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阑珊做过这样一个梦,她在清晨的薄雾里醒来,窗前的人影绰绰。橘色的灯光勾勒出一个颀长的身影,那影子在一片光中,阳光跟随着他的脚步奔跑,接着自己也跑起来,看着他起脚射门。宋阑珊在自己的梦中困惑了,陈维彦踢球球的景象曾在现实里出现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这个清晨的梦境,她好像看到的是很早以前的那个人,那个离开自己很久很久,都已经忘却的人。
宋阑珊在自己的梦里向那个人影走近,穿过薄雾,奔跑进一片阳光中去的时候,期待那个人转过脸,想看清他是谁。她在梦境中忘记了已经与陈维彦分开,甚至忘记了已经与程淮分开,梦境中的人不再仅仅是那个穿着蓝色球服,满脸汗水,脚下过人再起脚射门的男生形象,他更是自己这些年来的爱情。
追着那个身影跑,然而始终追不到,及至梦醒。
醒来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宋阑珊拼命回忆,然而梦境的所有随着那个清晨的鸟鸣,都消失殆尽,再也想不起来了。
宋阑珊忘记了这个梦。
接下来的日子,宋阑珊失去了骨气,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想的竟然都是陈维彦。想着想着,就后悔自己说了分手,就又期待他能回头找到自己和好,然而陈维彦好像就在等待这一场分手一样,完全没有消息,完全没有挽留。
也是在这时,宋阑珊更加确信陈维彦不爱她,如果以前的怀疑有百分之九十,那么现在就是百分之一百。她并非是以“分手”这件事来试探陈维彦,但是连“为什么”都没有问的男人,在不停消失不停敷衍之后,只用一个“好”就结束了他自己的负担。
宋阑珊回家,洗澡,然后就穿着内衣平躺在地板上哭,她压低声音,像个猫一样地蜷缩起来。
早上睁开眼睛,眼角粘连着,坐起来穿衣服,套裙子套着套着就流泪,然后穿着一半的裙子又躺下。
化着妆,约不熟的人去玩儿去喝酒,笑着告别,然后一个人在七月末的大太阳底下,哭花了脸。
一个人来来回回坐车,去我们曾经约会的地方。去摸那棵树。
某个傍晚在他家门口的车站一直等,知道他不会出现,知道他不会回来。抱着杯酸奶一勺勺吃,一边走一边哭,回头看他家的楼,路上的人侧着脸看着一个姑娘掉眼泪,这个姑娘想冲过去问这个擦身而过的人:“你认不认识陈维彦?”
宋阑珊说:“我后悔了,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程东收起台球杆:“你让他回来干什么?他又对你不好。”
“可是我喜欢他啊。”阑珊无力地用杆子一推3号球。
“他又不是玩具。”程东一抬手,2号球进了尾袋。
宋阑珊愕然。
程东说:“你喜欢他这件事对他而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喜欢他的女人很多,对他好的也多,缺你一个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当我是什么?”
“在一起时是女朋友,不在一起时是陌生人。”
“连朋友都不是?”
“做朋友你不甘心。”
“如果我甘心呢?”
“那要看他有没有需求。”
“什么意思?”
程东放下球杆,做了摊了摊手:“你这样类型的前女友最适合做备胎和炮‘友。”
宋阑珊是个颓废的人,她身子蜷成一团,身下是龟裂的土地。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很多,漂亮的那种应该终其一生研读《飘》,不漂亮的那种应该读三遍以上《简爱》,而在《喜宝》里,只需要记住的只有一句话。
“我没有很多很多爱,我就要很多很多钱。”
爱和钱,都会使人觉得心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