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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闷骚起大包

1、

一觉醒来,太阳早已西斜,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打着哈欠,相田彻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出了教室。

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人愿意主动亲近他,久而久之就被传为自命清高,本就不喜欢解释和有人给他找麻烦的个性,也落得轻松,至于所谓孤单这种事,时间一长习惯就好。

夕阳为学校的树木染上了黄色的痕迹,夹在绿色中间,斑斑点点。

安静的走廊,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的夏目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又是你!

虽然没有开口,但从他蹙起的双眉,夏目就一目了然地洞察了他的心底。

“我说过了,除非你答应我,怎么样,反正姐姐我有的是时间可以陪你耗。”双手环胸,她完全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某些人欠了人情却不认账,唉~~”

见鬼的人情,一个月前他被以前为伍的混混纠缠,孤身动手时是路过的她帮忙一起打架。相田彻也没料到看似瘦弱的人,跆拳道竟然这么厉害,更没想到事后做为人情债,她要他加入某个莫名其妙的社团。

“上次我陪你打架的事,如果你想抵赖的话就坦白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抵赖了。”不耐烦的表情夹杂着一丝孩子气的辩驳。

这一个月来早已看出他其实只是嘴硬而已的夏目,看在眼里偷笑在心里,脸上却仍装作一副失望的样子。

“想抵赖的话就承认吧,唉,怎么说都只是个比我小的小鬼,姐姐不会看不起你的。”

“不准叫我小鬼!”

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夏目努力压下想大笑的冲动,发现自己似乎被叶真希传染,近墨者黑了,看到可爱的东西就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相田彻绝对是矛盾的综合体,明明表面上装得对一切都不在乎,但偶尔的眼神流露却满是对温暖的向往,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渴望被爱被在乎却不会表达心中情感的孩子。

夏目搞不懂他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而人们对于搞不懂,可是看起来很有意思又不知道如何归类的事物,只能想到可爱这个形容词了。

“只有小鬼才会出尔反尔。”

她可不会忘记打完架后,这小子一脸不领情地说着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看她双手抱胸完全吃定了他的架势,相田彻自然清楚她在使用激将法,恨就恨在当初自己不该把话说得太满。

“好,我入你的社团。”

夏目李恪眉开眼笑,抬手拍拍高出自己许多的肩。“早就这样就对了嘛!走吧,姐姐请你吃饭。”

不悦地挥开她的手,说着不用了,抬脚就想走人。

“叫你去就去,害什么羞!”

最后,相田彻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笑得异常温柔的人直起鸡皮疙瘩,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真的和她来吃饭了。

这是一家离学校不远的平民餐厅,价格公道料理美味,地方不大客人却络绎不绝。点了菜后等待的时间里多数都是夏目在讲,相田彻只在极少数的被激得美办法的情况下才回嘴,夏目总因为这样而笑得得意,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上菜的时候,相田彻看到夏目夹菜到他碗里,呆愣了很久。

“干嘛不吃,这里虽然便宜,可是味道真的很好。”

她塞着满嘴的食物,大大咧咧的样子实在不好看,却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一角。

“……这是第一次有人夹菜给我。”

面对突然讲出心里话的人,倒让夏目无所适从了,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她开口说:“你家人都不相互夹菜吗?”

因为这些话,刚才还真情流露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筷子被拍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夏目感到在座客人的目光齐刷刷向这里聚集,正想质问他好好的发什么疯,却对上一张冰冷的脸。

“不要多管闲事。”讲话的声音无预兆的拔高。

一把拉住起身要走的人,夏目的脸也沉了下来。

“臭小子,谁教你可以用这种态度跟年长的人讲话的?”

“我说了不要多管闲事。”

“我上次也说了,跟人讲话要有礼貌,尤其是对年长的人!”感受到更多的目光往这里聚集,夏目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通常她不会轻易生气,但当面对不平事和不礼貌时,整个人的血液都会不受控制地沸腾。“我想你的家庭也许……”看见他有些苍白的难看脸色,她没再继续下去,“现在吃饭,有些事如果你愿意就跟我说,我会听,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

微咬着牙,他不发一言,隐忍地看着她,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不肯多说一句。

夏目突然有些心疼他,超龄的举止,早熟的表现,沉默的神情,都不该在一个16岁的孩子身上被看到。

“小鬼就该做小鬼该做的事,饿就说饿,痛就说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想很多,闯祸也好,惹事也好,无事生事,甚至无理取闹都是你们的特权,没什么大不了!”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忘了其实自己也不过比他大了两岁。

夏目重新让他坐回位子,夹了更多的菜在他碗里,说:“所以,想吃就吃,别给我装大爷!”

她的一席话,让相田彻无处可逃,她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的一切伪装,再如何隐藏都是枉然。

一直坚强的少年,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突然红了眼眶,抬头时就看到夏目绽开的笑容,夜晚忽然间阳光灿烂。

“在我面前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以后老大我会罩着你!”

讲着仗义的话,她又开始往嘴里塞食物。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改观,有时真的只要很短的时间就好。

相田彻忘记了曾经谁这样跟他讲过,这一刻他透彻的领悟到了。

翌日

为了打发协阳高中无聊的学习生活,夏目和死党叶真希成立了爱社团,又哄又拐又骗又威胁地笼络了学校的三大帅哥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跑腿,帮学校里有问题的情侣解决麻烦,只要给予相应的报酬和礼物即可。当然很多时候夏目老大正义血液沸腾,让他们做免费劳工的例子也颇多。

如今,帅哥再加一名。

“这是新社员,相田彻。”

夏目满意地看着自己和叶真希一一笼络过来的四帅哥,开朗简单的佐枫治,睿智腹黑的叶树,自信强势的南宫紫,沉稳与稚气相矛盾,别扭又可爱的相田彻。

果然个个长相醒目,性格各有千秋。

“笼络的帅哥越多越好,那我们就赚翻了,哦活活~~~”

囧!

叶真希当初用五彩斑斓的手指掩着嘴笑的样子,让夏目想到古代那些总喜欢以花字或者香字命名,客人来往不绝金银滚滚入口袋的楼的老板娘,T城俗称妈妈桑。

“相田彻,好日本化的名字。”

一向讨厌被人这么说的相田彻当下心里就冒出不舒服,却在看到佐枫治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后,没办法发作。

伸手不打笑脸人,也许讲的就是这个。

“怎么样,今天有新case吗?”

“有一个,不过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南宫紫自信的表情,换来叶树的调侃:“真不愧是紫呀,那我们就没事做了,哎,新来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联谊?”

相田彻微皱了下眉,明显很不喜欢新来的这个称呼,夏目看在眼里,随手操起一本杂志就K在了造事者头上。

“他有名字,别乱叫。”

“老大,你这明显是不公平待遇,”叶树立刻抗议,“当初治刚加入社员时,是你先带头叫新来的。”

再囧!

被揭了老底,夏目没有一点脸红的样子,手中的杂志毫不留情地再次K在了某人头上,臭小子敢再废话试试看,然后满意地看着他乖乖闭嘴。

“叶子,联谊也带我一起去吧!”

伴随着别叫我叶子的怒吼,佐枫治险险躲开丢过来的笔,叶树第二次抓起的笔在接收到夏目警告的眼神后,弱弱地放下。

谁让他抓的是老大的笔。

“联谊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先摆平你家小甜甜吧。”

叶树罪恶地揭开佐枫治的痛楚,看着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诉的表情,心情大好地起身。“我去找联谊的MM了,兄弟们别太想我喔~~”临走还不忘附送一个飞吻。

拿眼神狠狠瞪着离开的人,佐枫治真想在他背后烧出个洞来,臭小子没有女朋友,总是流连在不同的女生间,他的皇帝命还真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夏目注意到南宫紫臭臭的脸,在心里对他深深地表示同情。

其实南宫紫长得比叶树还出色,女人缘却十分不好,不过也怪不了别人。某人一天到晚面瘫,即使有女生暗恋也不敢靠近他,她还真佩服能说服他入社的叶真希,不过问那丫头用了什么办法,每次她都只是神秘地笑着。

“紫,你这次的case带彻一起去吧,让他熟悉一下我们社团具体要做的事,比如怎么和委托人接触,了解他们的内心……”

夏目只管自己交代南宫紫一些事情,却没注意到当她第一次叫他彻时,相田彻注视着她的微妙神情。

2、

宿舍楼前不知名的草木植物零星地开了蛋黄的小花,淡淡的清香充斥在空气中随风而来,自是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夏目走在宿舍楼下,一件衣物被风吹落飘到她的脚边。

==!怎么又有东西从高处落到她脚边,这次不会又突然出现一个跳楼帅哥或者跳楼美女吧。

夏目仰望着阳台,仿佛仍能看到拥有独特气质的李恪从三楼跳下的身影,他的微笑也犹在眼前。糟糕,又想到他了,看来自己还真是中毒颇深。

三楼的阳台突然有人探出头来,欣喜的夏目在看清长相后,终于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哎,夏目,麻烦帮我捡一下衣服。”班长大人扯着嗓子喊,一切的美感瞬间荡然无存。

果然最近陪叶真希韩剧看多了。

认清事实的夏目,捡起衣服后发现竟是男生的T恤,她这才想起,班长大人的男友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曾经两人间出现了第三者,还是他们社团出马摆平的,现在如胶似漆得恩爱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开了寝室的门,不意外地看到死党趴在桌子前捣鼓她的手指甲,五光十色的指甲油在面前排成平行的两列,长长的睫毛刷下来覆盖着眼睛,认真而专注地涂抹着红色的一瓶。

“回来了,我换了新发型,怎么样?”

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一下午不见,一头自然卷的短发,刘海片染成了火红色。

搞错没?……不去社团还叫她顶着个大太阳跑出去帮她买书,自己居然翘着二郎腿坐在理发店享受,她用她算是到头了。

但是对于三天两头换发型,每天打扮得比明星还光鲜亮丽的叶真希,夏目早已见鬼不怪。

其实对于夏目来说,她家死党无论顶着怎样的发型,画着再夸张的指甲,穿着什么各色的衣服,踩着多诡异的鞋子,也都还是她死党,不会因为她今天穿了紫色的外套明天穿了黄色的裤子,叶真希就不是叶真希了。

可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凡是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叶真希对于某件事的执着,却让夏目认为有病入膏肓的嫌疑。

这丫头喜欢唐朝,不论是唐装、唐朝电视剧、唐朝小说她都喜欢,而唐朝历史更是了如指掌,不管正史野史,都是倒背如流。对于唐太宗李世民这个古今称颂的明君更是迷恋得让她觉得恐怖的地步,那热衷度就像仙后看到了TVXQ,妖精看到了SJ。

“愣什么,有没有帮我买到书?”

夏目从背包中拿出书,扔给她。

《唐沫微光》,一本历史和幻想穿插的唐朝小说,自从这丫头在网上看到后,就彻底沦陷,而那位低调又神秘的作者离自然就成了她心目中的超级偶像。

看她狠狠亲吻了作者名字一口,可想而知对他的喜爱程度。

“谢了,晚上请你吃蛋糕。”

向来甜食苦手的夏目马上皱起了眉。“算了吧。”

“为什么,蛋糕很好吃的!”眨了眨大眼,睫毛十分配合地扑闪着,一派天真模样。

“好吃也不要每晚都吃,小心胖死你。”

“有什么关系,人家唐朝都是以胖为美的,况且我已经找到我的王子李恪了,他一定会觉得我这样的身材刚刚好,夏目你太瘦了。”

好吧,夏目承认比起一般女生来说,她的确偏瘦,而且不论怎么吃都不能长肉。但是问题并不在这里,而在这丫头的歪理。“小姐,你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在21世纪,不是几千年前的唐朝,而且李恪他是唐朝人吗,拜托你清醒点。”

“错!李恪一定是李世民转世,而我呢,前世一定是唐朝皇宫里的公主或者妃子。”

如此冲击性的发言,夏目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习惯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视,她是善良的国民,可不会因为死党跑火车的一面而嫌弃她。

“对了,听说会有月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么样,漂亮吧?”显然叶真希完全不在意传说中的自然奇观,所有的注意力仍集中在自己手指甲上。

瞄了眼她那五彩斑斓的指甲,夏目不屑地瞥瞥嘴,默默在心里纠结要不要约李恪一起观看,不过,好像是两个多月后的事了。==

“我去买蛋糕了,你真的不要吃?”

“免了,你自己吃吧。”只要想到那甜腻腻的东西融化在自己嘴里,她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爱社团上天入地无往不利的杰出老大,就这样再次败在了甜食上。

抛下一句真是没口福,叶真希拿起那跟她的指甲一样花哨的单肩包,出了寝室。

一直对自家死党那五颜六色的指甲耿耿于怀的夏目,曾经抱怨过很多次味道难闻,色彩看得人眼花,却被她一句“其实你也一定想涂吧”,给噎了回来。

而如今,那两排让人眼晕的指甲油还摆在桌上,从没涂过这种东西的夏目说不好奇那真是骗人的,于是此刻趁主人不在,就围着指甲油开始转圈圈,美其名曰,研究。

“这丫头真的收集了好多颜色啊~”

坐到桌前。

“她好像最喜欢紫色这瓶,平时涂得最多。”

拿起它,研究个仔细。

“哇~~这样闻味道真的好难过……”

现在瓶盖是打开了,小小的刷子就在眼前,其实也挺可爱。

这到底涂还是不涂?嗯……的确是个问题。

挣扎了三秒,某闷骚性格作怪的假小子终于将小刷子擦在了自己的指甲上。

于是,几分钟后,看着自己那比午夜凶铃还惊悚的左手,完全没料到涂指甲油原来这么难的夏目,立刻崇拜起自家死党来。

“果然,这种东西不适合本大人呐。”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夏目决定擦掉。

但是——那个传说中的洗甲水呢?它去哪里了?!

囧囧囧囧~~~~~~~~~~~~~~~~~~~~~~~~~~~~~~

这时,应该早就走了的指甲油的主人回来了,夏目立刻条件反射地把手插入口袋,就势摆了个自认为帅呆了的pose,看得叶真希满脑问号。

“你在干吗?”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哈哈哈~~~”假笑原来这么艰难,她今天算是领受了,“你不是去买蛋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记得她家死党应该还不会飞。

“我忘记拿钱包了嘛,但是你在寝室里摆个这么拽的pose干吗?”其实叶真希想说,你摆得再拽也改变不了你那颗闷骚的心。

“哈哈哈~~”继续假笑,虽然嘴角因为抽筋有点难过,但也要坚持,“真希,你的那个指甲水呢?”

“用完了,哦,幸亏你提醒我,我差点就忘了还要买它。”

什么?

夏目突然觉得头痛、眼痛、心痛、肝痛,总之全身都痛,但最痛的还是手。为嘛,这到底是为嘛,为嘛老天要这么对她!

“那你快点去吧,晚了好吃的口味就都被别人买光了。”

好不容易把叶真希催出门,夏目看着见不了人的指甲,最后一声吼冲进了洗手间,对着水龙头用板刷猛刷。

正所谓外骚不算骚,闷骚起大包,俗话果然有它一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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