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奕琅环转身看向陈纪元,道:“上次这位陈公子不是说你在京城成亲了,嫁给了太师的公子箫羽?”
“娘,此事说来话长,离儿找到那半枚玉佩了,离儿找到了爹爹。”
“找到……了?”奕琅环呆若木鸡,竟有些不敢相信。
奕离从怀中取出两枚断玉摊在手心,道:“娘,离儿找到爹爹了。”
奕琅环看见那断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双手拿起断玉,两枚断玉合在一起,竟天衣无缝,果然是当年与情郎的定情之物。禁不住眼眶都红了,半晌才哽咽道:“你终于找到他啦,他,在哪儿?他,肯认你么?”
“爹爹便是当朝太师——箫骥,他对离儿很好。”
“箫骥?”奕琅环喃喃自语,道:“就知道她当年用的是假名,原来他叫箫骥——但是。”转眼看向箫羽,道:“上次这位陈公子来江南时,说离儿嫁给了箫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奕离不想隐瞒母亲,况且在场之人,大到公主如玉,小到丫头吉儿,人人都知道这场荒唐的婚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简单向母亲说了,道:“若不是这场阴差阳错的婚姻,离儿这辈子恐怕是找不到爹爹的。”
奕琅坏嘴唇有些苍白,转眼朝箫羽看去,但见箫羽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确是不可多是的佳婿,但命运弄人,他竟成了奕离同父异母的哥哥了,便叹道:“世事弄人啊,离儿,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箫羽想到奕离,心中仍是隐隐作痛,听奕琅环如此说,便道:“奕姨,奕离与我虽曾有过夫妻之名,但我们清清白白,天地可鉴,现在——我和她是好兄妹。”
奕琅环淡淡一笑,道:“光顾着说话,失礼了,各位请坐,我去沏茶。”
奕离道:“娘,我来罢。”便去沏茶。
箫羽道:“奕姨,我爹特托我和奕离给您带了点礼物来。纪元、张诚。”
陈纪元和张诚赶紧把礼物端了上来,奉到奕琅环面前。
箫羽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奕姨笑纳。”
奕琅环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淡淡说道:“我粗茶淡饭惯了,不需要这些,箫公子还是收回去吧。”转身对如玉等人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想必都有累了吧,快请坐!”
“谢奕姨。”如玉公主跟着箫羽称她奕姨,明摆着让大家知道她和箫羽才是一对碧人。
奕离端了茶来,把茶给各人端了,说道:“娘,这是爹的一点儿心意,爹还说,想让娘去京城住呢。”
奕琅环道:“这些东西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是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吧,娘不需要这些。”
箫羽道:“奕姨,这是我爹爹的一片心意,还请奕姨务必收下。”
奕琅环道:“离儿,难道你也不明白娘么?”
奕离叹道:“女儿知道,其实爹也知道娘的脾气,所以爹爹说不可强求,但离儿肯请娘看看爹爹为您准备的礼物罢,若娘看了以后还是执意不肯收下的话,那么离儿自会让哥哥原封不动的收回去。”
“也罢。”奕琅环转身看了看那礼物,但见张诚抬着厚厚的几匹颜艳夺目的上等丝绸,陈纪元则托着一只托盘,托盘用红布盖着,却不知是些什么,暗付,他若知我心意,便不该拿珠宝银丙来敷衍于我。
出于好奇,奕琅环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见有三只木盒子。
奕琅环将盒子一一打开,只见第一只盒子里装着一叠银票,第二只盒子里装着几件珠宝首饰,做工考究,十分精美,看样子决非俗物,但奕琅环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失望,这——便是她苦等一十八年的人?心想:难道他真的不懂琅环的心么?
继续打开第三个盒子,两只木雕的小人赫然出现在眼前。奕琅环呆呆的看着这对小木人,思绪早已飞到了从前。
奕琅环轻轻从盒子里取出那对小木人,呆立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家也十分好奇的朝这对小木人看去,只见木人是一男一女,那女的样貌清秀,活脱脱就是奕琅环,而那男的身着长衫,但面部轮廓雕刻十分模糊,看不出容貌来。
奕琅环的眼眶有些泛红,说道:“箫公子,请你回去转告令尊大人,琅环非常感谢他的礼物,这两只小木人和那枚断玉我收下了,其余之物,烦劳箫公子带回。”
“这。”箫羽一时为难不决。
奕离道:“既然娘不肯收,那咱们也不好勉强,哥,就不要再为难我娘了。”
箫羽只得说道:“既然奕姨不肯收,那箫羽只好收回了。只是奕姨,我们还要在江南游玩数日,这些物品能不能暂寄在奕姨这里?”
奕离道:“是呀,我和哥哥他们还打算在江南多玩此天,看看江南的风景,娘,这些丝绸和银票便先借放在家里,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来取。”
奕琅环不想多说,只道:“也好。奕离,娘好久都没有亲手做菜给你吃了,今天娘高兴,要亲自下厨给你们煮一桌饭菜去。”
“谢谢娘!”奕离搂着母亲的肩膀,不禁喜笑颜开:“娘,我来帮您。”
“不用了,你陪他们坐会儿。”转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奕琅环便端了满满一桌奕离爱吃的菜儿上来。
奕离道:“娘,离儿好久好久没有吃到您做的菜儿了,今天一定要多吃几碗呢。”
“看你馋的。”奕琅环笑道:“江南的家常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大家不要客气,多吃点儿啊。”
“嗯,嗯,好……”各人拿起筷子,一尝江南人家美食,都忍不住夸赞奕琅环的好厨艺。
这奕琅环虽然孤身一人,但当年大名鼎鼎的江南名妓,家里虽然简漏,但屋大院广,只是人丁稀少,觉院落空空,颇有落莫之感。
饭罢,奕琅环给他们各人安排了房间后,便自拿来一封信交给奕离道:“这信是你走后没多久,你莫伯伯送来的,他说是在给君言收拾贴身用物时发现的,大概是君言之前写给你的信,不忍心仍了,便拿了过来,在家里放了也快一年了。”
提起莫君言,奕离心中有些伤痛,接过书信,一人来到屋外一条浅浅的小溪边,不自禁的回忆起与自己从小亲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莫君言。
她知道自己在他心目的地位,莫君言曾说过,这一生非奕离不娶,儿时奕离受到欺负,莫君言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那怕是被别的小孩打得鼻青脸肿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两年前,他随父前往川西一带做生意时,奕离送他到城外,莫君言说奕离是他这辈子的最爱,生为她生,死为她死,要奕离一定等他回来。
莫君言出去没几天,奕离便病了,若不是祁风的出现,又哪里有现在的奕离呢?祁风就是在那个时候深深的扎进了奕离的心里,挥之不去,无法有片刻的忘怀。
其实奕离并非见异思迁之人,在她心里,莫君言尤如她的亲哥哥一般,从小一起陪她长大、陪她玩耍……而她对他有的只是亲情,却没有爱情。
一年半前,莫君言回来了,但还没来得及和奕离好好叙上一叙便重病不起,不到三日便永远的离开了。他走得那么忽然,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