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20世纪70年代是西方绘画彷徨、困惑的时期。写实主义只剩下美丽的空壳,形式主义空说无神,抽象主义视觉陈腐、图案装饰矫揉造作,一切都令人生厌。许多艺术家放弃绘画转向其它领域寻求出路,使架上绘画处于边缘状态。极少主义画家贾德干脆宣布绘画已经死亡。从评论家到画家都在反思、痛苦,处于一个绝望、混乱的状态之中,加之对世界局势变化的悲观和失望,一场艺术危机的爆发已经不可避免。
西方绘画,尤其是欧洲绘画,进入80年代,出现了新的转机,这就是“绘画再生”的开始。一批新奇的、革命性的作品出现。这种绘画只有一种观念主义的行为因素,属于后现代文化范畴,因此被称为后现代绘画,又称新绘画。
新绘画精神首先始于德国;新表现主义和意大利的超前卫派标志着创造精神又回到了欧洲;紧跟其后的是英国新绘画、法国新自由形象和美国的新意象,新绘画迅速发展衍生为国际性的艺术运动。
80年代初,吕佩尔茨、彭克、基夫、波尔克等一大群德国画家的作品相继在英国、美国展览会上出现,反响强烈,在世界画坛名声大振,随即被冠以“新表现主义”的称谓。这种崭新的德国艺术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和魏玛时代的德国表现主义多少有些联系,但是它更多地与未来的德意志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同时,它也意识到德意志以往的深远根基,探究德意志文化根底,回归民族意识。德国新绘画中虽然每个艺术家的样式、技术媒介各异,但都从人的角度出发。它的背后蕴含着新的人文意识。德国哲学家阿多尔诺认为表现主义“用最好的艺术来信守对幸福所作的许诺,是因为它无情而逼真地表现了现代人所受的苦难”。这是现实给定的,只有处在后现代文化语境中,艺术才能毫不妥协地批判现实。
与德国新表现主义同期出现的意大利超前卫派运动,保持着与意大利历史的“持续”,在艺术创作中与辉煌的过去息息相关。超前卫艺术刻意复古,偏爱古典神话,追求对经典古典主义造型的模仿,表现出对意大利历史文化传统在后现代情境下走向反讽的思考。而百年来的现代艺术给超前卫艺术家提供了各种
风格、样式、表现手段去整合,但更近的启示来自形而上绘画大师契里柯那模棱两可的语言风格极富魅力的再刨空间、对古代艺术基调的任意挪用以及对旧有的绘画“质量”的观念所抱有的嘲讽态度等。这些因素都深深地影响着超前卫艺术家们的走向。超前卫使艺术回复到特定的物质技术上来重新赋予艺术史以语言的独特性。这主要表现在重新审视已被放弃的艺术语汇、重新评估艺术的内在逻辑等方面。面对意大利传统文化的重负,超前卫以新的观念和视角去解读传统,进而提出质疑,在大胆嘲弄地模仿和肆意分解的基础上重新建构自己的艺术语言。超前卫艺术风格质朴、形式优美、书写自由,反映出的人文精神和哲学思想细腻而深沉。它力图深刻地探究现实世界,有别于德国新绘画的沉重和复杂的政治内容。
20世纪70年代诞生了伦敦画派,重新确立了英国绘画中的一种本土传统。艺术家们共同的目标是寻求民族特色,遵循英国现代绘画之父培根的观念,通过绘画行为在画布上集聚人类的情感,在绘画领域里倾注心力和实验,把一个多样化的艺术潮流引入略显沉闷的英国。
80年代后,新的一代艺术家开始摆脱以往与世隔绝的态度,在艺术上首先考虑的是大文化问题。画家的个人视觉与广义的文化、社会和传统关联,引导出“关注问题”的美学共识。
英国新绘画依然存留以往的某种病态和以特定人文主题产生的怀旧情绪。他们的艺术缺少诗意,甚至显得冷漠和刻板,情感和趣味都归于实在。如此种种是英国艺术性格的另一面。
美国从现代主义向后现代主义转换是由波普艺术开始的。新一代艺术家保持了与美国文化精神之间的持续性连接。就近继承从波普、新达达到70年代观念艺术的前卫艺术传统的基质,他们是循着杜桑、波伊斯和沃霍尔这条主线前行的。这就决定了美国当代艺术的文化和语言大背景。身处美国语境中的艺术家们偏重客观和现象学的艺术,并在创造性的实践过程中形成个体的专业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