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哈哈笑道:“杨总管真是眼明心细,离这么远居然能看出碗里有小虫子么?”伸手在碗边探了探,道:“没有虫子,只是一粒像极了虫子的酸梅肉儿罢了。”忽然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将一碗酸梅汤喝了个底儿朝天,一滴不剩。
吉儿惊呼:“不要喝!”却哪里来得及阻止,心中一急,眼前一黑竟自晕了过去。
祁风一手托住吉儿,一手在她背上运功一推,吉儿便自悠悠醒转过来。
祁风道:“吉儿姑娘身体虚寒,需要静养。”
朱允炆道:“不碍事吧?”
“皇上放心,吉儿姑娘受重伤在先,长途劳累在后,这两日在京又不曾好好休息,故而心神恍惚不安,只需多加休息便无碍了。”
“嗯。”朱允炆听祁风说她不是生病,舒了口气,叹道:“这便好,吉儿,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身体不好,以后可要小心身体,听到没?”
吉儿应了一声,想到祁风刚才喝了毒汤,只怕快要发作了,心中暗自着急,说道:“大胡子,吉儿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劳烦你送我回去好么?”
不等祁风说话,朱允炆已接口道:“朕送你吧!”
吉儿一惊。
“朕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呢?”
吉儿心头一乱:“皇上,皇上跟我这小丫头有什么话说的呢?吉儿怎敢劳皇上送。”
朱允炆道:“朕今日本想邀你们去林山赏景,不料吉儿你身体不适,既然不能去林山同游,朕送你回去休息又有什么不妥?”
“皇上想去林山赏景,怎能因吉儿身子不好便放弃呢!”
“朕效游赏景又怎能少得了你这开心果呢,看来只有改天了再去了,吉儿,朕送你回房。”
“不,不,吉儿不敢。”抓紧了祁风的手臂。
祁风道:“皇上,还是由祁某送吉儿姑娘回去吧,也好照顾她吃药。”
朱允炆知祁风医术盖世,有她送吉儿自己要比自己好些,便道:“也好,吉儿,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嗯!”吉儿轻轻一应,对祁风道:“大胡子,你快快送我回去吧。”只怕祁风忽然剧毒发作,毙了性命,急切地催他快走。
祁风告辞众人,扶吉儿回去。
走出不远,吉儿忐忑不安的问道:“大胡子,你,没事吧?”
“什么事?”
吉儿见祁风喝了那加了鼠药酸梅汤脸色却与方才没什么异样,心中稍宽,但仍疑惑的注视祁风一眼,道:“你刚才喝的那个酸梅汤。”
祁风却不等她说完便接口道:“那汤不错,香香甜甜,想必是为皇上多加了些料了吧,皇上没口福,却便宜祁某了。”
“啊……”吉儿更加疑惑了。
祁风道:“吉儿你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才是。”
“吉儿知道,但,但,大胡子,你身体没有不舒服么?”
“没有!”
“哦!”吉儿见祁风精神爽朗,没有中毒迹象。暗想:莫不是那鼠药有假?心中一宽,精神也为之一振。
或许是因为祁风喝下了那碗被杨靖怀疑“有问题”酸梅汤吧,消除了杨靖的疑虑,此事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但是吉儿却越来越疑惑了,本来以为那鼠药有假,可是细心一想,却又觉得不对,那叶大娘在太师府中管理府内清洁已有十多年了,从吉儿到太师府的那一天,叶大娘就在府中管事,八年前负责起了清洁的管娘,不可能连鼠药真假都不知道,难道……
吉儿想到了两个可能:一是叶大娘知道了自己用心,故意给她假药。但这条连吉儿自己都觉难以成立。
二是祁风喝的确是毒药。但祁风为何面不改色?他虽是神医,但必竟肉体凡胎,喝了毒药起码也须服下解药才对!
吉儿自个儿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正好看见桌脚处有一颗略带果肉的果核,吉儿定睛一看,果肉上那些小齿印不正是老鼠的牙印么?见桌上果蓝里还有两只苹果,机灵一动,把苹削下一片,然后将剩余的鼠药涂了一些在苹果上,轻轻放到桌下。
这一晚,吉儿很晚都没能入眠,躺在床上一直盯着桌下的苹果,希望猎物赶快出现,为她解开这个迷。一直等到中夜却没什么动静,吉儿想大概那只老鼠昨天吃饱喝足后离开房间了吧,正欲闭目睡觉,忽然看见一只黑色的身影一闪间已经到了桌下,定睛一看,是一只大老鼠正在苹果附近贼溜贼溜地转悠。
吉儿来了精神,一下子睡意全无。
可那老鼠却狡猾得紧,围着苹果嗅了嗅,绕了两圈,竟又小心翼翼的从窗口溜走了。
窗上有一道缝隙,是吉儿故意留的,本希望苹果的香味能将屋外的老鼠吸引进来,可这回却反而把老鼠给放了出去。
吉儿见老鼠从窗户的缝隙里出去,不禁嘟起了嘴,暗想:吉儿啊吉儿,连老鼠都不上你的当,你这招也使得太烂、太差劲了吧!
时已深夜,吉儿又累又困,闭上眼睛晕晕沉沉的睡去。
该死的梦,怎么又是朱允炆,他依旧一身白衣,站在无边无际的金灿灿的菜花中向自己招手微笑,那笑容仍是那样温柔,举止仍是那样温文尔雅……
次日一早醒来,见太阳柔柔的透了进来,吓了一跳,一骨碌爬起来,胡乱的梳洗一下便朝箫羽房间跑去。
这是她每天早上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侍公子起床。
习惯性的敲了敲箫羽的房门,不等箫羽叫唤便推门进去。但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箫羽早已不知了去向,出门看看天色,像似已接近巳时了,知道自己起晚了,箫羽这个时候一定去武场上晨练去了,便快步赶到武场给箫羽请安。
箫羽果然在武场练功,同时在武场上练功的还有祁风。
吉儿做了“坏事”,这时面对祁风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悄悄在武场外偷瞄了祁风几眼,见他身轻气爽,还不时的指点箫羽功夫,哪里像是喝了剧毒鼠药的人呢?心中虽疑那鼠药有假,但始终做了“亏心事”后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总感觉背后有几百几千只雪亮的眼睛盯着她,一双双手指着她,让她十分不安。
祁风看见了她,没有说话,继续指点箫羽武艺。箫羽却大声说道:“吉儿,你怎么来了?”
吉儿低垂着头走过去说道:“公子,吉儿昨夜没睡好,今儿起晚了,没能服侍公子起床,吉儿是来向公子请罪的。”
箫羽笑道:“你身体不舒服,该要好好休息,我这边你不用挂着,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这啊行,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呀?”
箫羽开玩笑道:“怎么不行,等你身体好了,一并补回来吧。去,回房去好好休息吧。”
“嗯。”吉儿侧目偷看祁风,见祁风也正看着自己,心中一虚,冷汗又自冒了出来,说道:“祁神医,你,你身体可好?”平日里一直叫“大胡子”,这回竟不知不觉的改口叫祁神医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称呼有些儿怪怪的。
祁风站在风中,脸上微微堆笑,风度翩翩的说道:“多谢吉儿姑娘关心,祁某身体可好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