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府
无数兵马团团围住了平原府。
众门客挡在大门口,纷纷拔剑对峙。
赵括驰马而来,在马上亮出一面金牌,对众门客吪喝:“王命在此,有违抗者,与逆旨论处!”
众门客不得已,纷纷收剑闪开。
赵括收起金牌,跃下马,大步向大门走去。
许独欢走出来,在门口挺剑而立。
赵括停下脚步,手按佩剑,盯着许独欢,冷冷地道:“你是谁?”
许独欢并不答话,缓缓抽出了宝剑。
有侍卫上前,向赵括低语了几句。
赵括仰天大笑,突然止住了笑声:“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抗命不尊?原来是自诩剑法独步天下的许独欢大侠。可惜,别人怕你,我碰巧不怕你。”
说着快速抽剑,纵身直刺许独欢。
许独欢应战。
两人刀光剑影,舍命相搏。
几十招一晃而过,许独欢一剑斩落赵括的头冠,收剑而立。
赵括又惊又怒,再次挥剑刺向许独欢。
许独欢一口咬住赵括的剑,咬断剑尖,吐在地上。
赵括扔了断剑,施展拳脚,扑向许独欢。
许独欢左闪右避,寻了一个破绽,单掌把赵括击倒在地。
侍卫们连忙搀扶赵括。
赵括吐出一口鲜血,恼羞成怒:“放箭!宰了这匹夫!”
众侍卫应声张弓放箭。
许独欢用剑鞘抵挡着如蝗的箭雨,纵身跃上房顶疾行,随后破瓦入屋。
魏齐跪在地上,闭目合什向天祷告。
许独欢不由分说,抱起魏齐纵上房顶,三跃两蹦之下,失去踪迹。
赵括连忙指挥人马追赶。
相国府
外面火把闪耀,人喧马乱。
虞卿和魏齐在书房中相对而坐,许独欢在一旁侍立。
魏齐:“因老夫一时之过,竟连累平原君在秦国受辱,使赵国军民惨遭涂炭。老夫真是罪该万死。”
虞卿:“魏齐大人不必自责。秦国残暴,有志者当共抗之!眼下赵国上下都在缉拿您,许大侠又违旨抗命。两位在赵国是呆不下去了。不如依旧回魏国,投在信陵君门下寻求庇护。平原君是信陵君的姐夫,旧日又和您有交情,一定会结纳您。”
魏齐沉默不语。
虞卿想了想:“您若有顾虑,老夫辞官不作,与您和许大侠奔赴魏国。信陵君是大丈夫,一定会收留我们。”
魏齐长跪而泣:“老夫已经连累了平原君,岂能再连累您舍弃万般荣华?”
虞卿:“富贵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为了友情,区区富贵,何足挂齿!待老夫修书一封,辞了相位,连夜潜往魏国。”
许独欢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
秦国国都 咸阳
暖暖的阳光下,六英宫内景色怡人。
赵胜和东方不二坐在一座亭子里饮酒。
赵胜:“东方先生,依您看,秦王把我软禁在这里,果真是执意要魏齐大人的人头吗?”
东方不二:“喝酒的人,在乎的是酒,不是酒瓶。如果魏齐的人头被送到咸阳,秦王一定会非常失望。在秦王的眼里,魏齐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老狗,您是一只猛虎。舍一条狗而囚一只猛虎,真是划算啊。”
赵胜:“这就是说,我将在这块豪华的墓地里了此一生了!”
东方不二:“何处的黄土不埋人?既来之,则安之吧。”
赵胜:“我死不足惜。只怕赵国军民为我所累,被秦国大施淫威啊。”
东方不二:“恕我直言,一个国家若只有少数人有忧国忧民之心,那么国运必然不会长久。赵国现在不能算是一个腐败的国家,可一贯过份强调仁义廉耻。当年赵武灵王实施军事变革,就被一大帮奉行礼教的大臣视为异端。盲目呆板地恪守礼教,最终只会导致朝纲僵化,害人害己啊。”
赵胜若有所思。
这时,范雎拄着拐杖,沿着花径一步步走来。
赵胜和东方不二对望一眼,起身相迎。
范雎走进亭子,随和地道:“听说平原君和东方先生在饮酒赏景,在下也想来凑凑热闹。不打扰两位的雅兴吧?”
赵胜:“相国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深感荣幸。请坐,请坐。”
范雎坐下,示意两人入座:“坐,坐。在这儿生活还习惯吧…”
赵胜:“六英宫金堆玉砌,有如人间天堂。”
范雎:“可在任何一个地方呆久了,天堂也会变成地狱。”
东方不二:“相国大人真是快人快语。”
范雎:“在下深知呆在别人的屋檐下,任凭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平原君和东方先生在这里受委屈,归根到底也是受在下所累。得罪啦。”
赵胜:“岂敢。相国大人蒙受奇冤,在下收容您的仇人,是对您的大不敬,甘受惩罚。”
范雎:“没有魏齐,不会成就在下的今天。人生祸福,难以分辨。是非恩怨,又岂止是爱或恨那么简单?”
东方不二:“不错。以相国大人的心胸,怎会为一己私怨小肚鸡肠?”
范雎:“但仅仅为了一个魏齐,弄得秦赵两国反目成仇,实在不值啊。”
东方不二:“恕在下直言,贵国向赵国发难,似乎并不是为了魏齐。”
范雎:“哦?”
东方不二:“我家公子宅心仁厚,文武双全,其才干远在魏齐之上。因此在下认为,贵国忌惮的是我家公子,这才找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借口把我家公子诓到秦国囚禁。”
范雎:“平原君可有同感?”
赵胜:“在下才智浅薄,似乎不值得贵国煞费苦心。”
范雎:“您太谦虚了。不过若说我国对您有所忌惮,那也不尽然。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您认为贵国与我大秦国为敌,有多少胜算?”
赵胜摇了摇头:“没有。”
范雎:“那么请问,贵国在什么状态下才能与我国一决雌雄?”
赵胜权衡了一番:“恕在下直言,要和贵国一决高下,除非诸侯再度联手。”
范雎:“东方先生的意思呢?”
东方不二:“在下赞成我家公子的观点。”
范雎点了点头:“多谢二位的坦诚。那么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迄今为止,我军连战连捷,攻下了贵国的十五座城池。贵国派二十万大军由廉颇指挥,与我军在前线对峙。另外,贵国以长安君为质,向齐国求援。齐国派田单引十万大军增援,兵马已经到达贵国。我军目前和贵国对峙的军队是四十万。依两位之见,这一仗要怎么打?”
赵胜:“我国虽有齐国增援,可是顾及在下的安危,必然只会固守。”
范雎:“加上贵国镇守兵关的将士,赵齐联军将近有五十万人马,一天的开销不可小计啊。如果您在我大秦国呆上十年八年,贵国的财政可否能支撑得住?”
赵胜怔了一怔,脸色苍白。
范雎:“恐怕贵国的军队可以支撑,远道而来的齐国军队无法支撑啊。相反,我军粮饷充足,就算和贵国对峙一百年也不在话下。所以,对峙的结果是我军终将不战而胜。”
东方不二倒吸了一口冷气:“假设现在放我家公子归国,战争一触即发,齐国友军远道而来,属疲惫之师,我军又失利在先,士气不旺,而贵国军队连战连捷,士气旺盛,一旦交锋,贵军必胜。”
范雎:“东方先生很明智。”
赵胜:“那么……”
范雎:“我国并非会百战百胜,可是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与我大秦国抗衡。只因我大秦国有一套利国利民的完整制度。为此,贵国要与我大秦国抗衡的唯一方法,就是打破森严的等级观念,奉行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主张,最大限度地让利于民。但这能够吗?”
赵胜和东方不二沉默。
范雎:“齐国特使王孙贾大人和楚国特使黄歇大人已经到了秦国,两位特使专程前来,一致要求释放二位。我王本来考虑恭送二位启程回国。可是贵国又派特使前来,声称一定会用魏齐的人头换取二位的自由。既然这是一场游戏,我们都不妨遵守游戏规则,就麻烦二位在这儿多呆一些日子了。”
赵胜苦笑。
东方不二:“相国大人,在下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
范雎:“请讲。”
东方不二:“在下有心拜读大秦律法,不知有没有资格…”
范雎:“大秦律法在我国妇孺皆知,不是什么秘密。东方先生有兴趣研读,当然可以。”
东方不二感叹:“相国大人的胸怀,真是非常人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