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喜极而注,说道:“不,一定是老天爷知道你是个好皇帝,不让你就这么死掉,才让吉儿找到那铁扣的。”不禁开心得一蹦一跳的。
眼见火势越来越小,烟雾也越来越少,逐渐冒出了洞口,不禁喜形于色,拍手叫好,哪知这一拍手,却疼得她浑身一颤,咬紧了银牙。
此时火光渐渐暗了,吉儿借着一丝暗淡的光线,隐约看见两只手掌红通通的起了无数水泡。
就在她看手时候,火光全部熄灭了,井底一片黑暗,只有井口枯草缝隙间透进来昏暗的光。
只听朱允炆道:“好了,吉儿,火已经灭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把水给堵上。”
吉儿本没想到水的灾患,听朱允炆一语道破,才叫道:“唉呀对呀,可不得了啦。”忙去找那铁扣子。
这时水已及膝,吉儿和朱允炆在水中摸了半天才摸到了铁扣子,吉儿道:“皇上,怎么弄啊,我刚才是用力一提,水就出来了。”
朱允炆道:“让朕来看看。”伸手握住铁扣,但无论朝那个方向移动那铁扣均纹丝不动:“这机关莫非只能打开水源,却关它不上!”回头见吉儿兀自垂头伤悲,安慰她道:“别怕,咱们一定能够出去的。”
吉儿拭泪道:“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我好怕。”
朱允炆见吉儿一双大眼睛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莹亮亮的光芒,那光芒带着哀愁、迷茫和伤痛……
朱允炆甚至能从她眼中看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和不舍,心中一动,不知是喜是愁,伸手扶住宅吉儿双肩,柔声道:“有朕在呢,有什么事能难住咱们。”眼见水位越来越高,刚才才刚刚过膝的水现在却已及腰,朱允炆在安慰吉儿的同时,也不禁锁紧了眉头。
“皇上,是吉儿不好,吉儿是专门坏事的人儿。”
“谁说的,你是吉儿啊!”
“吉儿这回恐怕不吉了。”
“吉儿,听朕说,咱们现在得想法子逃出去,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平安回去。这里冒水,朕看并非坏事,这水或许是咱们的生机,吉儿,你会游泳么?”
“不会。”
“别怕,你抓紧朕。”
这时水位越升越高,说话间便到了吉儿下颚,朱允炆紧紧抓住吉儿的双臂,说道:“咱们游起来。”
吉儿紧紧抓着朱允炆,慢慢浮了起来。
朱允炆怕吉儿沉下去,带着她不停地游泳,但吉儿始终不通水性,朱允炆水性也不甚好,几次险些被吉儿拽了下去。
见朱允炆为救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吉儿心中好生感动,怎忍心因为自己而害了朱允炆,于是说道:“皇上,你放开吉儿吧,吉儿只是一个小丫头,死不足惜的。”
朱允炆道:“你虽只是个小丫头,但朕是皇上,皇上如果连个小丫头都救不了,还怎么救天下苍生。”
“可是,皇上冒险救吉儿一条贱命,不值啊,皇上,求求你放开吉儿吧,别管吉儿啦。”呛了几口水,快要昏厥过去,只感觉朱允炆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努力不让自己下沉。
随着水位的不断升高,二人也渐渐浮上了井口。
朱允炆一手抱住吉儿,一手扒开遮在洞口的杂草,几经努力,终于把吉儿推了上去……
朱允炆爬出洞口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倒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虽然疲惫不堪,但能从那个不见天日的井底逃生,心中不禁欣慰和激动。
他大大的喘息几口气,说道:“吉儿,咱们终于出来了。”
见吉儿不答,这才回头去看趟在地上的吉儿,只见吉儿浑身湿漉漉地趟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惊道:“吉儿,你怎么了?”
忙伸手探她鼻息,却还哪里有呼吸,朱允炆的心一阵收紧,那心痛的滋味只怕从未曾有过。
“吉儿、吉儿,你怎么啦,你别吓朕,吉儿,快醒醒……”朱允炆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不能死,你不要死,吉儿。”
朱允炆使劲摇晃吉儿,但吉儿的脸依然苍白,依然双目紧团,浑身冰凉,哪里还有活人的气息。
朱允炆伤心欲绝,紧紧将吉儿抱在怀里。
“吉儿,不要死,不要死,是朕不好,是朕害了你……”想起与吉儿相识以来的种种——在莫州初次相见她时清纯中略带刁蛮的眼神,生气时嘟起小嘴的样子,被绑在木桩上奄奄一息的小巧身影……不禁凄然泪下:“吉儿,朕不该带你出来,朕不好,朕错了,对不起,吉儿……”
忽然感觉她的心脏微弱的跳动,朱允炆一喜,道:“吉儿,撑住,你不可以死,朕不准你死,朕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将吉儿抱起来,便欲赶下山去,转念又想:不行,她都没有呼吸了,如果长途奔波去找大夫的话,只怕来不及救她,该怎么办呢?猛地想起如玉儿时与自己嬉闹不慎跌落池中,奶娘给她口中吹气而使得她在御医赶到之前醒转过来。
但吉儿女儿之身,自己堂堂男子怎能与她口对做呼吸,一时踌躇难决,但吉儿生死攸关之时,也自顾不得那许多了,于是轻轻将吉儿放在地上,俯身给她做人工呼吸……
随着腹中积水流出后,吉儿咳了几声,终于有了呼吸,而且慢慢均匀,慢慢平缓起来。
朱允炆疲惫的在吉儿身边坐下,看着井口掩盖着厚厚的枯草,只有他们爬出来的地方露出满满的水面,想着方才境遇,心里也不禁骇然。
不多时,吉儿悠悠醒转,见朱允炆坐在身边,不禁又悲又喜,心中那份又酸又甜的滋味,别提多弄人了。想到自己险些害了皇上,禁不住哭了起来。
朱允炆听到了她的哭声,心中有些儿发毛,以为吉儿知道自己给她做人工呼吸的事了,不自然的转身朝吉儿看去,见吉儿趟在地上泪流满面,忙说道:“吉儿,对不起!”
听朱允炆这么一说,吉儿哭得更加伤心了,爬起身来便自跪在了朱允炆面前,给朱允炆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朱允炆一愕,想到吉儿刚才昏迷不醒,不可能知道“人工呼吸”一事,何况她跪在自己面前磕头,看样子一定是别的什么事让吉儿心里不痛快了,心里一放松便开玩笑说道:“吉儿,你这是干什么,每天给朕磕头的人还少吗?不过今天,今天还没有人给朕磕头呢!”
吉儿擦了擦眼泪道:“那些给你磕头行礼的人也许不是出自真心本意,就像吉儿给太师磕头一样,是因为怕,因为礼数……而吉儿现在给皇上磕头是真心诚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朱允炆心里大受感动,忙扶住了吉儿冰冷的双臂,想扶她起来。
吉儿却不肯起来,说道:“请皇上治吉儿的罪!”
“吉儿何罪之有?”
“吉儿犯了弑君之罪!”
“奇了,你什么是候弑君了?”
吉儿垂头道:“吉儿不该带皇上走这条路,要是不走这条路,皇上就不会因为吉儿的不小心而掉进了井中,不仅如此,吉儿在井中又是放火又是放水,差点儿害了皇上,不是弑君是什么啊?”