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静静的站着君劭,还是一袭素白的长袍,不知所措的望着嬉闹的兄妹俩,眼里波澜不惊。
看到子漪向他望来,君劭忽然感到有一丝的不自在,他挪动了几步,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要出去吗?”
“咦!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子漪心里一阵欣喜,并没有注意到君劭的神情有些落寞。
“哦,我刚来”他询问目光的望着子漪的身后,“这位是?”
“啊”子漪忽然想起来君劭和齐朗是第一次见面,于是她转身拉着齐朗的手来到君劭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齐朗,这是君劭”,她抬起头冲着君劭补充道:“大哥,齐朗是我的---额---表哥”,这样的解释君劭应该不会怀疑,子漪暗暗想到,总不能告诉他齐朗是从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来的吧,君劭不会以为她发神经才怪呢。
“你好!”齐朗爽朗的笑着,向君劭伸出手。
君劭缓缓抬起手和齐朗握了一下,勉强笑道:“你好”。
“哥哥,你怎么来了”子漪忽然想到似的问道。
“爸妈不放心伯母的病,让我过来看看,顺便给伯母带了些补药”他说着把怀里的药掏出来,递给子漪。
“让干爹和干妈费心了”子漪高兴的接过来,“妈妈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我暂时还不敢让她走出屋子”说着她招呼君劭:“快进来吧,外面冷!”
一进屋,子漪就赶紧张罗茶水,君劭先进里屋帮子漪的妈妈诊了会脉,又跟老人家说了会话,听见子漪叫他,方才不慌不忙的走出来。
“伯母的病确实快痊愈了,这样大家就放心了”君劭坐下慢慢喝着茶说。
“嗯,这次多亏了干爹”子漪由衷的说道。
“最辛苦的是你,几日不见,你看上去憔悴多了”君劭说着,语气里不自觉多了一抹心疼。
“我挺好的”听他如此说,子漪的心头盈上一丝暖意。“对了,家里还好吧”
“嗯,还好。爸爸还是每天忙着出诊,妈妈每天在家都念叨你,嫌我天天在自己屋里闷着,你一走,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位齐兄,以前好像没听你提过“
“哦,他呀“子漪瞄了一眼此刻在旁边逗小猫玩的齐朗,信口胡诌道:”是因为我们两家离得很远,平时只是过年过节才聚的,这次听说我妈妈病了,齐哥才特意过来问候的“见君劭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说谎的本领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了。
“刚才,你们好像要出去吧“君劭想起刚才的情景,心里总是有些疑惑。
“哦,是这样“子漪赶紧解释,”这么冷的天气,我们家的院子里竟然还有蚂蚁在出没,齐哥推断我们家附近应该有温泉“想到这子漪又兴奋起来,”要是真的就太棒了!“
“温泉?“君劭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啊,大哥,你不知道,齐哥可厉害了,他可是研究地质方面的权威啊”,
“哦”君劭敬佩的朝齐朗点了点头。
齐朗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给子漪,牛皮吹得太大了吧!他只不过是年纪轻轻就拿了个地质学的博士,媒体称他是’地质奇才’而已,怎么到了子漪的嘴里就成了什么‘权威’了,唉!随她去吧!反正人家也听不懂她讲的什么。
“那齐兄认为附近真的有温泉吗?”君劭的语气里带着半信半疑。
“呵呵,目前还只是推测而已”齐朗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呵呵的站起来道:“你可别听漪妹瞎说,她骗你玩的”
“我哪有啊”子漪大呼冤枉。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骗的你好吧”齐朗双手举过头顶,“我真是败给你了,这就给你找去好不好?”反正闲来无事,此时出去溜达一圈,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这还差不多”子漪转怒为喜。
君劭看着二人互动,内心泛出些许酸意,但看齐朗器宇轩昂,言语幽默,心下也产生相交之意,听闻齐朗要去山上,不由脱口道:“我同齐兄一同去可好?”
“好啊”齐朗笑道,心里想到,正好子漪是个大路盲,跟着她走很可能会迷路,还是土生土长的君劭保险一点。于是又赶紧补充一句:“我是求之不得啊”
“那我在家等你们吧”子漪想起一会儿要服侍母亲吃药,只能依依不舍的说道,“天黑得早,记得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齐朗笑呵呵的说道,“那我们走吧”说完便拖着君劭一同出门了。
一路上,君劭发现齐朗总是表现出对周围的一切兴趣盎然的样子,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这么好的景色,可惜了”“早知道山里的景致这么美,我才不陪子漪那丫头闷在家里呢-------”君劭打量着四周,青山,枯草,积雪,松柏,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呀!他有有点摸不透齐朗的心思,却也不好意思询问。
忽然齐朗停下来脚步,捡起山脚的几块石头观察起来,一会儿拿到阳光下看,一会放在鼻子底下闻,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多端,一会欢喜,一会惋惜,一会沮丧,一会又表现得兴奋莫名。君劭看的稀里糊涂,等了一会儿,见齐朗还是不发一言,忍不住问道:“齐兄,这几块石头你都研究了半天了,有什么发现吗”
齐朗摩挲着手里的石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按理说这里的地貌符合温泉形成的条件,不过就我找到的这几颗石头来看,还不足以得出之前的推断,所以”,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会说道,我得再看看别的地方。
“哦”虽然听不太懂齐朗的说辞,不过君劭觉得这件事听上去很有意义,尤其是子漪对此表现出的极大兴趣,而齐朗的专注也感染了他。于是他义正言辞的说道:“齐兄,不瞒你说,这一带的山我大部分都去过,有时是去采药,有时是和朋友们游玩,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石头是在哪座山上,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是为了子漪吗?”齐朗突然冒出一句。
“啊?”君劭有些措手不及,不是说山说石头吗,怎么忽然就扯到子漪身上了。这个齐朗,思维跳跃的真够快的,他闷闷的咳嗽了一声,掩饰道:“不是啊,我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反正冬天我也不是很忙,没有那么多的药草采啊”被人说中心事的滋味真不好受啊,就如同做贼被当场抓住一般。
“哦,那就好”齐朗笑眯眯的看着君劭,眼睛里有着一丝玩味,嘴里却叹了一大口气道“你不知道,我这个漪妹啊,哪哪都好,就是反应太迟钝了,唉,如果谁喜欢上她,那这个人就太可怜了,因为如果不告诉她的话,那丫头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说完,偷眼看君劭的反应。
“不,子漪很聪明的”君劭赶紧分辨道,见齐朗正瞅着他坏坏的笑,醒悟到正被他往沟里带,赶紧别过头,不肯再去看齐朗的眼睛。
“好了,时间不早了,看来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我们还是回去吧”扔掉手中的石头,齐朗顺便伸了下懒腰,“早晨吃饭太早,我也饿了”看的出君劭是个善良温厚的男生,齐朗不忍再取笑他,反正来日方长,齐朗坚信自己的判断,终有一天,他会让君劭证实自己的心。
“哦”君劭暗地里松了口气。
两人开始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说些闲话,看得出来,齐朗是个很健谈的人,一开口便滔滔不绝,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虫鱼鸟兽,神妖星宿,无所不知。反观君劭,只有在提及治病开药时,才会给人一种精神焕发的感觉,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静静的听齐朗讲,二人一静一动,倒也相映成趣。
子漪的晚饭刚准备一半,便听到齐朗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出来:“漪妹,有没有吃的,快端出来,快饿死我了!”话音刚落,门帘一挑,齐、君二人已迈步进屋了,倒让子漪有些措手不及。
子漪笑骂道:“齐哥,拜托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弄得好像是饿鬼投胎,饭马上就好,你跟君劭哥先吃菜好了,我再去做个汤”说吧,就往厨房走。
君劭一进屋便看到子漪扎着一条墨绿的围裙,一手拿着炒菜的铲子,一手拿着一棵白菜,十足一副当家主妇的摸样。恍惚间有一种久违的温馨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子漪便已在这里等他一般,胸口不禁一阵激荡。他跟在她身后道:“我帮你吧”,子漪随口笑道:“好啊,只要你不觉得累”
齐朗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肯起来,他左看右看发现家里冷清,便冲子漪的背影问道:“你们家老爷子又不回来吃了?”
已经走入厨房的子漪笑道:“快过年了,村里事情太多,爸爸走不开,反正妈妈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照顾就可以了”
齐朗翻了个白眼:“还是当村长好啊!公款吃喝还得个好名声!,赶明儿我也捞个村长当当去”
子漪笑了笑没说话,只吩咐君劭把白菜洗干净,她忙着生火。
君劭一边洗着白菜,一边用眼角瞟了子漪一眼,看她专注的望着灶膛,耳边又想起齐朗的话“如果谁喜欢上她,那这个人就太可怜了,因为如果不告诉她的话,那丫头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心里乱成一团麻,耳根子却又无缘由的红了起来。
“哎呀”子漪低唤一声,君劭慌忙回头,只见她正用右手使劲揉着眼睛,便赶紧跑到她面前,弯身问道:“怎么了?”
“咳咳咳”子漪一边咳嗽着一边抱怨“灶膛里的灰飞进我的眼睛了”,说罢继续揉着已经发红的眼睛。
君劭忙把子漪拉离灶膛口,嘴里说道:“先别使劲揉”上前把子漪的右手拿开,发现她的右眼虽是闭着,周边已经被她揉的红红一片,心下一紧,双手轻轻扒开子漪的眼皮,嘴里轻声道:“不要动,我看看”说着轻轻向里吹了一口气。
子漪乖乖的坐着,睁着的左眼看到君劭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正出神间,
忽然感觉一股暖风进入眼里,然后眼角一片什么东西顺着眼泪留了出去,再睁眼,灯光刺目,她低低呻吟一声,双手不由得抓紧了身前君劭的衣襟,将头埋入他的胸膛,几秒过后,耳边传来君劭温柔的询问:“没烫着眼睛吧”,子漪“嗯”了一声,赶紧抬起头来,淡淡的药香渐渐从鼻间消失。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故作调皮的冲君劭笑笑:“没事了,谢谢!”说完,起身要去拿君劭洗好的白菜。抬手时却惊觉右手已被君劭握在手中,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心里开始扑扑的打起小鼓,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头不由慢慢低下去。
君劭右手将她的头扶正,让她直直的盯着自己,然后用手背轻轻的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看着红晕慢慢把这里铺满,子漪一动也不动的蹲在那,双目轻轻下垂,目光停在他温润的唇间便再也无法下移。
君劭看着她,心里有如翻江倒海,他小心翼翼的,低沉沙哑的开口道:“子漪,我很想你!”
子漪惊奇的看着他,瞬间双目盈满了感动和羞怯,在他温柔的注视下,芳心已是大乱。良久,她低低的开口:“谢谢!”
“那,你,想我吗?”君劭鼓了很大的勇气,方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问道,说罢,双手紧张的有些颤抖。
听到他如此直接的问他,子漪内心慌乱不已,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听到君劭的话心里有些小甜蜜,但心底总有一丝不安,所以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她的反应,君劭的心有些下沉,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假的,他执着的望着子漪,等待着她的答复。
子漪发现他的脸上不知不觉涂上了一抹忧伤,自己的胸口也忽然隐隐作痛,等不及她的心做决定,压抑太久的思念已经脱口而出:“我,也是”说完,才惊觉似的想用手捂上嘴。
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斥着身体的四肢百骸,君劭的心情陡然由谷底荡到了高峰,他轻轻拉着她的双手,用手指碰触着她纤巧的指尖,感受着从那里传来的电流般的美妙感觉。看着她一脸的娇羞,灯光的映照下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他看的有些痴傻,仿佛身似梦中。
“子漪”他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瞧见她陡然间晕生双颊,双目含情,红唇鲜艳欲滴,情难自禁他慢慢向她靠近,鼻间瞬时充满了少女独有的清幽体香,看着她轻轻合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他鼓了鼓勇气凑上前去。
“漪妹,你的汤好了没有,想饿死你哥哥啊”凭空发出来一声喊叫,子漪慌忙睁开眼,蓦然发现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急忙别过头,用手梳理了一下刘海,然后低低说道:“水开了,我去看看”说罢,双手急急从君劭手中抽出来,逃也是的溜到灶膛边,口里应道:“好了好了,马上来”
留下君劭呆在原地,一脸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