈具有魅力。这是我们所有的运动员与观众都知道的道理。

各种各样的运动比赛,的确有一个混沌存在,不管你是认识不认识这个混沌,混沌的确存在于现实之中。不承认混沌的运动员则称那种不可理喻的结果为偶然、巧合和上帝之手的搡纵。于是,他不由自主信起迷信来:凡是上一次穿着某双运动鞋得胜的,这次重要比赛一定要再穿这双鞋,若是这双鞋不能穿了,这位运动员会惘然若失;信上帝的运动员必定在比赛前在胸前画一回符一一上帝保佑。

这种种的行为都说明了这样一种现象,比赛具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与偶然性,绝没有永远的乂吐将军,也绝没有永远不失误的运动员。

运动员还明白另一理:一个人与一人桕对抗的运动虽然变化已穷但总归要好些。例如乒乓球的单打比赛,羽毛球、网球串打赛,台球赛与保龄球比赛,那毕竟是两个因素在变化,教练员看到己方的不足,捕捉到对方的弱点,指导一下,情况就能变化了。随着对抗人教的增加,情况也就复杂起来,篮球比赛双方各。5人,排球运动双方各出6个人它的不确定程度就比单打独斗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而足球是双方各出11个人,这1个人在球场1:跑动起来,不可预测性也就更衫了。所以它比篮球和排球更加复杂化,也更加精彩。为汁么足球如此受到大家的青睐,足球运动的球迷会如此地多,为什么许多国家对足球比赛如此推崇和情有独钟原因之一就在于它变幻莫测的程度更大一个人上场比赛,就是只有一个变量,加上对手,就是两个变量。当然,我们承认两个变量的情况也是十分复杂的,决定这个入胜利还是他的对手胜利,要看这个人的战术技术水平,看他的竞技状态,还要看他的心理素质,他的随机应变能力,他对每一个球的处理是否得当等等。但毕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当比赛人数开始增加,代表着变量在不断增多时,那么出现混沌的机会也就愈多了。诚如汤川秀树所说,三个粒子碰到一起就会产生混沌,足球比赛中,一方在场上有着11个变量,另一方也有11个变量,加起来是22个变量,这还不算场内的裁判和场外的教练和其他有关人等。22个变量变化起来,犹如一盘国际象棋,会有宇宙中粒子总数一般多的变化,哪会不产生更多的混沌呢?

混沌愈大的比赛不确定性愈多(所谓不确定性就是难于预测结果),谜也就越多,而谜多的比赛观众也就愈爱看,这是不言而喻的。

作为运动比赛,橄榄球、足球的人数已经是够多的了,因为运动场就那么大,不可能再容下更多的人,如果再大再多,我们的比方就是战争。战争的双方可以出几千到几万的人,甚至几十万人,它的演变周期可能几天到几年,变量中再包括天时、地利、人和等诸种因素,因此它的混沌性也就更多,可看性也就愈大。因此,瑞士那位军事理论家六0若米尼才如是说:应该知道,战争这一幕伟大的戏剧,有上千种精神和物质因素在里面起着不同程度的作用,因而它是不可能用数学的方式来解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描写战争的电影有着氷恒魅力的原因。

于是,我们捕捉到了这样一条定理:变量愈多的比赛和行动混沌性愈多,因此也愈难预测到它的结果。

让我们以足球为例子,来看一看足球场上的混沌。看透了这种混沌,那么宇宙、世界以及人生中的混沌也就一目了然了。

足球运动是由上半场和下半场两个半场组成的,上半场45分钟,X半场45分钟,若是双方战成平手,就得再来个加时赛30分钟,这就比赛了120分钟了。要是再没有一队胜出,就必须用点球决胜负。这种胜负的残酷性、剌激性和偶然性就突然地被集中被浓缩了,使足球的魅力一下子达到了最高点。

我们说,用这种办法来决定哪个队强,哪个队弱,哪个是世界冠军,哪个队连八强也没有进入,相当地不公平。因为如果射点球的队员踢高了点点,球打在横梁上,而另一个队员踢得低了一点,正好擦网而入;一个守门员正好向射来方向扑去,他判断对了,因而接住了球,另一个虽然也判断对了,手一打滑,球脱落而进,那么,整个球队120分钟的前期努力全部泡了汤,一个国家的荣誉也便被葬送其中了。谁能说这是一场真正的实力的较量?

然而,最关键的球赛必须要有个胜负,必须要有个冠亚军,这是不能更改的,因此,这个时候要是混沌不青睐谁一上帝不青睐谁,那么苦果就得自尝了。

于是,在发点球时,教练紧张,球员紧张,观众紧张,全场紧张,使发点球时的场上空气如凝结了一般,这是球迷们都会有的切身感受。

科茵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篇《点球里的文章》,其中说道:禁区显得特别巨大而空旷,除主持点球比赛的主栽判外,只有宁方门将一人,其余人等一概不准入内,确实如临大敌:宁门员站在门线外,两腿八字分开,弓身而双臂徵屈,精气神儿都集中在地面几乎伸手可触的那个点,邻点上穗穗摆着一只球,若干秒以后他将抢在此球飞向球门之前零点一秒的窭时间,或跃起,或前扑,或向左右凌空横起,务必将其阻挡于国门之外。一夫当关,万夫英开,先自形成一个具有威慑力量的气势。已排定砀点球的运动员,则以胸中自有成竹之气度,从容步入禁区,走到点前,双手将球拿起,盘弄两团,放回点上,而犹恐其不合己意,往往再穗它一次,这才背身跑回几步,做准备射门状。其间,这一对一的绝对处于矛盾状态的双方,在揣摩对方的心思中间,各自又动了多少点子、用了多少谋略,实在是外人所万雎预知;一脚开出,结果立见,全场各色人等的千般心绪,万般感情,纵有耐庵之才,贯中之笔,怕也堆描摹于万射点球是每个足球运动员的必修课目,但运动0远非都成为优秀点球射手。专家说,这珑需要穗定的心理素质,也需要扎实的点球技术。也曾听到过专家争论,一位说,应当是技术当先,技术不硬朗,光心理平穗有什么用?一位说,还是心理为重,脚头子再硬,到时候心里发虚,还不是把球踢飞,或正中下怀?

确实各有各的理,而且都能从现实中找出证据以证明自己的观点,想来这也因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中央台黄健翔在十六届世界杯期间争取到8分钟时间访问球王买利,提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在参加点球大战肘是否惑到紧张?利回答得很爽快,大意是:点球决胜负很残醅,有一次我紧张得两煺发抖,但终于踢进去了,我队胜利。也曽是巴西大将的济科谈到过自己一件毕生难忘的事:我有一次把球殇飞,导致我队失败,沉重的包袱长时间背着,直到后来一次点球建功,才恢复了信心。

所以,当发点球时,就是让贝利、马拉多纳和济科来踢,若敢说保证百分之百能进球,也是无稽之谈。

这是把足球的复杂性浓缩到一点决胜负的点球上,同时也把混沌浓缩化了。然而,就是如此这一点的问题,令我们再高明的预测学家都束手无策,因为他决计难以判断得出:这个点球是能射入球门,还是进不去当然,任何个人都能将结果请中,因为进与不进只有两种可能性,二者必居其一。

在法国进行第十六届世界杯赛时,点球再次戏弄了英格兰人,1998年6月30日的一场球赛,是在英格兰与阿根廷两队之间进行的。

两队在加时赛以2:2踢平后,就靠点球来决定胜负。

在点球大战中,阿根廷队5名队员4人命中,而英格兰队5名队员中的因斯和巴蒂没有踢进关键的点球,使英格兰队再次在大赛的点球战中畋北而遭淘汰。

说点球再次戏弄英格兰人,还指990年的世界杯半决赛、1996年的欧洲锦标赛,在这两次比赛中他们都是在点球之战中负于德国队的。连这一次就是三次了,三次构成了一个巧合,可以说是上帝在一再捉弄英格兰人了。

英格兰队教练霍德尔承认叫克汉姆在第47分钟被罚下场是英格兰队垮台的原因,但他赞扬英格兰队在只有10个人的情况下的英勇表现。他说:形势对我们不利。这是令人自豪的晚上。尽管只有10人,但我们的防守像雄獬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再次呑下了一丸苦药。上次我们败于手球事件,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有灾星。

当英格竺队惨败后。前来观战的英国球迷与当地年轻人发生了冲突。这场冲突以圣艾蒂中心1场的最为激烈,大约有100名英国球迷和人数相当的当地法国人相互投掷酒瓶和椅子。其他一些地方也爆发了零星的冲突。据法国蒈方称,冲突主要集中在市中心和火车站附近,警方为此逮捕了30多人。

按理,是发点球时脚头子不过硬,使英格兰功亏一篑,怨不得别人。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混沌,有的只有清晰。

其实不然,有位中国记者徐小斌观看了这场球后这样直截了当地写道《裁判杀死了英格兰》:7月1日凌晨5点45分,随着巴蒂的最后一脚点球的射失,人的心也沉入了深渊一我的系一个念头就是要写一篇文章,叫做《裁判杀死了英格兰》。

我甚至怀疑是权与栽判联手做套谋杀英格兰。不是吗?下半场开场不到两分钟,阿根廷的西蒙尼从身后推例克汉姆,并粗暴地挤压他的背部,5克汉镑毕竟只是23岁的年轻人,气愤难捺中只是有一个毫无危险的报复动作,后者就势倒地一连意大利人也看不下去,与西蒙尼同在国际米兰踢球的帕柳卡先我很了解西蒙尼,他就是在假装演戏,栽判足尔森犯了一系列大镨,还不仅仅是罚下了英格兰队的贝克汉姆。卡内瓦罗也说:看着西蒙尼演戏真是睢受,但是把局面搅乱的是我判,他应当各出示一张黄牌而荷兰老牌球星干脆就说:应当吃绞牌的是西蒙尼。

但是对于丹麦长脖庚裁判尼尔森来说,戏还刚刚开演。接下未他又判坎贝尔一次干净得像水晶一样的进球(荷兰球星语)无效;而加时赛不到两分钟,希勒在对方禁区冲顶时,阿根廷3号查英特竞用手将球打了出去,这是个极明显的故意手球,应当判点球的,按照金球制胜法,足以让阿根廷打道回府,而尼尔森却梘而不见,连个间接任意球都没判。看到这里,我只觉得一股凉气攻心:原来天涯处处有黑哨!

尼尔森的执法引起了孭烈的义愤:福格茨毫不含糊地说,让荚格兰出局是肚辱。俄通社一塔斯社认为,英格兰的提前出局导致了世界杯的眨值。连阿根廷的体育日报也认为:尼尔森犯了一系列不可饶恕的错误,包括两个根本不该判的点球、51克汉姆的红牌、加时赛的阿根廷球员故意手球,以及坎贝尔的进球无效。这家报纸给尼尔森打了个0分。而另一家报纸得出结论:他(尼尔森)不应在本届世界杯赛中再得到一次执法的杌会了。

这就是说,关于英格兰与阿根廷这场球赛,主要还不是点球决胜负时谁的脚头子硬不硬的问题,在这之前,要是裁判公正,英格兰队早就胜券在握了,正是这个尼尔森太过于偏向阿根廷,才导致英格兰队兄有10个人在场上踢球,而阿根廷则是人马齐全一一11个人。英格兰队对裁判的不满,以及因人数少而产生的心理影响,都会成为不利的因素。

一个点球,看似没有什么诀窍,简单而干脆,一方大脚射门,一方跃起接球,顶多是这两个队员个射球队员与一个守门员之间的较量,只看这两个人的技术战术与心理素质就可以了。其实不然,当我们拉开镜头去看时,也同样能看到有无数的因素在左右着这个点球。而英格兰与阿根廷这场比赛,与其说是英格兰巴蒂这一脚不过硬,不如说是裁判偏向所致。

正由于足球比赛存在着太多的混沌,所以比赛规则也是一改再改,而每―次比赛规则的更改,又会发生一系列的混沌,按原规则可以出线或夺得世界冠军的队在新的比赛规则下失利了,被淘汰了,另一些本来无望的队靠着新的规则反而夺得了胜利。从这个意义上说,足球比赛本质上不是公正比赛而是不公正比赛。在法国的第十六届世界杯赛中,又有一项新规则被引进了足球比赛--金球规则。

金球规则是这样的:当比赛超过90分钟时,参赛球队将像以往一样进行两段各为5分钟的延长期比赛。在这个时间中,只要一方在比赛中攻入一球,即是金球,另一方就算突然死亡,用不着再比赛下去了。

在这届世界杯赛中,第一粒金球是日本球员冈野雅行踢进的。他在亚洲区预赛进行到118分钟之际的一脚进球使日本队以3:2战胜了伊朗队,获得了出线权。这种规则是否合理,受到了人们的质疑。在1996年欧洲足球锦标赛上,比尔霍夫在加时赛上攻入一球,使德国队以2:1打败了捷克队,不过这位球员本人却反对采用这项比赛规则,他认为这样决定一个队的胜负是不合理的。

不管你认为这些规则是合理还是不合理,一旦规则引进了比赛之中,那么各方球队和裁判就都要照此行事,谁也不能例外,你就是觉得再不合理,也无济于事。

因此,你若认为,谁得了某次的比赛冠军,谁就是战术技术都是一流水平的队,这个认识是大错特错的了。得胜队的水平很可能不如失败的那支球队,只是它在无数的原因变量碰撞中脱颖而出,其中不少原因则属于机缘凑巧或人为因素造成的。如果换一个时间地点再进行一场同样球队参加的比赛,很可能冠军就不再是这个队了。

这种不确定性不仅发生在足球比赛中,不仅仅发生在所有运动的一切比赛中,同样也发生在人的成长过程和人生际遇之中。同样的一群有为青年,经过几十年的变化再相聚在一起,有的人成了部长、司长或院士、博士,而另一些人则成了工人和小学教师,甚至下岗失业在家,无所事事。这难道完全是他们努力或不努力的结果吗?否!如果我们有可能像举行世界杯似的让这些年轻人重新演习一次,那么最后的结果必定不会与这次的结果完全相同。我们不否认每个人在其中的努力起着较为重要的作用,同样不否认混沌性让你说不出为什么他扮演的是这个角色,而你扮演的又是那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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